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同樣是進屋先環視，森羽然的視線在對面書桌上的盒子上多停留了一陣，又若無其事的偏移。
“姐姐在學習？好勤奮自律啊。”
可能是他長相可萌的原因，十五歲的少年撒嬌軟萌的說話來，絲毫不違和，聽了只想讓人會心一笑。
這就是占了長相的便宜和他嗓音的功力了，當然還有他對表情管理的控制。
試着換一個人來，發揮稍有不慎，哪裏過度一些，都會演變成另一種完全相反的效果。
顯然森羽然的正面成果十分顯着，至少眼前這人受用的，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俞紅衫不好意思笑笑：“哪有，其實是我功課不過關，所以才不得不比別人努力一些，争取補回差異。”
森羽然眼神微微有點變化。
他倒是沒想到她竟是個誠懇的，沒有死要面子的标榜自己，試圖無形中向別人展露自己的‘優點’。
唔……
少年低眉沉思。
還是說她所在的村下比較單純，養成了這個算是稱得上‘樸實真誠’的性格？
可是雖然比剛才一開始滿意了那麽一點點，森羽然還是覺得她身為晏沉璧的妹妹，實在很不合格。
不提別的，就說這眼前的學業。
他剛剛遠遠瞟了一下上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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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婷婷那個蠢的也沒有這麽差的。
他晏哥從來不為學業煩心，甚至那些對他來說都是極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再瞧瞧她們。
一個勉強進了全校前百名，一個還不知道開學以後要多遭呢。
聽說俞紅衫還請了家教來幫助。
真是……
她們這丢的還不是晏哥的臉？
只是拖後腿，沒有任何正面作用。
要這樣的妹妹有何用？留着過年嗎？
所以他讨厭晏婷婷。
這個俞紅衫，也喜愛不起來。
森羽然心裏對此嗤之以鼻，面上卻絲毫不顯嫌棄，反而十分擔心她。
“我看這裏寫過的卷子好多，那姐姐一定很辛苦吧？別把自己逼太緊了，偶爾也要歇一歇嘛。”
俞紅衫有些失神。
來到晏家這麽久，這是第一個如此體諒關懷她的人。
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少年。
那為何？
俞紅衫實在想不通。
就算沒有十幾年的相處，彼此比較陌生，但血緣是假不了的。媽媽為什麽對她那麽冷漠，也從來不給她接近的機會。
都不試着接受一下嗎？她有那麽令人讨厭嗎？
而晏婷婷，她又好在了哪裏？
除了那些這些年積累的優勢之外？
看對方這個表情，森羽然十有八.九就能猜到此刻她在想什麽。
只是他也不揭穿，當做沒懂，好奇的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你怎麽了？”
俞紅衫收回神，咽下嘴裏突然泛上的苦澀，努力恢複平常。
“沒什麽。”
少年‘善解人意’的沒有追問，而是開啓了另一個話題。
“既然姐姐好了，那我們來聊天吧，順便你也可以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好嗎？”
對方的語氣不強勢，更不是要求，語氣聽上去十分令人舒适，是完全尊重她的意願，還先是為她着想的作為。
這種情況下，俞紅衫怎麽可能拒絕？暖心還來不及呢。
等她随之坐下，才尴尬起來，不知從何談起。
好在森羽然有話問她，直接緩解了這份尴尬。
“我剛才上來，發現晏哥的房間房間靜悄悄的，問了吳叔，才知道他是出門了，紅杉姐姐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俞紅衫在少年意料之中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說完或許是覺得這個答案太敷衍了，又補充了一句說明：“……哥哥經常不在家，我們誰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森羽然點頭附和，表示理解：“其實我也就是抱着萬一的機會試着問問，确實晏哥從不喜歡告訴人他去了哪，你不知曉也很正常。”
俞紅衫忍不住小小呼了一口氣。
第一次近乎談心的交流第一個想要加深友誼關系的朋友，她并不希望他認為自己在敷衍她。
“不過……”少年視線轉向她一副沉思的模樣。
顯然俞紅衫的放心還是太早了。
“我以為你是晏哥的親妹妹，他會對你不一樣呢。”
這句話一出，氣氛僵持了一瞬。
而男孩好像是才反應過來，一下子蹦跳起來慌張擺手，嘴巴開始打結：“不，我其實……那個……哎呀！”
解釋半天沒解釋所以然，他幹脆放棄了，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連頭頂的毛發似乎都在這一刻蔫吧了。
俞紅衫緩過了一霎的刺痛，仰頭看向他。
只見對方小聲嘀咕：“算了，怪不得婷婷姐要趕人呢，有時候我說話真的不經過腦子，笨死了！”
