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産檢

第三十六章 産檢

駱昭的目光落在那人隔着被子還看不出什麽的小腹上, 思及自己小時候:

“我媽說我小時候很喜歡睡覺的,應該不鬧的, 這小東西一定不是像我。”

白寂嚴神色懶倦,手肘撐在一旁的靠枕上,擡眸瞥了他一眼:

“那是像我?”

駱昭立刻乖巧地笑了:

“你這樣穩重的性子,肯定是像我啊,像我才這樣折騰你,等他出來我幫你打他屁股。”

有孩子這個事兒兩人都是第一次經歷,明天的産檢就能比之前血項更加準确地知道孩子的情況,若是孩子有什麽異常, 是有一定幾率能排查出來的。

因為子啊孕早期白寂嚴用過安眠藥, 其實兩人對這一次的産檢都有些忐忑,只是或許都不想對方太過擔心,言語中是半點兒都沒有提到關于明天産檢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 白寂嚴起來依舊是被早孕的惡心折磨,他推了推身邊的人:

“我沒事兒, 你去吃早飯吧,吃完我們去醫院。”

駱昭這一晚上其實都沒有怎麽睡好,滿腦子都是今天的檢查, 幾乎都快得了檢查前焦慮症了,此刻這人還難受着, 他哪還吃的進去東西?

“我不餓, 這會兒吃不下,你緩緩, 等你檢查完了, 我們一塊兒去吃飯。”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周彬已經在診室了,頂層專屬檢查室中, 一切設備都非常齊全,駱昭從見到周彬的那一瞬間開始,腎上腺素就開始狂飙,口渴,咽幹,手腳冰涼,心跳加速,別說周彬,就是白寂嚴都看出他的不對了。

“別緊張。”

駱昭整理心情對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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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緊張,我叫不緊張,我就是看見白大褂有些慌。”

他這模樣讓本身有些擔心忐忑的白寂嚴都冷靜了下來,總不能才第一次産檢,就兩個人一塊兒站在這裏打擺子吧?

倒是周彬笑了:

“有很多第一次來産檢的家屬都會緊張,現在想有個小孩實在是太難了,白總坐下休息一下,我們十分鐘後開始檢查。”

駱昭指了指檢查室:

“那個,檢查的時候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家屬可以陪同。”

白寂嚴脫下了外面的大衣,駱昭下意識接過來,這兩天降溫,外面很冷,白寂嚴難得在襯衣裏面套了一層羊絨的保暖內衣。

檢查室中窗簾拉着,有些昏暗:

“白總,躺在床上吧,露出小腹。”

白寂嚴解開了衣服的扣子,他本就瘦,穿着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任何不同來,但是解開皮帶,露出小腹的時候駱昭便看到那人小腹的位置,不似一個多月前他住院他幫他擦身上時那腹肌那樣明顯,而是微微隆起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弧度。

“有些涼啊。”

周彬提醒了一句,才将耦合劑塗抹在了那人的小腹上,随後B超的探頭便落在了白寂嚴的身上,電腦屏幕中已經出現了黑白的的畫面。

駱昭的呼吸都屏住了,手緊緊抓着剛才白寂嚴脫下來的衣服,整個診室內寂靜無聲。

NT其實是通過彩超的手段,檢查胎兒頸項透明層厚度來早篩唐氏兒和其他結構畸形的一種檢查,這些日子駱昭實在是沒少用百度,他查了好多東西,有白寂嚴之前用的那種藥對孩子的影響,還有NT等檢查的準确性。

人就是這樣,啥也不知道的時候反而不怕,越查越怕,他的眼睛不斷在周彬的臉上,屏幕上,還有白寂嚴的小腹上移動,緊怕周彬的臉上出現任何不對的表情。

“白總向左側一下身子,我要微微壓一下。”

駱昭立刻緊張開口:

“周醫生是有什麽問題嗎?”

“哦,不是,孩子睡着了,這個位置看不到,要動一動。”

睡着了?白寂嚴和駱昭的目光下意識在空中相碰,這樣的詞語好像一下就讓那個小東西的存在變的具象化了。

檢查差不多進行了20分鐘,終于周彬收回了探頭,拿了紙遞給駱昭:

“好了,你幫他擦一下。”

駱昭立刻接過紙,白寂嚴看向周彬:

“孩子有問題嗎?”

