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家裏有其他人在,陳則初只能放下電話,上了二樓。
俞星塘的包就在沙發上,陳則初打開,裏面東西全堆在一起,看着像口紅樣子的東西就有三四支。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陳則初不知道俞星塘要的是哪個,看向樓下,問她,“什麽顏色的外殼?”
“黑色那款,色號75。”
陳則初哪知道在什麽地方看色號,他低頭拿出一支圓形模樣的,打開外殼,裏面是白色,不對。
他又拿起一支,打開,裏面是橘色,不像俞星塘平時會用的顏色。
俞星塘見他半天沒下來,索性起身上樓。
沙發旁,陳則初彎着腰,襯衣袖口挽了起來,露出一截小臂,青筋微微凸起。
他修長的手指拿着口紅,有種違和感。
陳則初聽見腳步聲,轉過來,見俞星塘就站在他背後。
俞星塘穿着件針織背心,外面一件罩衫,剛剛陪奶奶喝了兩杯酒,這會兒臉頰粉撲撲的,清純中夾雜着一點妩媚。
她站在走廊燈下,眼尾上揚,直直盯着陳則初,聲音依舊甜膩,問他,“找到沒有呀。”
陳則初的語氣已經從剛剛的溫和逐漸變得冷淡,他起身站直,“我對口紅不了解,你自己來找吧。”
說完,側身給俞星塘留出空間,示意她自己來拿,擡腳準備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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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塘看着他耐心耗盡的表情,小心思得逞,偏不放他走。
她擋在他面前,手戳了戳他的腰窩,仰起頭,“不就是讓你幫忙拿個口紅嘛,這麽不耐煩。”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陳則初一愣。
頭頂上燈光灑下來,俞星塘眼睛裏泛着波光,一雙桃花眼笑得勾人。
陳則初個子高,跟她面對面貼着,恰到看到她微敞的領口。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蕾絲內衣,精致的布料包裹着一片雪白。
陳則初偏過頭,喉結滾動。
陳肖寒見兩人半天不下來,在樓梯下喊道,“你倆幹嘛呢?主人不會在躲酒吧?”
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俞星塘的背影。
俞星塘只當沒聽見,她擡頭,看見陳則稱神情冷漠,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嘴唇裏噴灑的熱氣,萦繞在陳則初喉結處。
陳則初身體硬得像塊鐵,呼吸亂了幾秒。
他低頭,看懂俞星塘眼裏的狡黠,又清醒過來。
見俞星塘哧哧笑了,陳則初往後撤,和她拉出一定距離,對着陳肖寒的方向說了句,“下來了。”
但俞星塘的手沒有立刻放開,而是又捏了捏陳則初的腰。
女孩兒手掌纖細,手上的力度不輕不重,像貓咪在撓他。
陳則初不會看不透她的壞心思,他回過神,聲音暗啞,“我下去了,你自己找。你包太亂了,有空可以收拾一下。”
俞星塘盯着他,見他又恢複到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拿出口紅塗好,撩了撩頭發,下了樓。
晚飯結束,陳肖寒送吳秋蓮回去休息,他們走後,俞星塘像沒事人一樣,回到房間。
三樓卧室衛生間裏,噴頭淋下來,陳則初舒了口氣。
他腦海裏浮現出結婚那晚的情形。
那天,兩人舉行了小型儀式。
俞星塘全場情緒不高,儀式結束敬酒時,嚷嚷着要喝白酒。
陳則初陪長輩們喝了幾杯,回過頭,見俞星塘已經醉了。
她第一次喝白酒,只喝了三杯,人就站不穩了,懶懶靠在沙發上。
宴席結束,陳則初把俞星塘抱回了家。
他幫俞星塘脫掉外套,把人放在床上,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床上的人已經睡着了,陳則初拿來被子給俞星塘蓋好,打算去客房休息,剛起身,床上的人卻一把拉住了他。
暈暈乎乎中,俞星塘睜開眼,見陳則初穿着浴袍,露出飽滿的胸肌,濕發垂落在額前。
她盯着眼前這張俊朗的臉,只覺得這人好看,突然色心發作,抱着他不肯放。
俞星塘嫣紅的嘴唇嘟嘟囔囔,纖細的手指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陳則初是個正常男人,況且當時醉意上頭,只覺得溫熱的觸感傳遍全身。
他們結婚了,做什麽都合情合理,但在俞星塘恍惚中貼近他時,陳則初卻克制了。
他不喜歡沒有感情基礎的夫妻生活,何況自己妻子喝醉,豈不是趁人之危。
不在這種情形下解決生理需求,是他的原則。
後來,俞星塘枕着陳則初胳膊睡了半晚,一直到夜裏兩點,俞星塘睡熟了,陳則初才離開。
那晚,他去浴室洗了好幾次冷水澡。
*
從衛生間出來,陳則初去樓下喝水。
見俞星塘拿着一堆衣服去洗衣房,扔進洗衣機後,她出來,看見陳則初靠在餐廳島臺旁直直看着他。
男人眸色幽深,嗓音暗啞,對她說,“聊聊?”
