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贖

救贖

趙文婷睡醒之後就在屋子裏幫小蜻蜓補課了，這孩子經常來她們這裏報道，做事勤快麻利，腦瓜子聰明的很呢。趙文婷看着小蜻蜓拿着她特意送給她的紙筆認真做作業的樣子，恍惚間竟然想起了一些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上輩子應該就見過小蜻蜓。不過那時候的她目光呆滞，早已不是現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小姑娘。趙文婷感嘆，如果她沒有在那天遇到這個女孩，那麽她将一步步被家裏人推入深淵——先是辍學在家，然後不到十五歲就被嫁給一個暴力的大齡單身漢，十年間生了七個孩子，日子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喪心病狂的男人還因為賭錢欠了別人不少的債，為了還債，這畜生竟然讓老婆出去賣……

趙文婷是在派出所見到的小蜻蜓，她那時候三十多歲，看起來卻比她這個接近五十的人還要老。趙文婷這麽多年沒有一天不在尋子的路上，風餐露宿，也很少修邊幅。可即便是這樣，她和小蜻蜓站在一起，還是會比小蜻蜓年輕。警察告訴她，這個女人是一個拐賣案的主犯，在她手上拐賣的小孩超過了二十多個，有兩個甚至還在他們沒賣出去的時候就因為意外死亡。趙文婷痛恨這個女人，當時她狠狠的給了這個女人幾巴掌。她想如果世界上沒有她們這些人，她就不會這麽痛苦的過一生。

“文婷姐姐，你看我寫的怎麽樣？”此時，被趙文婷已經改變了生活軌跡的小蜻蜓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她将寫好的作文遞到趙文婷面前，那雙大眼睛無疑是很想要表揚的。小蜻蜓很依賴趙文婷，因為在家裏得不到的溫暖能在她這裏汲取到，她很開心。

趙文婷從回憶中出來，當然是很大方的對孩子進行了鼓勵。

“太棒了，丫頭，這麽一看你好像比上次又進步了不少啊，只不過……”當然除了該有的贊同，趙文婷也會很認真的指出她需要改進的地方，“你看看，這個地方，語句不是很通順，應該要這樣……”她耐心的講解，把自己所學的知識都親授給小蜻蜓。她可能不知道，不過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足以鼓舞到小蜻蜓。

小蜻蜓說：“姐姐，我想讀書，我想繼續去讀書。”

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如今小蜻蜓卻很想這麽做。

趙文婷為她的變化而感到高興。老實說趙文婷雖然幫了很多人，可她也只是點到為止，不會做的事無巨細，你說要是其他書裏的女主，這會兒肯定是把自己的工資給小孩子墊上，讓她趕緊上學去了。可趙文婷卻不這麽想，錢是她好不容易掙的，而且本來就不多，她都是全寄回家裏，對于小蜻蜓，她真的愛莫能助。而且幫得了小蜻蜓一時，幫不了她一世。但現在看小蜻蜓有這樣的想法，趙文婷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再幫她一把，她說：“好孩子，等開春咱們就加把勁，讓隊裏的領導看到你，然後我再想辦法去給你申請個名額，看能不能免除你的學費。”

小蜻蜓擡頭吃驚的說：“真的嗎？姐姐，這樣真的可以嗎？”

趙文婷笑着說：“沒什麽不可以的，有你這份心，就是這個法子不行，還會有別的辦法，難不倒我們的。”

有動力就會有無限可能，趙文婷溫柔的摸着小蜻蜓的頭。

小蜻蜓說：“姐姐，我想改名字，我和你一起姓趙吧，我想好了，我就叫趙文萱，當你的妹妹。”

趙文婷聽到後都快笑死了，這小家夥腦子裏想什麽呢，就是再怎麽喜歡她，也不至于這樣，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啊。

不過趙文萱這個名字，倒是聽起來有些耳熟，她好像真的在哪段時候叫過這個名字，想不起來了。

陸明承在山裏巡視了一圈回來後，自己躺在炕上想着下午佟瑞瑞對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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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哥，你為什麽就不能試着喜歡一下我呢？”她哀求着，眼裏滿是淚水。

