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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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不以為意地哦了聲:“她該死。”

“裴沅祯你草菅人命,天打雷劈不得好.......啊——”

那人話沒說完,就被侍衛一腳踩住頭,力道之大,都能聽見顱骨撞地的響聲。

沈栀栀吓得大跳,不敢再看,把臉埋在廊柱上。

明輝堂裏,裴沅祯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了兩步:“我問你,裴彥給了你什麽好處?”

“有種你殺了我!”

“啧......”

裴沅祯可惜地嘆了下,扭頭就從侍衛身上抽出把長刀,刀光一閃,那人慘叫倒地。

他胳膊被削了下來,飛出老遠。

“殺你豈不是太便宜你?”裴沅祯長睫無辜掀起:“招惹了我,可不是死那麽簡單。”

他吩咐:“拖下去審問。”

“是。”

很快,侍衛把那人拖走,光滑的地面上留下逶迤的血跡。

初春夜寒,時間仿佛靜止,只餘細雨沙沙之音。

沈栀栀心肝膽顫地貼着廊柱一動不動,恨不得把自己當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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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默念:我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別殺我滅口,我只是個被人安排來伺候膳食的小丫鬟。等攢夠錢了我贖身就走,今天的事我保證守口如瓶半點不透露出去......

她當了這麽多年丫鬟,很清楚越是高門大戶越是包藏陰私,要想活命最好什麽都不知道。

但天不遂人願,這時,有人猛地推她。

“你躲這做什麽!還不快進去伺候!”

是陳管事。

沈栀栀腿軟:“這、這麽晚了,大人還沒吃飯嗎?”

陳管事沒回她,面無表情地轉頭吩咐小厮們:“把膳食端進去,仔細些。”

說完,她再次看向沈栀栀:“大人做什麽、何時用膳,是你個奴才能管的?”

沈栀栀搖頭。

“快進去伺候。”

“......哦。”

沈栀栀垂頭往裏走,進了堂屋,發現地面上的血跡還在。

心裏納悶,這些人只顧給大人擺膳,沒想到要清理地面嗎?

尤其是......飯桌旁還有一大攤血。

沈栀栀悄悄擡眼,見那些小厮擺好飯菜後退出了門,似乎習以為常。

她又悄悄去看堂中央的男人。

裴沅祯負手而立,過了會,解下大氅徑直走向飯桌。

也沒喊她服侍,像是看不見她這麽個人。

沈栀栀咽了咽口水,局促地站着,一時不知該上前服侍,還是該退下。

她側頭,見門外陳管事眼神陰冷地盯着她,頓時頭皮發麻。

深呼吸口氣後,沈栀栀小心翼翼走過去。

“大人,奴婢服侍您用膳。”

桌上兩副筷子,也沒管哪副是裴沅祯自己的,她執起副嵌玉雕花的銀筷。

殷勤地問:“大人喜歡吃哪個菜?奴婢給您夾。”

裴沅祯沒出聲。

與他殺人如麻、狂暴的形象不同,他用膳很斯文,慢條斯理喝湯,又慢條斯理嚼飯。

反正很慢。

沈栀栀怕怠慢了,索性自作主張推薦:“大人嘗嘗這個吧,這道櫻桃肉清熱健脾,用腌制好的裏脊肉炸至七成熟,晾半刻後文火複炸。以姜絲蘿蔔翻炒均勻,再用荷葉包裹放置盤中......這道菜香酥鮮美,可好吃了。”

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栀栀在後廚待久了,這些菜如數家珍。偶爾運氣好,前院撤下來的菜,大壯還會單獨給她留一份過嘴瘾。

裴沅祯仍舊沒說話。

沈栀栀當他默認,鬥膽把櫻桃肉夾進他碗中,又屏氣凝神地看他吃入嘴裏。

她松了口氣。

有了開頭,那接下來就好辦了。桌上共六道菜,沈栀栀一道一道地介紹,發現裴沅祯很不挑食,什麽都吃。

幾乎她夾什麽,他就吃什麽。

沈栀栀甚至産生種錯覺——大名鼎鼎的裴奸臣好像也并不難伺候嘛。

然而這個想法才冒了點頭,就聽見玉佩輕鳴。

裴沅祯倏地起身。

他吃飽了,準備走人。

走到門口時,喚了聲:“阮烏。”

一條白色長毛大犬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步伐豪邁狂傲,斯哈斯哈地走到裴沅祯跟前。

正準備随主人出去時,想到什麽,長毛大犬又掉頭跑回去。

沈栀栀的視線跟着它,看見它跑到桌腳下叼起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她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那手臂正是才不久被裴沅祯砍下來的,此時血肉模糊,已經被咬去了一半。

顯然适才裴沅祯用膳的時候,他的惡犬也在“用膳”,而且還沒用完打算叼回去繼續吃。

沈栀栀忍着胃裏的翻騰,仿佛聽見惡犬嘴裏還在咔咔嚼骨頭。等他們一人一狗離開,沈栀栀實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吐出來。

.

沈栀栀做了一宿的噩夢。

她夢見長毛惡犬吃人,張着血盆大口,喀嚓喀嚓一口一個,快吃到她時,它的主人喊“阮烏”,長毛惡犬停下來。

然而沒多久,長毛惡犬又喀嚓喀嚓地吃人,等即将要吃到她時,那狗主人再次喊“阮烏”,長毛惡犬再次停下來。

這樣反反複複,沈栀栀都快被他們這對狗主仆搞崩潰了。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時,她整個人精神恍惚。方月端水進來,見她恹恹地坐在床頭,問她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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