第38章
第 38 章
顧黎明一臉疲憊的坐在車裏，伸出手捏了捏眉心，今兒一天行程安排的密不透風，連着參加了兩個市級的會議和一個有關于互聯網數據的會議，晚上幾位老朋友臨時還加了一個飯局，顧黎明想着早上走的時候答應了沈優樂晚上帶她去吃大餐，便讓林嘉熙找了個理由把飯局推了。
車子平穩的形勢在路上，顧黎明想着沈優樂，疲憊感有所減輕，如果現在能立刻見到她，再親一親，抱一抱......恩，顧黎明看向窗外，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帶着笑。
快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接近晚高峰，路上開始擁堵，車子走走停停的。
顧黎明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六點了。
窗外天色漸暗，暮色逐漸爬上了顧黎明的眉梢。
路口紅燈，車子占在左轉道上，再轉個彎，就快到公司了。
紅燈開始數秒：10、9、8......3、2、1
車子流利的向左轉彎，并入主道。
擡起薄薄的眼皮，只一眼，顧黎明就覺得腦袋裏所有血液止不住的上湧，手腳因為血液的流失，逐漸冰涼。
手指尖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動。
等紅燈時，潤東的大樓被街邊的大廈擋住了，直到車子拐了個彎，視線才逐漸的跟着移動。
潤東對面的大廈上，LED屏閃爍，幾個碩大的紅字便如同針尖一般狠狠的戳進了顧黎明的心裏，身體因為疼痛甚至微微蜷縮着。
顧黎明不知道車子是怎麽停在了公司的車位上，也不知道自己又是怎麽走進了公司。
直到他跌跌撞撞的沿着走廊奔向總裁辦公室，猛的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裏還和顧黎明走時一模一樣，開着燈，緊閉着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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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切，卻好像恍如隔世。
沈優樂聽到開門聲，擡起頭，發現是顧黎明之後，臉上立刻綻開甜甜的笑容，“你回來啦！”
完全沒有注意到顧黎明鐵青的臉色。
沈優樂伸了個懶腰，瞄了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啊！”
說着站起身，走向顧黎明，“我們晚上去吃什麽啊？！”
顧黎明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沈優樂走的近了，才發覺出顧黎明的異常，“黎明哥，你怎麽了？是不是累了啊？”她沒多想，伸手就要去拉顧黎明的手。
“累的應該是你。”顧黎明語氣冷冰冰的，态度明顯帶着些許嘲諷的意味。
沈優樂一愣，伸出去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沈優樂慢慢的收回手，更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小聲低喃，“你都知道了。”
“呵，如果我今天不知道，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顧黎明冷哼，大步走到窗戶邊，擡起手去扯緊閉的窗簾。
“哧啦。”窗簾被猛地拉開，窗外天光已經很暗了，房間裏開着燈，兩個人的投影照在玻璃上，白生生的，仿佛夾雜着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
窗外，夜色漸起，霓虹閃爍。
對面大樓外牆上的LED屏幕，無比清晰的幾個大字，就這樣赤裸裸的直接砸在了顧黎明和沈優樂的面前。
“請讓我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沈優樂仿佛一具被抽幹了靈魂的軀殼，直愣愣的看着那幾個碩大的紅字，腦袋裏像是有幾座巨大的機器在轟鳴，“嗡嗡”的震耳欲聾。
房間裏的氧氣好像被抽走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針紮般的疼痛，內髒仿佛要炸裂一般。
她的雙眼逐漸被淚水模糊，深吸一口氣，強忍着不讓淚水掉落，“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從一開始就想告訴你的。”
顧黎明面向窗子，臉色鐵青，雙手緊緊的握着拳，“你結過婚？”
沈優樂的心猛的一抽，淚水止不住的砸落在地面上，抽噎着，“我沒有。”
“呵，那就是未婚生子了，孩子的父親是誰？”顧黎明的聲音仿佛是從末日裏傳來，冰冷又殘酷的挑破事情的本質。
“我、我不知道。”沈優樂覺得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雙眼被淚水徹底蒙住。
林嘉熙進來的時候，沈優樂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臉上是已經幹涸了的條條淚痕。
“唉。”作為唯一的知情者，林嘉熙是既難過又無奈，原本以為是一對良人，哪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也談不上誰對誰錯，畢竟感情的事從來都是說不清的。
“小沈，收拾收拾，回家吧。”林嘉熙伸手碰了碰身優樂的肩頭。
沈優樂沒有回答，只目光空洞的站起來，行屍走肉一般的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林嘉熙跟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吧。”
以沈優樂現在的狀況，放任她一個人走，林嘉熙實在是不放心。
路上，沈優樂依舊一句話不說，林嘉熙嘆了口氣，“小沈，不是我說你，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瞞着顧總。”
沈優樂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
林嘉熙沒發覺，還自顧的說着：“如果一開始你就坦白了說，我相信顧總是絕對會接受的，他現在難過的不是這件事，而是覺得你欺騙了他。”
沈優樂心裏何嘗不後悔不難過，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騙他，只是越到後來，越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一朝錯，朝朝錯。
林嘉熙還在說，“這些天呢，你先在家裏休息休息，等到過些天啊，顧總氣消了，你去給他道個歉，他一準就沒事了，你不知道，顧總啊心可軟了。”
頓了頓又接着說：“其實啊，你也別怪顧總狠心，他也是被你傷了心了。想當初餘冉結婚，顧總也是難過的幾乎自閉，後來去了草原散心，回來之後才稍微好了一點，直到遇見了你......”