周彬的神色輕松了一些:

“從影像上看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孩子發育偏小個幾天,從你的指标上看,應該是由于一營養的問題,孩子和你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指标不好,孩子的發育也會遲緩。”

駱昭很小心地幫他擦小腹上的耦合劑,本來還有些臉紅,但是一聽這話立刻擡頭:

“醫生,他現在反應很大,從早上醒來就開始惡心,早上根本吃不進去什麽東西。”

一想到白寂嚴的情況,駱昭愁的毛都要掉了。

“早孕反應一般在12周左右就會緩解一些,再堅持一下吧,快過去了,這個沒有太有效的辦法,也不能吃什麽藥,只能趁着不惡心的時候多吃一些。”

白寂嚴坐起來,穿好了衣服,孩子沒有什麽問題他心中的一塊兒石頭也算是撂下了一半,他拍了拍駱昭的手:

“沒事兒,就是早上的時候嚴重一些,晚飯不是還好嗎?”

為了保密,來往醫院都是駱昭親自開車,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駱昭直接帶着他到了一家中式養生餐廳,包廂很是私密,駱昭點的都是清淡又不失營養的菜:

“來,我們以茶代酒慶祝一下,小寶寶很健康。”

白寂嚴也舉杯,眉眼帶了些笑意:

“嗯,慶祝第一關算是過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懸着的心放下了的關系,這頓飯白寂嚴難得沒有怎麽惡心,難得舒暢地吃了一頓飯,白寂嚴也有閑心問問最近駱昭公司的事兒:

“對了,聽說可樂熊準備和正遠家電合作?”

前幾天駱昭忽然忙起來,晚上幾乎是日日都有應酬,只不過多晚都會回來,還按着之前的協議約定,給他發定位,照片,報備随行的人。

“嗯,正遠家電主動過來尋求的合作,開始我還有些猶豫,不過考察了大半個月,對方還是挺有誠意的,這個月準備雙方互派項目組,深入了解一下。”

白寂嚴吃飽了,撂下了筷子,靠在後面的椅背上,舒了一口氣:

“正遠家電這一次應該是有誠意的,這是個老牌家電企業,放在十五年前也是輝煌過的,只是這幾年家電企業競争激烈,産品創意性也越來越強,正遠選擇你們應該就是意在突破,不過有一點你需要注意。”

駱昭也放下筷子認真地聽,在事業方面,他和白寂嚴不是一個段位的:

“是什麽?”

白寂嚴擡手倒了一杯大麥茶,這股子焦糊味這會兒喝着還挺舒服的:

“這樣的老牌企業在管理上會比較冗雜,刻板,效率低,人情關系多,你若是要合作,要做好心理準備。”

駱昭也猶豫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也明白,白寂嚴見他糾結再次開口:

“你倒是也不用顧忌太多,公司總有優缺點,反倒是老牌企業尋求創新的意願迫切,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駱昭笑了:

“對,他們是個家族企業,這兩天過來的是現在的總經理,年紀比我大三歲,看着挺有魄力的,應該是決意創新跟上智能家電這一波浪潮的。”

兩人回去的途中白寂嚴忽然接到了老宅的電話,是周巧寧打過來的,那邊的聲音不對,帶着哭腔:

“寂嚴,你爸他,好像不太好,從今天早上起來就心悸,吐了好幾次,現在人已經昏迷了...”

白寂嚴臉色沉了下來,撂下了電話站起身:

“我們得去一趟醫院了。”

駱昭也急着跟着起來:

“怎麽了?是你爸?”

他隐約聽到剛才電話應該是白家打過來的:

“白振江病情惡化,現在陷入昏迷了,我得過去一趟。”

白寂嚴的音調沒有什麽起伏,面上也看不出什麽急切來,這麽多年他對白振江在兒時的那點兒父子之情早就在防備,猜忌和怨恨中消失殆盡了。

駱昭開車,心思幾轉,他對白振江是死是活沒有什麽在意,只是若是白振江這個節骨眼上真的出了什麽事兒,白家會不會再起風波?白寂嚴現在正應該能養則養的時候。

致和醫院頂層,白寂嚴到的時候白振江已經被送進了急診室,門口此刻可謂熱鬧,周巧寧坐在急診室前,眼睛通紅一看就是哭過了,其餘白承,白慕禾,還有兩個沒有被認回來的私生子,李月斌,王琰也過來了,還有幾個白家的旁支。

白寂嚴過來,所有人都下意識起身,白寂嚴只是淡淡掃了一下現場的人:

“醫生怎麽說?”