陸明承尋思，這感情又不是買菜，随便哪個都可以的，這讓他怎麽試？

他說：“妹子，你別想着我了，我這人什麽都不好，不值得你這麽惦記。”

真的，他真是哪哪都是毛病，要不然某人也不會那麽不待見他。

佟瑞瑞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啊，她說：“陶亮哥也這麽說，可我就是不這麽覺得。明承哥，你是不是心裏還有別人？”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心裏有誰，她還能不知道？

陸明承其實也想把這個人從心裏翻篇，所以他擺擺手說：“沒有，現在我六根清淨，無欲無求。”

佟瑞瑞說：“真的？你前幾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陸明承點頭，很篤定的說：“真的，就是突然想通了，悟了，覺得愛情如糞土，唯有自由高！”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會兒他腦海裏還是那人的模樣呢。

不過他真的在想辦法忘記啊。不忘記能怎麽辦，藏在心底難受得很。

佟瑞瑞還是有些不信，不過這會兒她的情緒似乎好點了，她擦擦眼淚，然後對陸明承說：“那你不喜歡她了嗎？”

陸明承嘆氣說：“人家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強求呢？就像你和我一樣，不要強求，不要強求。反正我是想通了，你呢，也趁早想通。說不定等這年一過，你就會遇到你真正的良配。”

這話說的多好聽，說的他自己都快信了。

佟瑞瑞倒是真的有些接受了他的說辭，她想了想，然後說：“反正我是沒這麽快放下，明承哥，這麽看的話，你可能并不是很喜歡她。”

噗，這話說的倒讓他無力反駁了。

不過喜歡究竟是什麽呢？是一味的占有還是看着她好就好？

他摸着頭，很無奈的說：“那可不，她也沒什麽好的，脾氣倔得跟頭驢一樣。對了，這事就咱倆知道，你可別告訴她，影響不好。”

佟瑞瑞捂嘴笑了，她肯定會保守這個秘密，她說：“文婷是我的朋友，你這麽說她我還不樂意呢。本來我還以為她這次去縣城是你陪着去的，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這丫頭心思怎麽這麽細呢，差點穿幫了。

陸明承沒接話，只說：“瑞瑞，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鞋子我也幫你烘幹補好了。”

他們聊天的時候陸明承就做好了一切，他幫佟瑞瑞補好了鞋，然後将鞋子遞給她。

佟瑞瑞感激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說：“明承哥，你要是再繼續對我這麽好，我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你了。”

陸明承聳肩，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板着個臉冷酷的說：“你以為我是關心你呢，佟瑞瑞同志，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待在我這裏待的太久，想趕緊把鞋子給你烘幹。”

佟瑞瑞撅着個嘴可委屈了，她說：“實話真的好紮心，難過！”

這女娃到底要鬧哪樣，他都這樣了她竟然還能開玩笑。

佟瑞瑞見狀，便也沒再糾纏，她穿好鞋子然後就朝外面走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折回來，問道：“明承哥，那個趙文萱，你真的等了她十幾年嗎？”

趙文萱，誰是趙文萱？

陸明承一臉懵，尋思這人是誰……

在床上想了半天，這才回憶起來原來是他小時候掉進河裏差點淹死，幸好有個叫趙文萱的女壯士順道路過，當即就跳下水從他身後勾住他的脖子，然後将他拖上了岸。

這人是他恩人沒錯，也在幾天後和他爸媽一起去謝過人家了，不過當時這人胖的跟個肥豬一樣，當時她也和他差不多年紀吧，卻足足有他兩個大，好家夥，你說說讓他等她十幾年，那可能嗎？

胖，而且還兇，嘴裏就沒幾句好話。

這形象忽然就和某人的樣子重疊到了一起。

陸明承微微皺眉，忽然想到自己曾經去過的趙文萱的家就離趙文婷家很近吧，而且她們兩人都是家裏有奶奶，爸媽還有一個哥哥，不會真是同一個人吧？

哈哈，回頭一定要再去問問母親當時的情況。

李樹苗這會兒正好從外面回來，看到趙文婷不僅醒了，而且還在教小蜻蜓功課，就說：“怎麽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小蜻蜓，你也不看看你文婷姐辛苦跑了縣城一趟，你也不心疼心疼她。”

