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葬禮
(22)葬禮
22
林瑟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見顧擒年出來,好奇心更加旺盛,所以一接收到房間裏漸漸響亮的腳步聲,林瑟就把目光盯準了房門口。顧擒年的腳步聲在門後一停,卻不見門打開來。林瑟恨不得自己去開門看看。
好在顧擒年鼓足了勇氣,把門推開踏了出來。他散着頭發,臉面拾掇的很幹淨,穿着淡青色的裙子,沒有環佩挂飾,腳上踏着靴子略有違和感。林瑟從不否認顧擒年長的好看,只是穿了女裝,更加魅力逼人。他瓜子臉,眼角微微翹起,雙目漆黑明亮,唇略薄卻比女子還稍嫌粉嫩。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這不就活脫脫一個誘人平胸小蘿莉!
顧擒年見林瑟呆呆的,一張臉止不住紅起來,覺得萬分羞恥。可是楚雲飛讓他隐瞞身份,他也只能這樣做,畢竟人們只會知道擁有小吃這把琴的是個男孩……
夏元封頗感驚豔,顧擒年才走出來他幾乎忘記是個男孩,他見過的女人不少,可是像顧擒年這樣以假亂真的小女生,婉約的身姿卻擁有這盛氣淩人的眼神,那份淩厲充斥在天真的眉目中格外魅惑。暗中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亂了心神,夏元封只能慶幸自己向來表情反應遲鈍,沒把自己的慌亂洩露出來。
“東西收拾好了沒?”楚雲飛給顧擒年整理了衣服,還順手編了條松散的辮子搭在顧擒年的身前。
“好了。”顧擒年回答他,目光不敢朝林瑟那看過去。
楚雲飛皺皺眉,又折身進屋翻出一雙布鞋來,簡單的花色,顏色也是低調的灰色,不過怎麽看都是女孩的鞋子。見顧擒年臉色十分難看,楚雲飛嘆了氣,說到:“既然要讓你僞裝,自然不能有太大的破綻,你畢竟是男孩子,走路可以昂首闊步,但是不能天天穿着男孩的鞋子。”
“小白菜,穿吧,不然糟蹋你一身好衣服。”林瑟不懷好意地看着鞋子,依他目測這鞋子要比顧擒年的腳小,哈哈,想想顧擒年要穿着女孩的鞋子就想笑,他竟然期待顧擒年能夠走出弱柳扶風的姿态……
顧擒年狠狠瞪他一眼,接過鞋子背着他們穿上,不過明顯看的出來鞋子不合适。他走了兩步,臉色更加難看,林瑟也心疼起來,遂勸道:“不然就繼續穿着你的靴子吧,這鞋子不合腳,可不好走路。”
“不了,我能忍。”顧擒年一口否決,林瑟越勸,他越覺得自己不能太“嬌弱”,這種因為有點疼所以就不肯吃苦的事情,怎麽看都很沒男子氣概,他才不要。
“好了,東西我給你們準備了,都放在馬車上,還是盡早出發吧,等人多了就不好走了。”楚雲飛從門外走過來,拍了拍顧擒年的肩膀,說到,“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吃飯,多做事,少說話。實在不行了回來找我們,記住這裏還有老師在。”
“是,老師!”
“師娘,人家會想你的!白粥師傅,照顧好我師娘。”林瑟揮舞着小爪子,跟楚雲飛依依不舍地道別。
楚雲飛:“混小子,出去給我嘴巴緊着點,別惹禍了。”
Advertisement
“嘿嘿!”林瑟笑而不語。
等他們都上了馬車,夏元封獨自趕着馬車就出發了。他們早上走,晚上的時候才有人過來找楚雲飛。還不止一批人,李峰一、席明貴還有萬梅梅,一個接着一個過來打聽消息。幸好楚雲飛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他在那天晚上雷變的時候就已經設法抹去了當事人萬梅梅和顧華清的記憶,通過催眠令他們想不起那天晚上有過這事。這樣防止了絕大部分對當天晚上天地異象有懷疑的人找到線索。畢竟那時候食夢貘的襲擊讓大多數人自顧不暇,事後安撫受傷學生和老師也轉移了所有人注意力,所以對于雷劫的存在真沒幾個人注意。然而,不代表沒有人關注竹林的事。
李峰一見顧擒年不見了,更加肯定那場雷雨跟那把琴有關。細心的人會發現,當晚有一處連下九道雷,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地異象,代表着有神器出現,同時也是天地劫難的開始。平靜多年的清商大陸,将不會再寧靜了。
“這消息想必已經傳遍大江南北,會有更多對神器蠢蠢欲動的人得到消息。”李峰一賴着,想要楚雲飛透露更多信息,可惜楚雲飛不耐煩看這老頭子,只随意倒了杯沒煮開的井水擺着,擺明是要将人跟茶一樣晾着。
“那你叫他們趁早打消了主義才好。”楚雲飛語帶諷刺地說到,臉色一轉,對李峰一露出幾分憂傷的表情,欲言又止,随後只是一笑,卻笑得十分淺淡,好像是硬擠出來的表情。
李峰一暗地裏始終盯緊他的一言一行,自然發現他剎那間的難過,楚雲飛這個人向來讓人摸不清,而且一向笑眯眯地整人,很少有如此悲傷的表情,能夠讓他神色動容的事情,不會是——
“顧擒年那孩子不會出事了吧?”
