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頁
第47頁
清澤笑了出來,“您也是這麽跟您妻子說的嗎?”
導師:“那當然不是。”
導師又恢複了正常的距離和正常的音量,拿起酒杯,對清澤說道:“做數學,痛苦又快樂,不做數學,快樂又痛苦,無論如何,我祝你在未來事事順利,Dr. Qing。”
清澤笑道:“謝謝您的鼓勵,也期待着再次和您合作的那一天。”
師生二人碰了個杯,視線沒有交彙。
玻璃相貼的聲音讓清澤想起了梁姿。
他眼裏多了幾分笑意,将杯子裏的香槟一飲而盡。
第24章 塔樓
回到家裏, 清澤待在自己的卧室,想給梁姿打個電話,又擔心打擾到她和朋友聊天, 轉而給她發了信息:【梁老師, 下下周二, 19號晚上,有空嗎?】
過了二十分鐘, 梁姿才回他:【有空, 幹什麽?】
清澤:【去爬個聖母院的塔樓,然後請梁老師吃好吃的】
梁姿:【清老板終于敲定好行程了?】
清澤看着消息,笑了一聲。
她人都要跑了,他能不定好嗎?
他回複:【定好了, 18號搬家】
Advertisement
清澤在劍橋又住了一個禮拜, 一邊在學校裏填表辦手續,一邊和同事朋友告別。
還有一些手續沒辦完,但以後再說吧——
他實在是等不及了。
這個周一清晨,搬家公司的員工來到了清澤住了七年的家, 訓練有素地把物品打包, 裝箱,運到車裏, 送往巴黎。
搬家公司忙了一上午,清澤把他們送出家門, 自己騎着自行車去學院食堂吃了頓寡淡的午飯。吃完, 他在學院裏溜了一圈,在門口的草坪上躺了下來。
午後的陽光讓他心情寧靜, 思維活絡。遇到證明想不明白的時候, 他就會來這裏曬曬太陽。
曬了半個多小時, 清澤拍了拍身上的草,又騎車去數學系的樓裏溜了一圈。
學校還沒開學,樓裏空蕩蕩的。
清澤走到了階梯教室的門口,大學的前四年,他在這裏上過很多門課。
他伸手開門,不出意外地,教室上了鎖。他倚在門前看了一會兒,離開了。
清澤走出教學樓幾十米遠,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這座低矮的對稱建築群。
他抿了抿唇,轉過頭,走了。
這一天,清澤在劍橋暫別了他喜歡了二十年的數學,即将前往一座喧鬧都市,做一份他不感興趣的工作。
好在,那座城市,梁姿也在。
晚上八點半,窗外有雨,梁姿在家裏看書,腦子時不時地走神。
她明天穿什麽好呢?
清澤應該到巴黎了吧?
他明天會說什麽呢?
梁姿抓了下頭發,把書“啪”地一合,把筆“咣當”一扔,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
這個藍顔禍水。
手機屏幕恰好在這個時候亮了——
藍顔禍水給她打電話了。
梁姿按了接聽,“Allo ”
清澤的嗓音裏帶着笑意,“在幹什麽?”
“在看書,你呢?”
“看別人搬完家,然後去洗了個澡。”
“你帶了很多東西過來嗎?”
“不太多,主要是衣服和書,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梁姿“嗯”了一聲,窗外淅淅瀝瀝的。
“你那裏也在下雨嗎?”她問。
“下着呢,但是不大。”
梁姿停了停,眼底笑意流轉,輕聲說道:“清澤,我很喜歡下雨。”
“為什麽?”
“以後再告訴你。”
“那梁老師更喜歡下雨還是更喜歡日落?”
梁姿看着窗外,轉着手裏的打火機,“我要是說更喜歡下雨,清老板是不是要說,明天就先不見面了?”
明天可是個大晴天。
難得一見地,清澤的平淡語氣裏透出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強硬——
“下不下雨,明天都得見。”
梁姿笑道:“那明天幾點見?”
清澤又和緩起來,“明天白天我要辦入職,晚上七點,我們在聖母院廣場見,好嗎?”
梁姿想了一秒,聖母院的塔樓好像就是七點關。
這個老板。
“好。”她應道。
梁姿反複斟酌,還是問道:“清澤,你今天正式離開劍橋了,是嗎?”
“對。”
雖然還不知道你到底要在巴黎做什麽,但是,“你會難過嗎?”
電話空白了三秒鐘。
“還好,”清澤的聲音依舊溫和,“現在沒有那麽難過了。而且,想回的時候還是可以回去看看。”
梁姿窩在沙發裏,眼睛望着書架上的那幅油畫,“那就好。”
她的嗓音輕柔舒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巴黎,也不知道你要在這裏待多久,但是,作為一個五年的巴黎居民,還是想跟你說一句,清澤,歡迎你來巴黎,希望這座城市可以讓你開心。”
那邊又沉默了下來。
半晌,清澤說道:“梁姿,你真的很像數學。”
梁姿顧左右而言他:“我讓人頭痛欲裂生不如死了?”
清澤淡淡道:“那是別人。”
梁姿“哦”了一聲。
她想說,她不願意當他的數學,就像她不願意當世界上的任何一幅畫,任何一首曲,任何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