說着還擡起拳頭敲了敲腦殼。
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從頭到尾看完了對方的表現，俞紅衫這才徹底釋懷，心裏也安慰自己他并不是故意戳人心窩，不應該計較的。
說通了自己，女孩終于重新帶上了笑顏，搖頭：“其實你不用着急解釋了，我都懂的，也沒有介意你。”
得到了這近乎原諒的‘赦免’，森羽然這才緩口氣，複而坐下，還主動湊近了些，神情有些讨好。
“謝謝紅杉姐姐大度！你可真好，要是其他人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但其實我都是無心的呀。”
俞紅衫眼神閃了閃，明顯自己對號入座了某個人。
思及此，女孩深埋在心中最深處的一點芥蒂，這才終于消散。
“那是虧得你可愛啊！不然我可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
俞紅衫開玩笑式半真半假的回答他。
“不要放過我，紅杉姐姐就是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的。不過姐姐可千萬不要因為我這句話影響了對晏哥的看法，其實他真的很溫柔的。只是性子有點冷，但那是面冷心熱。”
提到最後這句話，森羽然終于不是對人演戲了。
俞紅衫并未反對，而是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嗯。哥哥他，對我挺好的。”
雖然在家裏很少碰見交流，但是對方其實對她并不是漠不關心的。
那個有事找他的承諾也不是客氣，俞紅衫也是最近有事找他幫忙，才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
這事也不是別的，就是她的鄉下姥姥那裏出了一點事。
姥姥怕她擔心瞞着她，俞紅衫能夠了解實情，還是通過她走之前拜托的心比較好的鄰居，對方偷偷打電話告訴了她。
她知道了後宛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卻束手無策。
俞紅衫才剛剛回來晏家不久，這個時候回去，還是為了過去最親近的姥姥，如果被現在的爸爸媽媽知道了，他們不可能不多想。
雖然尤其是媽媽待她冷漠，可是女孩并沒有放棄，她還是存着滿滿改善彼此關系的希望的。
在關系還脆薄無比的情況下，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令這層維系更加艱難，俞紅衫是舉步維艱，左右為難。
最後她不知道怎麽的回憶起了，剛回家時晏沉璧給予她的承諾，鬼使神差的，硬着頭皮對他講明了。
晏沉璧只回她一句“知道了”，其餘沒有多問。
俞紅衫還不懂他什麽意思呢，懵然的返回房間，僅僅不到半天過去，遠在千裏之外的問題順利解決了。
女孩聽着鄰居激動開心的話語都傻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個能夠依靠的親人——親哥哥的不同，更是深切意識到了，晏沉璧的能力強度。
從此她更加不敢小觑，還心中隐隐增添了一份仰慕和崇拜。
所以一開始森羽然那樣對她和哥哥的關系下結論，她才會如此介意。
可是俞紅衫滿意了，森羽然卻心中不爽了。
他在她又一次思緒飄遠時眯了眯眼。
天生好命成為晏哥哥的妹妹，真是讓人——嫉妒啊。
不過他倒是确認了俞紅衫對晏哥的态度看法了。
哎呀，還真是。
有一個敵人。
不過這不能夠怪晏沉璧，畢竟他是最清楚對方的好的。
既然你們不懂得識時務，明明不配獲得他的關注，還不主動選擇遠離，貪戀他的好處。
那麽，就別怪他施于小小懲戒，作為他們貪心的懲罰了。
少年換上委屈誠懇又忐忑不安的表情，難以啓齒又硬着頭皮的漲紅了臉開口，話語期期艾艾的。
“紅杉姐姐，其實我不好，真的不好，我來找你，并不是單純聊天的，而是有事要請求你。”
這對方表現都這樣了，俞紅衫反而不自在極了，還有點誠惶誠恐的意味在。
“你別這樣，有什麽說出來，我先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別事情沒解決，你先想不開吓着自己。”
聽完這句話，森羽然臉色好了些，低頭捋清思緒，斟酌了一下出言：“其實……”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
車廂裏的司機不回頭的說道：“少爺，到了。”
半靠着閉目養神的俊美少年睜開雙眸，擡眼瞧向車窗外。
初雪并未停止，細小的雪花晃悠悠一片片落下。
晏沉璧打開車門，擡手打開手裏的七十二骨紙傘。
明明是現代人，卻撐着一把古韻的雨傘，晏沉璧帶來的人卻毫無異樣表現，仿佛早已習慣。
而撐傘的本人更加泰然自若，視其為最正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少年淡漠的視線歸于前方，無波無瀾。
貧民窟。
這是魏少宇從小生活居住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