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總的吻(雙箭頭)
第三十七章 白總的吻(雙箭頭)
醫院的單獨休息廳中, 白寂嚴和白慕禾相對而坐,他直接了當地開口:
“想說什麽就說吧。”
其實他不覺得他和白慕禾有什麽值得單獨談的, 白慕禾輕笑着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水,他坐在了白寂嚴的對面,眼睛似乎想要望到對方的眼底:
“你并不好奇我會做這個決定嗎?”
白寂嚴不置可否,其實他并不在意白振江是死是活,又或者是能活多久,他的沉默讓白慕禾微微斂眸,他略微自嘲地出聲:
“你是并不在意吧,那今日就算是我找你談一筆交易怎麽樣?”
提起交易白寂嚴才有了幾分了然的神色, 他靠在椅背上, 目光随意地落在對面的人身上,輕輕啓唇:
“說吧。”
白慕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中似乎有無盡的感慨:
“白振江确實有千般的錯, 我對他的感情早就說不上是愛是恨了,但是這麽多年來, 他對我的好我也不能視若不見,若是能選擇,下輩子我一定不會選擇做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
這顆腎髒就算是我還了他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他提出的那百分之七的股權你應該也明白那是用來分化你在白氏集團權利的。
我無意在白氏與你對上,這百分之七的股權我想和你換成子公司的股份, 從此我與白家再無瓜葛。”
白慕禾手中的正是白氏旗下規模最大的一家子公司, 這家子公司由他經營已經好幾年了。
規模越做越大,自然也是白慕禾的本事, 這兩年集團對子公司的投資也少了很多, 畢竟,子公司大部分自負盈虧, 經營狀況好反倒是會返給母公司大筆的股利。
只不過白振江确實是偏心白慕禾這個兒子,每年返到集團的股利,最後白振江都會做主返給白慕禾。
Advertisement
而白寂嚴對這個做法倒是也從未提出異議,對這家子公司的态度幾乎是漠視的,不要股利卻也不分資源。
以至于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家最大的子公司就像是脫離母公司的存在一樣,白寂嚴微微眯眼:
“一個腎髒換一個公司值得嗎?”
白慕禾的眸光微頓直視白寂嚴:
“一個腎髒換徹底脫離白家難道不值得嗎?”
白寂嚴吸了口氣,幹脆利落:
“好,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随後他便起身向外走,白慕禾卻在這時叫住了他,他也轉過身來,看向白寂嚴的目光複雜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很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見不得人,你還不知道吧,小學的時候我的學校就在你的隔壁。
很多次放學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你,看到接送你的車子,那樣光明正大,那個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可惜啊,人的投胎自己選不了,不過到底我們也算是兄弟,以後也不至于形同陌路吧?若是你以後想找個人出來喝一杯,可以給我打電話。”
白寂嚴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直接準備推門出去,只是手都還沒有放在門把手上,門就開了,入眼的正是駱昭那一雙充滿擔憂的大眼睛。
兩人一時之間四目相對,駱昭剛才一直等在門外,腦中已經幻想了裏面無數個可能出現的畫面。
現在白寂嚴有了孩子,身體又不好,可不能有任何閃失,越想越忐忑,最後還是決定先沖進去再說。
“你,你出來了,啊,我就是想着進去看看。”
又是這樣手足無措的解釋,白寂嚴從進了這個醫院便渾身陰郁的神色,終于在觸及這張臉的時候有所軟化:
“嗯,說完了,這裏沒我們什麽事兒了,可以回去了。”
駱昭一聽這話立刻開路,引着他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周巧寧迎了上來:
“寂嚴這就回去嗎?”
白寂嚴側目:
“不回去難道守在加護病房前當孝子嗎?”
周巧寧一梗。
“白慕禾真的要給白振江捐腎髒啊?”
車上,駱昭趁着紅綠燈的間隙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出來:
“嗯,他用百分之七的集團股份和我交換子公司的獨立權。”
白寂嚴的手搭在上腹上,中午剛剛吃完飯,就被叫去了醫院,這會兒胃裏還是有些悶漲感,駱昭卻立刻反應過來什麽:
“他只要子公司?這個子公司脫離了母公司,就算是獨立了,那這百分之七的股權到了你手上,白家那些零零碎碎的人不就翻不出什麽風浪了嗎?這是好事兒啊。”
用集團百分之七的股權只換子公司獨立,這怎麽算都是白慕禾虧了,他最怕的就是白寂嚴懷孕期間有人在白家搞事情,如果能這樣解決,那确實是始料未及的好事。
白寂嚴靠在椅背上,手肘撐着一邊的扶手,按着額角:
“這個白家,白慕禾忍了這麽多年,倒總算要劃清界線了。”
至于他願意用一個腎髒去和白振江了結這段父子之情,那就是他們之間的事兒了,與他無關。
回到家的駱昭都比較開心,畢竟這算是解決了一個隐憂,倒是白寂嚴臉色不太好,撐着額角先回了房間,駱昭不放心要跟進去,卻見那人擺了擺手:
“我沒事兒,就是困了,晚上我想有些想吃上次你做的椒鹽小排,駱少看方便嗎?”
