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中午放學後時隅去了趟老楊辦公室，他從校醫室多買了一瓶碘伏，打算還給老楊。
不巧的是老楊不在，時隅沒等他，把東西往他辦公桌上一放就走了。
在學校附近找了家面館随便吃了碗牛肉面，時隅打車回了酒店。
本來今天沒打算回酒店午休，但他衣服上蹭上了點兒血，要不換掉他能難受死。
不過回都回來了，不睡一覺太可惜了，時隅躺到床上的時候舒服地嘆了口氣。
“續哥，今天是什麽湯？”周渺看到楊續拿着保溫杯進來問了一句。
“玉米胡蘿蔔山藥……可能還有生姜煮成的湯。”楊續說。
“這湯聽起來很生發啊。”周渺說。
“這種狗聽了都直搖頭的黑暗料理，”項繁說，“你下次能不能偷偷倒在路邊別拿給我了。”
楊續打開保溫往周渺那邊遞了遞：“他罵你呢。”
“罵我什麽？”周渺湊過去聞了聞，接着猛地後退着搖了搖頭，“我靠！什麽味兒啊這麽沖！”
項繁看了楊續一眼：“你是不是閑的？”
楊續笑了笑。
項繁旁邊的座位沒人，他剛想坐下來聊兩句再走，結果屁股還沒碰到凳子就聽周渺嚎了一嗓子，跟有人捅了他一刀似的。
“別動！！！”周渺一臉驚恐地瞪着他。
“怎麽了這是？”楊續被吼得愣在半空中，端着屁股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續哥，你還有大好前程，你還有美好未來，你還有漫長人生，不要像我年紀輕輕不懂事兒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悔恨一生，來來來，”周渺從自己座位上起來，讓出來給楊續坐，“坐我這兒，我這兒安全。”
沒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兒，楊續幹脆不坐了，看着項繁問了句：“什麽意思啊？”
“意思就是回你自己班坐去，”項繁說，“還五分鐘就上課了。”
楊續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真是快上課了，于是沒再糾結為什麽這個座位不能坐，剛要說聲走了，從教室後門進來個人。
可能是被擋住路了，這人有些煩躁地擡頭看了眼楊續：“讓讓。”
“哦……”楊續立馬側身讓到了過道裏，“不好意思。”
然後看着對方在他剛剛差點兒坐上去但被周渺吼了一嗓子吓得沒敢坐的那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走了，晚上見。”楊續拍了拍項繁的肩，眼神沒控制住往他旁邊掃了一眼。
“嗯。”項繁應了一聲。
時隅剛坐下來，餘光就看到了項繁桌上的保溫杯，猛地想起來剛剛那個人好像就是昨天下午撞他的那個人。
這人每天專門來給項繁送保溫杯的？
剛上課教室裏就洋溢着昏昏欲睡的氛圍，物理老師在講臺上講課的聲音無疑又加重了這種氛圍，沒幾分鐘下面就睡倒了一大片。
“同桌之間前後桌之間都相互喊喊，”物理老師敲了敲講臺，“困的同學出去走廊上站會兒，不困了再進來聽課。”
時隅努力抵擋住困意，下巴抵在課桌上半眯着眼睛走神，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歪過頭看了眼旁邊的項繁，項繁臉沖着他這邊睡得跟昏迷了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時隅直接一腦門砸在課桌上睡了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就聽到耳邊一陣叽叽喳喳的說話聲，持續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時隅皺了皺眉，擡起頭朝窗外看了一眼。
走廊上靠着欄杆聊天的學生挺多的，其中三四個女生的視線很快和時隅對上，随後有些興奮又有些嬌羞地捂着嘴小聲尖叫。
時隅有些莫名其妙，一扭頭看到項繁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也正看着窗外。
估計是同樣被吵得睡不下去了。
一直到下午放學，時隅都沒能再找到機會睡會兒，今天不知道怎麽的，一到下課就有女生聚在走廊上叽叽喳喳。
吵得他看東西都有重影了。
晚自習前走廊上有不少學生站着吹風聊天，時隅本來也想過去站會兒，但發現要想不擋住過道，貼着欄杆站就要和其他人胳膊挨着胳膊的時候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種天擠一堆兒全是汗，還是回座位上玩會兒手機吧。
把今天更新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後，時隅點開了和閃飛的聊天框，最新一條消息停留在中午他倆談論午飯都吃了些什麽。
SY：聊三十秒的。
閃飛秒回過來。
閃電：OK！開始！
SY：走廊人好多啊！
閃電：媽的昨天考了一天試今天又考了一天試待會兒還要考！
閃電：開學才幾天啊考過的試都能繞學校兩圈了！
SY：教室好空啊，沒人沒人沒人。
閃電：大爺的！
閃電：這破學老子一天都不想上了！
SY：困死。
閃電：我要出去玩！
SY：同桌不會又要逃課吧？
閃電：時間到！
兩個人噼裏啪啦一通打字，也不管對方發了什麽。
在閃飛提醒時間到了之後，時隅又發了個“拜拜”的表情，然後才熄滅屏幕，把手機扔回了桌肚裏。
一擡眼發現有人擋住了光線。