“你說什麽？”沈優樂淚眼模糊的看向林嘉熙。
“唉，我還沒說完呢，顧總直到遇見了你......”林嘉熙絮絮叨叨。
“不是，上面一句。”沈優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哦，餘冉結婚後，顧總去草原散心？你應該不知道，餘冉是顧總之前的......”林嘉熙感覺自己說錯了話，提什麽餘冉啊！
但是沈優樂的關注點明顯不在這裏，“什麽草原？哪個草原？什麽時候的事？”
她轉過身，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嘉熙，手指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林嘉熙的衣袖。
“啊？就是呼倫貝爾吧，有、有三年多了。”林嘉熙撇了一眼自己被沈優樂緊緊揪着的襯衫，心裏止不住的打鼓，小沈這怕是受刺激了吧？
此時的沈優樂，瞪大了的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說着慢慢松開了林嘉熙的衣服，像是四處尋找什麽，又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嘴裏喃喃細語，表情一會兒震驚一會兒難過。
林嘉熙被吓到了，他把車子靠路邊停下，“小沈，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說出來，我送你去醫院啊？”
沈優樂迷茫中聽到林嘉熙的聲音，仿佛溺水的人撈到了救命的稻草，轉過臉，一臉古怪的表情，“林大哥，顧黎明當時開車去草原對不對，是什麽車？車牌尾號是多少你知道嗎？”
林嘉熙眉頭緊皺，這小沈怕是真的生病了，為什麽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而且是三年前的事了，“是路虎吧，車牌尾號777。”
“轟！”沈優樂覺得自己身體的某一處毫無征兆的炸裂開來，眼前忽的發黑，一股甜腥氣在嘴巴裏彌漫開來。
大腦裏的記憶碎片，就這樣晃晃悠悠的在眼前閃現，三年前的呼倫貝爾大草原，瓦藍瓦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草原，爛漫的篝火晚會，香甜但是後勁極大的馬奶酒，暈乎乎走錯了帳篷，陌生但是好聞的男性氣息......
一夜沉淪。
沈優樂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淚水像是兩條河流一般，順着臉頰肆意流淌，她以為自己經過了三年時間，已經把這些徹底的忘掉了，但是現在卻發現，它們依舊能輕而易舉的摧毀自己。
造化弄人啊！
迷迷糊糊醒來的那天早上，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正在收拾行李，沈優樂沒敢睜眼，悄咪咪的豎着耳朵聽。
蒙古包外傳來羊羔“唛唛”的叫聲，然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貼着自己耳畔的地方響起。
緊接着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汽車發動的轟鳴聲。
蒙古包裏安安靜靜的。
沈優樂慢慢的睜開眼，初生的小鹿般怯怯的打量着蒙古包，男人已經走了。
汽車的聲音越來越遠，沈優樂顧不得周身的酸痛，爬到床邊，掀開遮擋窗戶的厚重簾子，白色的越野車已經開的很遠了。
沈優樂眨巴眨巴眼，極力的去看，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車牌，尾號777，和自己是同一個城市。
車子越開越遠，也越來越小，後來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方形，在駛上主路之後拐了個彎，就消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