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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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沒開空調,只開着兩扇窗戶,悶熱的風混着愈演愈烈的争吵聲一窩蜂的灌進她耳膜,她再也忍不住的起身沖出房門,摔門聲震天響,連吵架的兩人都停頓了一下。
“紀青寺,需要我提醒你嗎,我們早就離婚了,十七年前就已經離了,我的去留還需要你過問嗎?!”徐舒婉的胸口不斷起伏,往日裏平淡如水的面上不停的翻湧着怒氣。
比起徐舒婉的不平靜,紀青寺突然垮下肩膀,像是認輸了一般,聲音澀的不行,“阿婉,走吧,越遠越好,這不是你期盼已久的嗎,帶着眠之,走吧。”
徐舒婉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就遭到這個地步嗎?”
“他們把以前的事都翻了出來。”紀青寺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喉嚨,目光躲避徐舒婉,“你也知道,紀家的底子,連同之前徐家,都給翻了出來......”
“阿婉,我信了,因果報應。”
因果報應,一報還一報,都是命。
一絲極快的念頭突然從她腦海裏閃了過去,幾乎是瞬間,她就明白了紀青寺的選擇。
鐘表一圈圈的走着,發出清脆的嘀嗒聲,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白天變成傍晚,再變成黑夜,黑沉沉的夜晚連月亮都沒有,卧室裏也沒開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紀青寺和徐舒婉安靜的坐在床的兩側,背對着,最疏遠的姿勢。
黑夜裏,徐舒婉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得了,“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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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遠比徐舒婉想的還要棘手快速,萬裏晴空的一天早上,紀青寺在吃早飯的時候被帶走了,臨走前他對紀眠之笑了笑,帶着歉疚,“我們眠之,以後要聽媽媽的話。”
直到上車,他都沒再看徐舒婉一眼,徐舒婉亦然,只是她藏在餐桌下面的手不停的顫抖着。
紀眠之早就愣住了,雙腿仿佛灌鉛了一般,眼睜睜的看着紀青寺被一輛黑車帶走,揚長而去,再也沒停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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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早餐還熱着,紀青寺的那碗粥還沒喝完,旁邊的小籠包才只咬了兩口。
怎麽人就走了呢。
她不停的眨着眼,連落淚都忘記,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褲縫,心髒跳的飛快,帶着失重感,讓人心悸。
半響,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爸——”
徐舒婉的唇緊抿着,一字一句的似淩遲,将母女二人的靈魂一刀刀割裂,“你爸出事了,觀乘來是帶你走的。”
“去哪?”
“美國。”
“那爸爸呢?”
“他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了,紀眠之只覺自己遍體生寒,手心全是粘膩的冷汗,她連問都不敢問紀青寺出了什麽事,只一遍遍固執的重複,“我不想走。”
徐舒婉絲毫不為所動。
到最後,紀眠之蹲在徐舒婉的腿邊,揪着她沒有一絲褶皺的裙擺,哭的渾身發顫,“媽媽,我們等他回來好不好。”
徐舒婉用力捏緊手心,把紀眠之最後一絲期待全部推入深淵,“我和你爸,在你出生後不久就離婚了,我是你的監護人,意思就是說,我送你去哪,你就要去哪。”
“你必須走。”
“你真的相信爸爸做了不對的事嗎?”紀眠之顧不得問兩個人為什麽離婚十幾年還生活在一起,淚眼婆娑的看徐舒婉,固執的盯着。
徐舒婉起身,紀眠之的手垂落,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一報還一報,這是你爸的命。”
留下這句話之後,徐舒婉就離開了紀家,整個客廳空空蕩蕩的,只留紀眠之一人。
良久,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苗觀乘。他伸手把紀眠之拽了起來,拉到沙發上,斟酌了下,“紀眠之,機票是後天的,直飛舊金山。”
她機械的轉了下頭,因為哭的太久,聲音早已經破敗不堪,“你從一開始就是來帶我走的嗎?”
苗觀乘沒出聲,算是無形的默認。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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