難得聽這人張口說個想吃的,駱昭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沒問題,沒問題,我給你做,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駱昭幻想着白寂嚴的孕吐可以随着胃口的變好而變好,鬥志昂揚地進了廚房。
而屋內,白寂嚴擡手壓了壓脹痛的額角,吞了兩粒胃藥,換了衣服靠在了床頭,拿出了手機,這才打出去了一通電話,那邊接通的正是早上剛為他做過産檢的周彬。
“白總,現在說話方便了?”
“嗯,現在可以了。”
“白總,上一次我和您說過,關于凝血障礙對流産手術有風險,對生産也是一樣的,這段時間我翻看了不少有孕期凝血障礙的患者的生産記錄。
三十七例中有十五例在生産的時出現了産後大出血的情況,其中八例死亡。”
白寂嚴手握緊了手機:
“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
周彬放下了手中的資料開口:
“也不能這樣說,我翻閱的樣本量很小,能夠到我們醫院的也有好些孕期就不穩定的情況,代表不了總體。
而且,這八例死亡病例從産檢記錄上看從孕早期就有出血的症狀,比你的情況要嚴重一些,所以,死亡率達不到百分之二十這麽高。”
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白寂嚴心中也有數,他知道凝血功能一定會對生産産生影響,所以才特意囑咐過周彬,讓他将關于這部分的檢查私下與他說,不要告訴駱昭。
“有辦法緩解嗎?”
“你這一次的血液檢測我和陸河都看了,凝血功能稍差,卻并非是因病導致的,這種情況只能歸結于個體差異,好在你現在沒有出血的跡象,所以暫時不用藥物治療,注意補充維生素K。
只是有一點啊,你日常一定要比常人更小心,注意休息,不要勞神,最忌出血。”
周彬頓了一下還是開口:
“我覺得您是不是和駱先生也知會一聲,這樣日常身邊的人也要注意一些。”
白寂嚴的神色疲憊,應了一聲:
“後續我會找機會說的。”
周彬知道這是讓他不要多嘴的意思,自然點頭。
白寂嚴此刻身上很累,但卻也沒有半分的睡意了,死亡率就算是沒有百分之二十,也總有百分之十,十分之一的概率,看似也不算大,但是難保他不會是那個倒黴蛋的。
他的手下意識探向了小腹,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而此刻廚房中,駱昭正在精心挑選排骨,塊兒不能太大,要精排才好,張姨在一旁看着他笑着開口:
“小駱這是要下廚啊?”
駱昭揚了一個大大小臉:
“嗯,白先生要吃椒鹽小排,我準備露一手。”
白寂嚴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委托理財機構做一份財産清查,外面的天已經有些擦黑,他緩緩坐了起來,目光望向了窗外,三月份,樹已經漸漸綠了,一切似乎都煥發出了生機來。
他的思緒翻湧,若是他手術中真的有了什麽不測,他的一切都會留給駱昭和孩子,有些事也要早做準備,門把手傳來了一聲輕響,駱昭看快五點了,想着進來叫人起來,精神一下好吃晚飯。
進來就見那人一個人坐在床邊,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辨不清面容:
“你醒了?怎麽不開燈呢?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他随手開了燈,就半蹲下來去看那人臉色,白寂嚴有些不适應驟然亮起來的燈光,微微伸手擋了一下,再拿開手的時候,面上一切的情緒都已經隐去了:
“剛醒。”
駱昭看他好像還是很累的樣子,臉上的擔心掩飾不住:
“瞧着臉色還是不太好,是不是胃疼啊?我幫你熱敷一下揉揉吧。”
白寂嚴輕笑了一下擺手:
“這會兒還真沒有疼,就是腰上有些酸。”
駱昭想起來陸河好像說過這人腰椎不是太好,久坐就容易腰疼:
“那一會兒晚上我用精油幫你按按吧。”
“糖醋小排好了?”