時隅轉過頭看了眼擋在旁邊的人，一個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都散發着我是老大我帶着我的小弟出來找茬的人正打量着他。
眼神裏帶着不加掩飾的挑釁。
時隅皺了皺眉。
門口走廊上站着的人開始往這邊走過來，窗戶上錯落有致地圍了一圈腦袋。
全是看熱鬧的人。
“新來的？”找茬說話了，“認識一下，齊鵬。”
“時隅。”時隅冷淡地回了一句。
“出來聊兩句？”齊鵬擡手想往時隅肩膀上拍。
時隅騰地站起來用胳膊擋住了他這個想要表達“友好”的拍肩動作，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齊鵬身後站着的幾個人很有跟班的自覺，在時隅站起來的同時立馬一塊兒氣勢洶洶地往前壓了兩步。
硬是制造出了一種街頭打群架的氣氛。
齊鵬斜眼盯着時隅：“這麽不給面子？”
“有事就說。”時隅已經确定了這人就是來找茬的，他快速掃了一眼對方的人頭，在心裏盤算如果打起來勝算有多大。
“聽說你是轉校生，還是從大城市轉來我們這兒的，”齊鵬說，“就想認識一下，看看大城市的學生和我們有什麽不同，你要不給面子就是看不起我們。”
“這個面子我給不了。”時隅看着齊鵬說。
齊鵬眯了眯眼睛，沒等他再說什麽身後突然有人壓着聲音喊了一聲：“老師來了！”
老楊穿過人群快步往他們這邊走過來，身後跟着幾分鐘前還在黑板上抄物理試卷答案的夏苒。
“幹嘛呢？”老楊環顧一圈，“湊一堆兒玩手機呢是不是？學校不允許學生帶手機來學校都忘了啊？都給我交出來！”
時隅看了老楊一眼，老楊不可能看不出來齊鵬他們是別的班的來找事兒的，這麽說應該是知道沒什麽把柄治不了齊鵬這群人，只能找了個沒收手機的借口先把人吓唬走。
“沒玩手機，”齊鵬身後的一個跟班說，“找新來的同學聊聊天。”
“你是我們班的嗎就來找我們班新來的同學聊天，想聊什麽來辦公室我陪你聊。”老楊說。
對面幾個人沒說話了，但看表情都很不服，而且也沒要走的打算。
“讓一讓。”項繁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了過來。
一幫人同時轉頭看向身後。
兩秒後齊鵬帶頭往旁邊靠了靠，項繁旁若無人地走到他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
齊鵬的眼神往項繁身上快速掃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眼時隅，最後領着小跟班們晃着肩膀走了。
老楊看着門口皺了皺眉。
等到老楊和看熱鬧的人都散了，時隅拉過椅子坐下……
靠，我椅子呢？
他彎下腰找了找，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一腳把椅子踢飛到空中然後一個三百六十度轉體越過項繁的座位落到了另一邊……
這是不可能的事。
項繁正靠在椅背上聚精會神地玩着手機，時隅咳了聲：“那什麽……你坐的是我的椅子。”
“證據呢？”項繁盯着手機說了句。
“裏面那個椅子是你的。”時隅說。
項繁扭頭看了眼裏面的椅子，然後擡頭看了眼時隅：“在我屁股下就是我的。”
“我現在要把你的屁股從這張椅子上踹到那張椅子上，那這張椅子是不是就變成我的了？”時隅說。
“如果你把那張椅子搬到你的座位上，那麽它也能變成你的。”項繁說。
時隅盯着他看了幾秒，抓住椅子背從他頭上拎過來的時候特別想一松手讓他的腦袋和椅子來個親密接觸。
“椅子用久了質量不行，砸一下就報廢了。”他剛坐下就聽見項繁說了句。
“什麽……”時隅反應過來後冷笑了一聲，“跟你的腦袋開花一比，報廢一張椅子算什麽。”
“您太看得起這張椅子了。”項繁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試試嗎？”時隅說着站了起來，一只手抓在椅背上。
項繁擡頭盯着他看了兩秒，臉上的表情挺一言難盡的：“你是不是真有什麽毛病啊？有就去治，別吓人好不好？”
時隅重新坐了回去：“我就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項繁問。
“慫就管好自己的嘴。”時隅看了他一眼。
項繁擰了擰眉，看來周渺打聽到的小道消息都是真的，轉校生拽成這樣，別說是打老師，說是打奧特曼他都信。
“剛那個人，勸你控制住自己盡量別惹。”項繁拿起手機繼續看了起來。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惹他的？”時隅很不爽地說，“這裏是高二五班，我在自己班裏老實坐着，是他上門來挑釁。”
“我就是給個建議，”項繁盯着手機，“你聽不聽是你的事兒。”
時隅皺了皺眉。
“哎不是，”周渺實在憋不住了，扭過頭一連串地說着，“項繁的意思是讓你在學校碰到他盡量躲開別起沖突，不管是正面還是背面還是什麽面，能躲就躲，雖然你以前是校霸，但在他那兒什麽霸都沒用，他這人專門招惹各種霸，楊續以前不還被他……”
周渺說到一半看了眼項繁：“反正他這個人挺爛的，你最好聽項繁的別惹他。”
“不應該是反面嗎？”時隅說。
“什麽？”周渺沒明白。
“正面反面。”時隅說。
項繁沒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挺想問一句你胳膊上的傷是不是轉移到腦子上去了。
周渺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靠，你關注點挺別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