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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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這樣鬧一場,陸莳蘭自是短時難以平靜,心還挂在那頭。她慢慢道:“沒什麽。”

京城乃權力中樞,各方勢力如虬柯交錯,往往牽一動十。做官從不是易事,尤其是一個夾在兩個強勢上位者之間的低品階官員。

可是,她既已走上這條道路,即便困難重重,也只能如過去般堅持往前走。便強定心神,不讓先前的事再影響自己,親自去案卷室找一份舊檔案。

陸莳蘭站在高高櫃架之間,餘光無意瞥見一道黑影從窗前晃過。她心下一緊,随即低頭裝作翻看案卷,實際卻是将袖中小小一枚袖箭撥到預發的位置,注意着門過來的方向。

一道影子越來越近,腳步幾乎聽不到,她猛然轉過身,那來人也停下身形,道:“小的見過陸禦史。蘇禦史方才給我指了路,陸禦史果然在這裏。”

陸莳蘭看過去,映入她眼底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型偏壯,皮膚有些黑,正是上回刑部被害官員曾一灏管理的書吏,曾先标。上回,對方也是特地來找過她。

陸莳蘭不動聲色問:“你上次梳理的資料我已收到,還有別的事麽?”這個人,她已讓聶書雲查過,背景并無不妥。只是,總是貿然無聲來找她,讓她有些防備。

曾先标便看看周圍,确定無人,才答:“陸禦史,我其實是有件事,想親自向你彙報。因為……我不敢随意對其他人說。”

“何事。”陸莳蘭的一只手始終以隐蔽的姿勢按着袖箭機括,雖然她覺得哪怕這人就是兇手,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在都察院裏作案。

這曾先标便道:“據我所知,我們曾大人和你們嚴禦史,都借過錢給你們的斂都禦史毛方晉。這個,是我有次同曾大人喝了酒他自己提到的,我考慮許久,還是決定告訴陸禦史。”

斂都禦史毛方晉正是她和嚴嶼之的頂頭上司,陸莳蘭微微皺眉:“可是,之前刑部排查三名死者的借貸關系時,沒有發現這一點,你以前也沒有說出來。”

曾先标點頭:“的确是這樣,因為曾大人說毛大人借錢并沒有立借據。都是因關系好,口頭約定何時還款,便将錢借了。希望陸禦史注意觀察斂都禦史,并為我今天給你提供這條信息保密。”

陸莳蘭略微颔首:“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那小的告退。”直到那曾先标退了出去,過了少頃,陸莳蘭才将袖箭機括撥回原位。

她之前就覺得,這三條人命,有可能是三法司內部的人自己做的。但她設想的是,兇手是曾經獲刑後被釋放,進而尋仇。

而這曾先标給她提供的信息,則是懷疑那作案的人出身正當,本就在三法司供職。

但她覺得,不可能這樣簡單,因為借貸關系殺人,為何要将死者綁成那個樣子吊到樹上。何況,這曾先标自己也說了,是空口無憑……

·

第二日,便是陸莳蘭的生辰。她滿十八歲了。

放衙之後,她換好衣裳,便去謝遇非告知的的地方。是在一艘豪闊的雙層畫舫上,煙水澹澹,星輝倒映,望之如同晶室。

過生辰,總是熱鬧些的好。知道陸莳蘭在京沒什麽朋友,謝遇非便請了自己交好的幾個,早早到了等着她。

畢竟是生辰,季嬷嬷給陸莳蘭準備了一身淺紫地邊繡寶章紋的新衣,襯得這小公子實在是唇紅齒白,如新樹嘉禾,玉珠皎皎。衆人紛紛覺得,看到這陸槿若,才知壽王喜好男色,也并非那樣難以理解。

大家都将壽星迎到主位,陸莳蘭也不好推辭。她倒是告訴了霍寧珘這個地點,但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來,便有些猶豫提是不是。

謝遇非也是有心,知道陸莳蘭不能用帶有藤黃的酒,亦不能喝烈酒,便叫人給她備了淡淡的水果甜酒。

當然,各色壽糕,還有特制的紅碗壽面,更是少不了。

且每個人都來帶着賀禮,陸莳蘭心下也實在感動。盛情之下,難免要用些酒。

這裏的人,不少都在霍家老夫人生辰時見過,她也不算陌生,便與衆人交談起來。

門外這時響起敲門聲,謝遇非讓小厮去開門,竟見霍寧珘帶着藺深站在門外。

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怔,随即站起身來,都到前面來參見。都是道:“七爺竟也來為槿若慶生了,槿若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霍寧珘自然也必須安排在主位,陸莳蘭的位置便往旁邊挪一些,而霍寧珘正好坐在她身邊。

藺深也帶着生辰賀禮,分別遞給陸莳蘭,道:“陸禦史,這個是七爺送的,這個是我送的。”

陸莳蘭自是連連道謝,将禮品都放在一起。

因着有霍寧珘同桌,衆男都收斂了許多,幾乎沒有人大呼小叫,只是到了行酒令的時候——

那兵部的鄭興夔生得虎背熊腰,不免看着陸莳蘭那小罐子果酒道:“槿若怎麽喝這種酒?男人還是喝烈酒的好,你本就生得貌若潘安,還要再吃這種東西,若是叫人疑心你是女子扮的如何是好?”

對方也是随口一說,陸莳蘭卻緊張起來。

謝遇非則道:“鄭興夔你瞎說什麽呢你,我告訴你,槿若只是看起來美貌,但是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小時候我們一起凫水,我是親眼見過槿若的小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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