楚雲飛喉結一動,似乎要說出話來,卻還是別開臉,不言不語。
然而一個表情勝過千言萬語,李峰一拍着桌子站起來,緊張得幾乎發抖:“那,那把琴呢?”
“你心裏,只有冷冰冰的死物嗎?”楚雲飛看着他,仿佛要将他那份自私的想法拆穿。看吧,這老頭還是為了名琴而來,還打着什麽關心學生的幌子,要不要臉,啧!
李峰一老臉尴尬,“我是說,是說如果是神器,自然能夠護着琴主的生命,那他們究竟怎麽了。”
“還用問嗎,死了。”
“死了!琴沒事吧?”李峰一讨厭死他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消息,說來說去都不肯告訴他重點,這家夥絕對是在戲弄他。再說,人死了,怎麽不見他發喪,這一定是騙人的,“屍體在哪裏,我想去看看我的學生最後一面。”不撞南牆不回頭,李峰一其實最記挂的是琴。
“跟我來。”楚雲飛低低地說着。
李峰一觀察他的表情,越看越心涼。楚雲飛臉上的神情做不得假,不是太悲傷,感覺就是比尋常人多了一份陰郁。可是這樣的楚雲飛才不正常,他如果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李峰一還覺得誇張作假,現在全然是真情流露啊。
楚雲飛帶着李峰一進了地窖,肖起正蹲在那裏幹活,頭也不擡。
肖起面前是一個男孩,男孩臉色蒼白,唇色淡淡的幾乎透明,可不就是顧擒年的臉?但是那句身體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因為肖起正在給男孩擦身體換衣服,所以能看到被雷劈後少出的黑洞,真是慘不忍睹,李峰一離得遠些,都不肯上前,他感覺自己能聞到空氣中那股肉被燒焦的味道,雖然那大概是他的錯覺而已。
李峰一沒有上前,卻問道:“那把琴呢,他們陪伴了那麽久,它已經修成靈獸,如今主人死了,它怎麽不在?”
楚雲飛明白他的意圖,面無表情地掀開地窖桌子上的白布,露出一把破碎的焦尾琴來。
李峰一激動地上前,卻很快被潑了一盆冷水,那琴也被劈壞了,桐木身裂開大口子,琴弦也斷了三根,基本上是全廢了。他可以确認這琴就是顧擒年的,因為那些琴弦他摸過,自然知道真假,他有雙火眼金睛,對于任何樂器基本上過目不忘。此刻見琴廢了,大感失望,本以為天地異象能夠帶來驚喜,原來不過虛驚一場。
李峰一也鎮定下來,咳嗽了兩聲,假惺惺說到:“顧擒年同學少年英才,卻不幸英年早逝,我代表學校和我個人表示惋惜和同情。你們好好準備後事吧,有什麽需要跟學校提,我們不會讓顧同學委屈的。”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顧家人會給他舉辦盛大的殡葬儀式,那些不用我們操心。我和肖起身為他的老師,在他臨走前多照顧他兩天,他是我收過的最好的徒弟。在他之後我不會再收徒,除非他能夠回來。”楚雲飛笑了笑,笑容是沒有溫度的冷。
李峰一又說了些場面話,搖着頭走掉了。等他走遠,楚雲飛松開了繃緊一天的臉色,拍桌大笑。
肖起見他得瑟的樣子,只覺得幼稚得可愛,很想上前将人抱住,可是手剛剛碰過身體不想讓楚雲飛沾染晦氣,無奈地扔下工具去洗手。
楚雲飛還是止不住飛揚的心情,跟在他身邊晃來晃去。
“再笑就露餡了。”肖起一巴掌拍在楚雲飛背後,那巴掌可沒心疼,實打實下去的,以至于肖起自己都有點肉疼。
不過楚雲飛拍了,反倒老實了,他明白肖起是為了他好,對與錯楚雲飛向來分的清楚。楚雲飛不會因此計較啥,這或許就是他跟肖起之間的默契吧。
“你說這樣有用嗎?”假屍體,假葬禮,顧家用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換來顧擒年的銷聲匿跡,這一切都是與顧家談好條件的。可是,楚雲飛心裏不踏實。顧家人同意作勢讓顧擒年出去歷練,而顧擒年回來必須為顧家提供一定的回報……這樣的交換實在無奈,可是顧擒年如今實在太弱,與其讓他在衆人的視線下暴露着随時被人惦記,這樣做才是最好的。
“會。”肖起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