小蜻蜓抿着嘴不敢回。

趙文婷笑了笑說：“別逗孩子，是我看她來專門看我才讓她留下來寫作業的。”

李樹苗啧啧了兩聲，玩味的看了趙文婷一眼，她說：“你說說你這年紀不大，怎麽越看越像小蜻蜓的媽呢？！一股子老氣。”

她是不知道，別說是當小蜻蜓的媽，就是當小蜻蜓的奶奶都可以了。

趙文婷上輩子沒體會到和孩子相處的樂趣，現在有小蜻蜓在身邊，正好彌補了她的遺憾。

說也奇怪，上輩子她和小蜻蜓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她們水火不相容，趙文婷認為自己的悲劇全是她們造成的。可是自從她重生回來後，她看問題的角度全都不一樣了。她不希望歷史重演，所以盡全力把許多人的命運扭轉。

她摸着小蜻蜓的頭說：“這不是正說明我和小蜻蜓有緣嗎？”

小蜻蜓也點頭，她驕傲的說：“樹苗姐姐，我剛才還說要改成和文婷姐一樣的姓。”

李樹苗一聽都差點把剛喝進去的熱水噴出來好嗎？她捂住嘴大笑着說：“什麽，你還要改姓趙？你不怕你爹揍你啊。”

小蜻蜓低着頭，很不好意思的說：“他揍就揍，反正揍我也不是兩三天了。他們的眼裏只有我弟弟，有我沒我都一樣。”

趙文婷一把将小蜻蜓摟在懷裏，她的童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李樹苗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話有點過火，她說：“害，說這個幹什麽，這不是還有我們幾個姐姐罩着你嗎？”

小蜻蜓喜極而泣，她說：“對，有姐姐們，我一點也不孤單。”

傻孩子。

安慰好小蜻蜓後，李樹苗就開始聊別的事。她身為隊裏最先一批來到這裏的知青，理所應當成為了此次過年的籌備人之一。估計是意見不統一，又或者還是沒有找到合适滿意的方案，李樹苗便問趙文婷：

“我們現在都在想今年過年該怎麽過呢，你有什麽好主意？”

趙文婷聳肩，說：“真要我說的話，我希望讓我們大家都回家陪家人過年。”

李樹苗作勢過來摸一摸趙文婷的額頭，然後又佯裝摸摸自己的，她說：“沒發燒啊，怎麽還說起胡話來了。”

趙文婷說：“你別問我了，我除了想回家，別的什麽也不想。”

李樹苗趕緊看看四周，趕緊捂住了趙文婷的嘴巴，她說：“小姑奶奶，這話你對我說說就好，可別随便對人說。再過倆月我們這裏估計又會來一批知青，你說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樣只想回家，那國家的政策誰來落實？你要是想回家，裝也要給我裝下去。”

趙文婷就喜歡李樹苗這麽有頭腦，瞧瞧，多有遠見啊。

她呢，自然也知道這中間的利害關系。不過說是說回家，那也只在她面前，別的好像也就只有張立達知道吧，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趙文婷對李樹苗說：“李姐，我們一起申請入黨吧。”

李樹苗在隊裏的表現也是拔尖的，而且她這人做事認真，早就是她們女知青裏的大姐大，主心骨了。

李樹苗小聲說：“你入黨就是想回家是吧？”

趙文婷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

“是，也不全是。”她思想覺悟不高，甚至還有點利己，動機是不太純。可是真當讓她為國家獻身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含糊！

上輩子她為了找孩子，僞裝人販子打入敵人內部，然後把長歪的小蜻蜓她們全都抓獲，在她49歲那年她成功入了黨。

李樹苗說：“我不管你這些，反正你現在做的事比有些黨員好多了，我支持你。”

趙文婷問：“你支持我，那你自己呢？”

李樹苗從一開始就知道趙文婷就只有這一個目的，那就是回家。只是她這會兒好像是有話要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趙文婷看到她這樣還能不明白嗎？能讓李樹苗這麽猶豫糾結的還能是誰？她說：“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是不是為了小紅？”

