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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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他看見上方浮出來的那個頭像。
齊劉海的動漫小女孩,蹲坐在電扇面前,張大了嘴。
這是宋婉月的頭像。
她當時還告訴過他來歷,原圖是她小時候的一張照片。
這張畫也出自于她自己的手。
她當時還問他:“可愛嗎?”
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他眯眼想了會,他好像什麽也沒說。
手指懸停在上方,待煙灰落在屏幕上,他才稍微回神。
她的朋友圈發布于十分鐘前。
按照迪拜和國內四小時的時差,中國現在是淩晨四點。
——學習學到失眠。學不進去也睡不着,痛苦ing(本條朋友圈僅一人可見)
配圖是她趴在做滿筆記的《法制史》上,拿着筆,一臉生無可戀的看着鏡頭。
段柏庭的視線在括號裏那行字短暫停留。
本條朋友圈僅一人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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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十句裏有九句不能信。
哄人的話張嘴就來,天生就會讨人開心。
淩晨的印度洋,海風蕭瑟冷冽。
他獨身站在這甲板上,頗有種行坐高處,古寺青燈的清寂。
那通電話他還是撥了過去,跨越三千多公裏的距離,甚至連三秒的時間都沒有用到。
電話那端,很快就接通。
女人的聲音,雀躍的像一只百靈鳥,攪散了印度洋的清冷。
明明她才是這通電話的始作俑者,卻還明知故問:“庭庭怎麽給我打電話啦,是深夜寂寞,想我了嗎。”
嘴巴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偏愛撩撥他,可真等他有所動作,又只會有氣無力的哭着求他。
段柏庭向來對這種問題避而不答。
本就感染受損的嗓子,在被煙酒的刺激下,有加重的趨勢。
一開口,低沉的煙嗓,仿佛老舊唱片的醇厚與磁性。
“還沒睡?”
她語氣委屈,有氣無力的撒着嬌:“一個人睡不着,後天怎麽還不到呀。”
他知道她發的那條朋友圈是在暗示。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發的那條朋友圈是在暗示。
可無人點破,于是這場戲,得以一直演下去。
第19章 【二更】
“是嗎。”
不輕不重的語氣, 像極了敷衍。
段柏庭換了方向,沒有繼續去看洶湧危險的海面。
轉過身,背靠着護欄站着。
夾在指間的那根煙, 尾端的火光被海風吹的幾番明滅。
前方的甲板是個露天餐臺,所有餐食都由廚師現場制作。
甜品師是特地從法國聘請來的,被譽為甜品界的莫紮特。
宋婉月如果能夠親臨現場, 她一定會很開心。她那麽嗜甜的一個人。
手機裏,喋喋不休的聲音還在持續。
宋婉月講訴着他不在時,家裏和公司發生的一些事情。
末了,又哼哼唧唧的訴苦:“我開始備考了,可什麽都學不進去。”
她真的很像自己多年前在中國西部的荒漠, 看到的那只雀鳥。
小小圓圓的一坨, 色彩豔麗。
飛不高, 也飛不遠, 捕食能力還很一般。
段柏庭掐滅了煙:“執業證書?”
她早就從書桌轉移到了床上,臉埋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嗯, 本來早就該考的。”
他行使自己總裁的特權:“我讓行政那邊給你放兩個月的帶薪假, 你在家安心備考。”
宋婉月因為備考而橫生的陰郁蕩然無存。
她應該貼近了手機聽筒,說話的聲音尤為清晰,摻着海風。
仿佛她不是在家中的床上,而他也并非站在遠隔三千多公裏的印度洋。
他們此刻站在一起, 她踮腳靠近他耳邊, 而他則貼心地彎下腰。
“侬哪能個恁好呀。”
吳語腔調, 綿軟又嬌嗔。
他垂下眼, 輕聲問:“侬?”
宋婉月理直氣壯:“你現在是滬市女婿了,你也該學學滬市本地方言了。”
他一時失笑。
宋婉月将那句話解釋給他聽:“就是‘你怎麽這麽好呀’的意思。”
她壓着聲音, 像在避着誰,“段柏庭,你是只對我這麽好,還是對別人也這麽好。”
他實話實說:“沒有任何人覺得我好。”
緩了一下,聲音有點低沉。
海風呼嘯,獵獵聲響。
他的聲音仿佛在頃刻間一同沉入海底深處。
也不知是說給宋婉月聽,還是講與他自己聽。
“在你之前。”
可他心知肚明,她也不過是将假話說成情話。
段柏庭并不拆穿,充當其中之一的受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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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國當天,宋婉月的确準時出現在了機場。
在飛機還在跑道滑行時,他将手機的飛行模式關閉。
恢複信號的瞬間,宋婉月的消息一連串的彈了出來。
【婉婉吃不完:等我化個漂漂亮亮的妝,然後就去接你(●''●)。】
【婉婉吃不完:出發咯,今天有點堵車,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