“準備工作都齊全了,就等你起來就可以做了。”
白寂嚴和他出去坐在了餐桌邊,正好能看見駱昭穿着圍裙揮舞着大勺的動作,唇邊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香味飄散了出來,明明是随口點的一個菜,這會兒竟然真的有些饞了。
每次餐前的惡心感,這一次很給駱昭面子的沒有過來湊熱鬧,椒鹽小排被駱昭雙手捧着端上來,色澤誘人,看着就香酥可口;
“來了來了,駱大廚的椒鹽小排來了,白總請用。”
放下盤子駱昭還行了一個紳士禮,雙手呈上筷子,逗笑了白寂嚴:
“駱大廚辛苦了,快坐吧。”
“我剁的塊兒很小,能炸透,還入味兒,你試試。”
白寂嚴嘗了兩塊兒,這味道确實是對得起這賣相,外面香脆,帶着椒鹽的味道,裏面卻又比較嫩,很入味,正好對了胃口,他難得多吃了幾塊兒。
駱昭在一邊好似一個鞠躬盡瘁的太監總管,看着皇帝陛下那多夾了兩口的排骨,好懸沒有落下淚來,白寂嚴實在沒忍住:
“這是怎麽了?”
“白總太捧場,我太感動了。”
他恨不得直接去廟裏磕幾個,祈求白寂嚴每頓都能這樣吃。
“你再嘗嘗這個豆腐魚,這個也是我做的,海苔豆腐魚。”
不知道是不是孕吐終于過去了,這一頓飯惡心感都沒有來襲,白寂嚴少有的吃撐了,覺得胃裏有些漲,轉身開口:
“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駱昭哪會拒絕,給他穿上大衣兩人這才出去,三月花園裏的櫻花已經開了,晚上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好看,白寂嚴在擡眼看花,駱昭就側頭看着那個正在看花的人。
身邊的人沉靜成熟,穩重矜持,說不出的養眼:
“那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寂嚴回神:
“什麽問題?”
“要是你不是考慮找一個人做擋箭牌,你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呢?”
駱昭的眼睛晶亮,卻又隐隐帶上了兩分忐忑,白寂嚴駐足凝望着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駱昭對他的關心,體貼,确實已經超過了對孩子另一個父親的責任感,年輕人的愛戀之意幾乎要溢出眼底。
他忽然笑了一下: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
“那你現在想想嘛。”
白寂嚴走到了一棵櫻花樹下的長椅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駱昭樂颠颠地過去,直接解下了自己的圍巾:
“你墊着,晚上的椅子最涼了,你不能着涼。”
白寂嚴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眸底色有些複雜,思及下午的事兒,他忽然也想灑脫一把,最後他選擇了遵從本心:
“你不會覺得當初我只想找一個擋箭牌吧?”
駱昭的手一抖,電腦都跟着有些宕機,白寂嚴擡手幫駱昭理了一下有些翻起來的領子。
忽然手輕輕攬住了他的脖子,将人往身前帶了一下,駱昭的眼睛都睜圓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跳狂飙。
随後他就聽到了那個依舊輕嘆卻溫和
的聲音:
“你不會覺得那一晚我真的是因為太難受了才和你講起那些糟心的往事吧?”
駱昭反應過來他說的就是他提出協議結婚的那天晚上,兩人的距離極緊,駱昭甚至能聽到那人的呼吸聲。
四目相對,白寂嚴看着他這震驚的如發財一樣的貓兒眼心中一軟,下意識便擡手揉了一下駱昭的頭。
“我從前從未想過找什麽擋箭牌,直到孟胥和我提到了你,開始我不想你淌進白家這趟渾水裏,但是後來,駱昭你或許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上有多放松寧靜。”
駱昭眼底的喜悅和光滿到幾乎溢出來,無數從前的事兒開始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樁樁件件,一個大膽的猜測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裏,讓他的呼吸都快了兩分:
“所以,你也是有些喜歡我的是不是?”
白寂嚴挑眉輕笑,反問出聲:
“也喜歡?”
駱昭點頭如搗蒜,激動的臉都有些紅,勇氣直沖頭頂:
“我喜歡你,好喜歡,所以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明亮的聲音,幹脆的表白,好像一切都是那麽恰到好處,青年的愛意炙熱又純粹,白寂嚴沒有回答他,只是手再用力勾了一下駱昭的脖子,眉眼溫潤柔和:
“閉眼。”
駱昭下意識閉眼,而就在下一秒,一個微涼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這就是白寂嚴給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