周巧寧試了一下眼角的眼淚:

“李升說是腎衰竭引起的酸中毒,現在正在救治,寂嚴,你父親的腎髒可能已經到了極限,按着李升的話,可能要考慮腎移植了。”

李升是一直負責白振江的家庭醫生,年前其實白振江就已經為腎髒移植做準備了,用百分之七的股權誘着幾個兒子,而現在周巧寧的話,幾乎已經是在問,這個腎髒誰來捐了。

駱昭一下看向了白寂嚴,說他冷心冷情也好,總之白振江這樣的爹不知道白寂嚴傷害自己,白寂嚴看了看眼前的幾個人,沒有任何迂回地直接開口:

“有人想要給老爺子捐腎髒嗎?”

周巧寧也沒有想到白寂嚴竟然就這樣直接問了出來,她的心頭一跳,之前白振江說過無論哪個兒子捐腎髒,他都會給百分之七的股權,但是白寂嚴這樣問,就好像直接在問,誰要那百分之七的股權。

駱昭看着在場每一個人的反應,想起來實在是諷刺,眼前這些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任何一個人心中的考量是要救白振江,不過都是自身的利益罷了,白振江風流半生,自私自利,或許這就是報應。

李月斌和王琰至今都沒有被接回白家,更不被白家承認,白月斌率先表态,他的長相和白振江并不像,個子很高,身姿筆挺,很是板正,聲音利落:

“我就不捐了,若是需要照顧我可以盡盡孝,就算是謝過了當年他一顆精子的恩,其餘的,白家的滔天富貴和我沒什麽關系,我也不想要,至于腎髒,我舍不得。”

幹脆直接,一點兒迂回都沒有,白寂嚴挑眉看了過去,李月斌比他小了四歲,倒是和駱昭差不多大,他和李月斌見面的次數并不多,只是知道他自己成立了一個安保公司,倒是沒有靠白家什麽資源。

白寂嚴直接點頭:

“好,這種事兒講求自願,後續你若是想來照顧就過來。”

說完他看向了其他幾人,尤其看向白承和白慕禾的時候略顯玩味兒,白承最是意在白氏,那百分之七的股權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誘惑,而白慕禾,或許是白振江唯一一個當成是兒子的人了。

也只有在對待白慕禾的時候白振江才有幾分父親的樣子。

白寂嚴看向了其他三個人:

“你們的意思呢?”

白承的臉色不太好看,他自然是想要那股權,集團百分之七的股權,就算不能和白寂嚴分庭抗禮,那也是大股東了,他下半輩子就是什麽都不做都是人上人,但是若是要用一顆腎髒去換。

他攥緊了拳頭,誰也不能保證捐出去之後自己的那顆腎髒不會出問題,萬一出問題了呢?那是一顆腎髒啊,要是命都沒了,那什麽榮華富貴都是浮雲。

王琰長像陰柔,看着就柔柔弱弱的:

“我,我也照顧爸好了。”

這便是拒絕了,駱昭一直看向白慕禾,白慕禾從始至終都低着頭沒有說話,按着白寂嚴的說法,白振江對白慕禾算是有幾分父親的真心,但是偏偏白慕禾母親的死也是有白振江的責任的,恐怕對白振江感情最複雜的就要數白慕禾了。

忽然白慕禾擡起頭來,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帶了一抹極淡的笑意,他看向了白寂嚴:

“我來吧。”

白寂嚴微微挑眉,對這個答案說不上是不是意外,倒是周巧寧終于舒了一口氣,她對白振江自是沒有什麽愛的,但是他現在也不能就這麽死了,他活着她就還有的依靠和打算。

急診室的門開了,周巧寧頓時上前:

“醫生,我們老爺怎麽樣?”

“人已經醒了,先送加護病房吧,後續,移植手術可以開始準備了。”

白振江臉上扣着氧氣罩,從急診室出來便被送到了加護病房,白寂嚴也跟到了病房門口,面無表情地送他進去,這是白慕禾轉過頭看向了白寂嚴:

“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駱昭擡眼,幹嘛?單獨?這是不想他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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