她啊，還真的對李小紅格外的好。自己的事情不考慮，也不想着趕緊回城，反倒是一顆心全都撲在人家身上。這樣感人的姐妹情深，還真讓趙文婷佩服。她想啊要是佟瑞瑞現在想回家，那她肯定也會想辦法的，只可惜佟瑞瑞也是心裏只有陸明承，這陸明承一時半會不回城，她肯定也是不會回去的。

像是被當場戳穿，李樹苗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她坐在趙文婷旁邊說：“害，還是什麽也瞞不了你。你知道剛才我們在大隊讨論的時候，我聽到了什麽嗎？”

趙文婷說：“難道是回城名額？”

反正這屋子裏沒外人，她也就無所顧忌的說了。

李樹苗點點頭，她說：“是的，大隊好像會在下半年的時候批三個人回城，我一琢磨，你這次立了大功，這三分之一保準有你，然後你們家小張肯定也有一份，至于剩下那個嗎？我估摸着郭敏麗是很有可能拿到的，你說說，這人一沒本事，二沒品德，憑什麽讓她占了去？我不服。所以我想要為小紅争一下。”

趙文婷心想這怎麽連她也說張立達是她家的了？

得，這事還真賴她，話不說清楚，還在出發前吊着人家，被人誤會也不冤。

趙文婷打算明天找個空檔去張立達那兒好好的去和他說清楚，可別把人家的時間給耽誤了。

至于李樹苗口中所說的三個名額，這事還真說不準，張立達知道的是兩個，她聽到的是三個，而上輩子她印象的返城只有一個，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李樹苗。

那時候李樹苗的好朋友李小紅因為懷孕不得不嫁給當地的農民，李樹苗從那以後就一心想要回城。她本身條件就好，又是隊裏的骨幹，回城當然沒有問題。趙文婷也不說假話，她現在好多事情都是向上輩子的李樹苗學的，學她的獨立，學她的果斷，而且她還特別喜歡李樹苗當年怼自己的那個勁兒，說她沒結婚就懷孕，不知檢點，反正這片這麽多人這麽多知青，她李樹苗誰也不怼，就準找她趙文婷麻煩。她那時候不懂，受了一肚子氣。現在趙文婷看到李樹苗這樣，心裏也有了大概，那是李樹苗把對李小紅的不争氣轉嫁到了趙文婷身上呢，趙文婷多冤啊，這是真冤。為了李小紅，李樹苗可以樹敵無數，瞧瞧，這會兒她已經為李小紅盯上郭敏麗了。

趙文婷這會兒不得不為別人說幾句了，她說：“人家的事，我們還是少管。”

她的本意是不要李樹苗這麽沖動，況且郭敏麗這樣的情況，公然與她做對無疑只會讓她們的回城之路變得愈發艱辛。

李樹苗一聽就不樂意了，她說：“文婷，這人公然破壞秩序規則，憑什麽就能回去呢。我們都是靠的真本事，她靠什麽？靠會爬床？”

說的激動的時候，李樹苗臉都脹紅了，她也覺得這麽說有些不好意思，但沒辦法，這實在是讓她太氣憤了。一想到早上郭敏麗擠兌她和李小紅的嘴臉，她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周圍有許多人攔着，估計她拳頭早就上前招呼郭敏麗了。

趙文婷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不要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影響不好。

李樹苗見狀也就暫停了這個話題。

随後，趙文婷送小蜻蜓回家，路上恰好碰到郭敏麗十分狼狽的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她的眼角含着淚，嘴角明顯也有傷，像是被人打過一樣。

在見到趙文婷之後，郭敏麗下意識的就捂住了嘴。她不想讓趙文婷看到，無論是怕她發現真相，還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窘迫的樣子。

盡管如此，郭敏麗還是很挺起胸膛，仰着頭，直接從趙文婷身邊走了過去。

仿佛當她不存在。

等到她走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蜻蜓忽然拉住趙文婷的袖子說：“姐姐，這個姐姐好像又挨打了。”

趙文婷皺眉，她問小蜻蜓：“什麽挨打？”

小蜻蜓說：“你和樹苗姐姐聊的那些話我剛才不是故意要聽進去的，但我很想說這裏面可能有什麽誤會。這個姐姐，可能不是真心想要和那個書記好的。”