見陳則初神情嚴肅,俞星塘稍稍一怔,“聊什麽?”
陳則初喝了口水,坐在島臺旁的高腳凳上,沉吟片刻,問俞星塘,“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
“哈?”俞星塘一臉意外,“我對你?”
陳則初點點頭。
俞星塘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我對你沒有任何不滿。”
她心裏想,我對你也沒有什麽要求啊。
陳則初掀起眼皮看她,“你應該知道,你剛剛的做法,會讓我有生理反應。”
“這是第二次了。”他補充道。
說完這話,氣氛停滞了兩秒。
俞星塘沒想的陳則初會這麽直接,愣在原地,剛剛的笑容停在臉上,“所以呢?”
陳則初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我們是夫妻,發生關系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不希望我們只是彼此解決需求的對象,所以結婚以來,我很尊重你。”
俞星塘認真聽他說。
“我認為夫妻生活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如果你對此有其他異議,可以直接告訴我。”
他态度溫和,語氣真誠,如同大學課堂上和學生認真讨論課題的教授。
俞星塘被這一大段話說懵了。
你有病吧。
俞星塘在心裏罵了句髒話,又默默告訴自己,要淡定,這會兒發脾氣豈不是表示被說中了。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挂上不真誠的假笑,聲音溫柔,“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陳則初回想起俞星塘剛剛的行為,他認為自己并沒有誤會她,他說話直接,并沒有意識到,俞星塘肚子裏已經壓了一團火了。
俞星塘不過是想偶爾使壞,壓根兒沒想到,在他口中,自己怎麽好像無比渴望夫妻生活似的。
在她心裏,這段婚姻不過是倆人不太情願的選擇。
她壓根兒沒想着跟陳則初先結婚再戀愛,然後濃情蜜意過日子。
俞星塘眸色漸深,壓抑着要罵人的沖動,閑閑說道,“你放心,我們之間沒什麽感情,又不算真的夫妻,我怎麽會有想法呢?”
她說完嘲弄般笑了笑,蹬蹬蹬上了樓。
陳則初看着她背影,心裏也不知道怎麽湧起股煩悶。
盡管有些事心知肚明,聽她說出來,還是有些刺耳。
他在原地坐了會兒,關了燈,上樓回房。
*
一連幾天,兩人都沒有說話。
偶爾碰面,俞星塘也避開了陳則初的視線。
周五,陳則初剛開完會,接到好友宋元瑞的電話。
“明晚有沒有時間?來吃個飯,我這可第三次邀請你了啊。”
宋元瑞孩子滿月,陳則初随了禮,宴席當天沒去,宋元瑞一定要答謝他,聚會邀請的都是幾個熟人。
陳則初看了眼日程,“明晚可以。”
宋元瑞又說,“對了,聽說嫂子回來了,把她也叫上吧。”
陳則初頓了頓,“她不一定有空。”
宋元瑞:“你問問呗,我發地址給你們。”
“行。”
陳則初拿出手機,遲疑要不要給俞星塘打個電話。
那天晚上的交談不歡而散,之後倆人都各忙各的。
平日裏,原本也不會主動聯系對方。
他自認為自己那天說的話沒什麽問題,但俞星塘見他愛答不理,似乎刻意要保持距離。
他打開通訊錄,電話還沒撥出去,微信響了,宋元瑞拉了個群。
他在群裏發了酒店定位,俞星塘回複了一個OK的手勢,顯然倆人已經聯系過了。
大約是俞星塘表示自己會從公司過去,宋元瑞才會給兩人都發了地址。
之後他又艾特俞星塘,“離你老公的公司不遠,在平寧路上。”
屏幕前,另外兩個人看見“老公”這兩個字,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