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小學放學時間,學生們背着書包,瘋跑出教室。

一如往常,中年教導站在校門口,不時喝止學生,又叮囑放學路上安全。

但今日,情況稍微有些不同。

校門對面站着一個人。

年輕的女性,戴着遮住了半張臉的大墨鏡,撐着把黑傘,森綠色的連身長裙落到腳踝,一邊肩上背一個大包。

教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牆邊,過去五分鐘,動也沒動過。

總之頗為可疑。

讓教導感到不安的,還不止這一人。

就在放學前不久,他在校園裏巡邏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男性,也戴着副墨鏡,到處晃悠着,一看就是校外人士。

“一年級在哪裏?”當教導走上前時,他開口問道,又像是自語,不待他回答就說道:“啊,那裏。”

接着,他大步往左側走去,教導追了上去,男子卻消失在了轉角,無影無蹤。

“同學們注意,附近出現了可疑人士,請盡早回家,不要在外停留。尤其是一年級——”

總覺得不放心,下課鈴響起前,教導讓廣播室播報了這一提示。

年輕男人雖不見了,這個年輕的女人更是讓教導無法放下心

女人的裝扮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質,看上去很不好搭話,教導時不時往馬路對面看去,終于鼓起勇氣要走去,女人忽然動了。

她往前邁了一步,大步朝教導走來。

欸欸欸欸欸欸——這是要幹什麽?!

随着女人接近,教導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辦,要打招呼嗎,這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對了,他可是教導主任,是這個學校的權威,為了學生的安全——

“心樂姐姐!”輕快的童聲,教導聞聲看去,見到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從校園裏走來:“教導老師,再見。”

女生朝教導告別。

“再見,伏黑同學。”教導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二年級的伏黑津美紀,見到他時總會問好,教導還曾經見她說過捉弄別人的男生,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孩。

而這個天真可愛的孩子,走到了可疑的女人身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伏黑同學,”為了孩子們的安全,教導主任挺身而出,“這個人是?”

“是姐姐。”津美紀說道:“我們要去賞櫻。”

教導看向這可疑的女性,她掩面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沒睡醒。

對上自己的視線,女性怔了一下,接着彎下了腰:“你好,老師,還請您多多關照這孩子,拜托了。”

意料外,十分有禮貌。

近看,她的皮膚蒼白,顯得有些虛弱,可能是有什麽不能長時間光照的病,所以才穿成這樣的吧。

能長時間一動不動,也是教養好的表現。

“我才是,伏黑君是很好的孩子。”教導主任也連忙彎身應和道。

“惠今天要值日,可能會晚一些。”女孩說道:“我們可以先走。”

我拉着她的手,往公園走去:“他知道路吧。”

“嗯,我和他說過了,待會兒他會直接過來。惠沒問題的。”

男孩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總覺得容易被壞人盯上,還好身手敏捷,也不是會被欺負的性格。

自女孩的母親消失了半月,我開始負責照顧這對姐弟。

說是照顧,其實只是偶爾給他們拿點兒食物和生活用品,順便在學校的留言簿上假裝成家長留言。

要是被知道監護人消失了,學校可能會找過來,帶來麻煩的問題,所以惠拜托我在必要的時候假裝一下監護人。

今天會跑到學習裏,卻單純是因為我太激動了。

前兩天黃昏後路過公園,我看見不少人坐在櫻花樹下,鋪着墊子,吃喝聊天,很是熱鬧。

“那是在賞櫻。”女孩說道:“今年的櫻花,馬上就要滿謝了吧。”

賞櫻。無名家的宅子裏有大量的櫻花,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那我們去賞櫻吧。”我當機立斷。

男孩看上去沒什麽興趣,但女孩很高興的樣子,所以男孩也說:“那就去吧。”

今日正好是滿開時候,到了公園的時候,已有不少人了。

“最大的那棵樹下已經有人了。”女孩說道,似乎有些失望。

“這棵會更好看。”我和她來到了一棵無人的樹下,鋪好墊子,我跪坐在地上,雙手交握:“讓這棵樹成為公園裏開得最好看的。”

霎時,垂落的枝條上紛紛生出花蕊,芬芳綻開。

“好厲害!”女孩睜大了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睛在發亮,心底暖暖的。

她并不好奇我為什麽能做到,只是自然地接受了。

可能孩子都是這樣,萬物的規律并非全然科學的存在。

訂的食物一一送到,男孩也很快就到了,女孩朝他招了招手:“惠!”

男孩背着書包,小跑着走了過來。

訂的食物也全都到齊了:西洋菜,和食,甜點,零食,應有盡有。

“訂這麽多,沒關系嗎?”男孩問道,頗為操心道:“我是說錢。”

“錢不用擔心哦。”我從懷中拿出一張卡:“這可是萬能的鑰匙!”

“欸,是這樣嗎?”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卡即刻被從我手中抽走了。

“!”我迅速起身看去。

五條悟單手插袋,兩根手指夾着卡,晃了晃:“竟然能猜出密碼,真不愧是心樂~”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完全沒察覺到有人接近,更別說是他!吸血鬼的感官,也有失靈的時候嗎?

“這個人是誰?”女孩問道。

“我也不清楚。”男孩說道:“剛才我走在路上,他來和我搭話,說是認識我爸爸。”

五條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地上,用紙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個真鲷壽司,放進了嘴裏。

“你怎麽吃起來了?”我問道。

“這是用我的錢買的,沒有不能吃的道理吧。”五條悟說道。

說,說的也是……但他怎麽會找到這裏的?之前那次吵架還沒結束,他怎麽就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從男孩的話聽來,他還認識男孩的爸爸?

“惠是禪院甚爾的孩子啦。”見我疑惑,五條悟補充。

“哈?”我轉向男孩。

禪院甚爾,擁有天與咒縛的身體能力。

高二的時候,五條悟曾在給我的信件中輕描淡寫地說,他差點兒被這個男人殺死。

“他說自己的孩子會被賣到禪院家,實在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有空的話,我會去找找看。”

咒術界皆知,雖說五條家和加茂家也看重血統,禪院家卻是禦三家中最固步自封的那一個。

更何況天與咒縛是對禪院家的詛咒,那男人的境遇也不難想象。

所以,這名叫惠的男孩是禪院家的孩子?

一陣風吹來,花瓣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掉在了我的手心。

“哈哈,然後啊——”五條悟不知什麽時候,就和津美紀混熟了。

雖說更像是後者禮貌聽着他說話,津美紀真是個好小孩。

“你不吃嗎?”惠問道。

“唔嗯,沒什麽胃口。”我回道。

兩個孩子還不知道我是吸血鬼,我猶豫了一下,拿起飲料,倒了一點到杯子裏。

飲料只是沒味道而已,可以裝一下

我微微仰頭,嘴唇觸到塑料杯邊,喝了下去。

好像照射在世界上的第一束陽光,眼淚“嘩”地流了出來。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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