趙文婷想糊弄過去，不想讓小蜻蜓也摻和進來，她說：“沒有的事，什麽和書記不書記的，以後別說這個了。有些事就是傳多了，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小蜻蜓仍不甘心，她似乎真的看到了什麽。只見她咬着嘴唇，很糾結的樣子。

難道說真的有隐情？

趙文婷琢磨，這郭敏麗臉上的傷确實挺奇怪的，看她剛才隐忍不發的樣子，倒是真的覺得有什麽事發生，她趕緊問：“誰打了她，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蜻蜓說：“半年前，我經常來你們田埂上玩，無意中看到這位姐姐被那個書記單獨叫過去說話，然後就聽到她被那個書記撲到，怎麽掙紮都沒用。我很想幫她，可是我當時除了害怕什麽也做不了。後來我看到書記又叫了這個姐姐很多次，他好像還威脅這個姐姐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之所以她每次都能見到，是源于第一次她因為自己的膽小而沒有及時的去營救郭敏麗，她內疚，希望能在她可以做到的情況下保護她。

小蜻蜓哭着說：“姐姐，這位郭姐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是被人強迫的。那個書記有個癖好，那就是愛随便打人，我每次看郭姐姐從他屋子裏出來身上總會有傷，姐姐，你能不能救救她？！”

這……

趙文婷現在忽然覺得頭好疼，看來小蜻蜓真的把她當成女超人了。

以她現在這樣，有什麽底氣去和書記對抗？

不過看到剛才郭敏麗的那個樣子，趙文婷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她能忍心嗎？不，她不忍心，她還真的想去幫郭敏麗一把。

可是，如果她幫了郭敏麗，那就是和書記站在對立面，如果不是将這個人扳倒，那麽後果就是她別想在近幾年回城了。

怎麽辦，怎麽辦？

小蜻蜓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啊。

她真的不想當一個好人了。

回到宿舍，佟瑞瑞終于也回來了，她抱着趙文婷不撒手，還撒嬌說今天一定要和文婷睡一個被窩。趙文婷一看這丫頭這麽高興，肯定是在陸明承那兒嘗到甜頭了呗。可是佟瑞瑞卻不讓趙文婷再提陸明承這三個字。

“文婷，我決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城。”佟瑞瑞做了一個決定，回城。本來她來這裏就是因為男人，當初的豪言壯語，那都是騙人，如果不是為了陸明承，她才不會來這麽一個破地方呢。現在好了，她算是徹底對陸明承死心了，所以這裏也沒有什麽好值得她留戀的了。

她抱緊趙文婷，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文婷，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來這裏。現在也不會這麽辛苦的要想辦法回城。”

如果沒有陸明承，她們現在應該還住在一個胡同裏，吼一嗓子就能聽到。兩個人每天都能見到父母，不用過的這麽艱辛。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是廠裏的職工，算起來都可以成為熟工了。

趙文婷拍着佟瑞瑞的背，她哪能不明白佟瑞瑞經歷了什麽。

只是她不明白，這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兩人說掰就掰了？

是陸明承欺負她了？

唉，她不讓提這個人，趙文婷也只好先不問了。

她說：“好，那我們就争取一起回城。”

佟瑞瑞說：“文婷，我這麽笨一定會拖你後腿的，到時候你可千萬要拉我一把，別嫌棄我啊。”

這傻姑娘，她什麽時候嫌棄過了？

趙文婷看向窗外，心中又蒙上了一絲愁緒。這麽多人都想回去，她回城的難度無疑是加大了無數倍。名額只有一個，要想從中間脫穎而出，那她就要再努力一些。只是瑞瑞怎麽辦？李小紅怎麽辦？還有那個郭敏麗，她也把自己變成了一只刺猬，見到誰都要紮一下，她用兇悍的外表試圖驅趕所有對她不好的東西，可是她背上的刺同樣也刺進了她的骨肉，讓她痛不欲生。

趙文婷那晚輾轉反側，一直都沒睡好覺。即使活了大半輩子，她也沒把人活通透了。她痛恨自己要的太多，什麽都想管，最後呢，結果呢，可能一件也落不着好。可是你說讓她真的什麽也不管，趙文婷又實在是做不出來。

她把被子蒙住頭，心想着要是自己能被被子悶死就好了，這樣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