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開學前幾天楊續的自行車被鄰居借走用了一下，借出去的時候好好的，結果還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了一把車鑰匙。
車被偷了。
這幾天就只能先蹭項繁的自行車。
“項繁，”楊續回頭看了眼坐在後座打游戲的項繁，“這個周末有沒有空，陪我去買輛自行車。”
“約了打球。”項繁回。
“在體育館嗎？”楊續說，“旁邊不就是商場麽，剛好打完球去轉轉。”
“行。”一局游戲結束，項繁又開了下局。
這局剛玩了不到兩分鐘就死了，項繁退出游戲，把手機塞回口袋裏：“這幾天你騎我的車吧，我坐公交車。”
“嗯？”楊續疑惑地側過臉看了看他，“嫌硌屁股啊？”
“嫌你車技差。”項繁說。
“靠，”楊續笑了笑，“自行車需要個屁的車技啊。”
快到項繁家樓下的時候，楊續突然問了句：“是不是齊鵬又來找事了？”
晚自習放學前項繁給他發消息讓他在教室寫會兒題再下去，他當時以為是項繁有什麽其他的事要處理。
這會兒突然要分開走，他就有些懷疑了。
除了齊鵬，其他情況也沒必要把他支開。
“是，”項繁也沒隐瞞，“但不是沖着咱倆其中任何一個人。”
楊續愣了下，不過學霸腦子就是好使，立馬就猜出來了：“是沖着你同桌？”
“嗯。”項繁應了聲，從自行車後座上下來。
楊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齊鵬盯上時隅他倒是不意外，就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你……”楊續看着項繁，“想拉他一把？”
“我沒那麽喜歡多管閑事兒，”項繁說，“再說就他那性格……平等地看每一個人不順眼，估計他也不需要誰拉一把。”
雖然只認識了兩天，但項繁對時隅的這個評價還挺貼切的，楊續沒忍住笑了聲：“你倆做同桌挺般配的。”
提到這個項繁更郁悶了：“就因為我和他是同桌，所以才被老楊選中成為一名光榮的護草使者。”
按照同桌交情，今天晚上的事在他提醒時隅不要招惹齊鵬之後就算結束了，不需要再像個保镖似的親自把人送上車。
但這麽一來就顯得他把老楊的囑咐當耳旁風，多少有點兒下老楊的面子。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楊續問，“雖然你同桌看上去不像是能被人随意拿捏的，齊鵬在他身上可能确實也占不到什麽便宜，但以齊鵬的尿性，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現在沒打算，”項繁說，“事兒也不是沖着我來的，我打算個屁啊。”
“行吧。”楊續嘆了口氣。
“走了。”項繁擺擺手，往小區裏走去，“對了，你媽煉制的那些神奇藥水別拿給我了，你偷着倒了或者喝了都行。”
“為了感謝你這幾天載我放學我媽特意給你煮的，”楊續笑得不行，捏了下車鈴說，“她要知道你現在把車讓給我自己擠公交車，她能一天三頓給你煮湯。”
“車還我！”項繁立馬回頭說了句。
“坐公交車要早起，你能起得來嗎？要不——”
“就一破車，”項繁打斷他，“就別這麽隆重的推脫了吧。”
楊續笑了起來：“行吧，明天見。”
“明天見。”項繁頭也不回地回了句。
昨天剛和楊續說過老楊堵他的事兒，今天老楊就又堵上門了。
項繁嘆了口氣，有些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今天沒買早飯啊？”老楊看他手裏沒拎早飯，問了句。
“起晚了。”項繁靠在扶手欄杆上，看着老楊問，“又有事要我幫忙？”
“這話說的，”老楊說，“我還能天天有事要你幫忙啊。”
“那你是？”項繁看着老楊。
“找你了解了解情況。”老楊說。
項繁有種不祥的預感，沒出聲，挑了下眉。
“我就想問問，你跟齊鵬是不是認識啊，你們熟嗎？”老楊說。
“不熟。”項繁回。
就是打過幾架。
“哦，”老楊點點頭，“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你說時隅剛轉來咱們學校才兩天，怎麽就和高三年級的扯上關系了呢？”
“我給你提供個思路吧。”項繁看着老楊。
“說。”老楊一擡下巴。
“你先了解一下齊鵬這個人的人品，可能就想得通了。”項繁說。
果然，老楊聽到這句話後很快皺了皺眉。
項繁覺得他的作用到這兒已經結束了，剛要轉身走，老楊突然又開了口：“和時隅相處幾天下來，你感覺他這人怎麽樣？”
話題跨度有點兒大啊。
項繁挺認真地想了想，老楊很有耐心地等着，結果就聽項繁說了句：“長得挺帥的。”
老楊愣了下笑了起來，挺贊同地附和了句：“是，确實挺帥。”
“他帥還是我帥？”項繁順口問了句，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剎不住嘴了。
“你比他帥！”老楊一本正經地盯着他的臉，似乎這句話是深思熟慮後得出來的，而不是随口胡扯。
“你不會當他面也這麽說吧。”項繁笑了起來。
“那不會！”老楊非常肯定地說，“他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問我這個問題。”
“靠。”項繁沒忍住笑了起來，他要不是嘴瓢了他這輩子也問不出這麽傻逼的問題。
“除了長相，”老楊繼續剛才的話題，“性格方面呢？”
項繁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知道老楊是出于好心，想多了解些情況，但他真不了解時隅，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被選中成為幸運兒。
“挺拽的。”項繁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是，”老楊說，“我還挺擔心他哪天和人打起來。”
項繁沒接老楊這話，他也不知道能接什麽，時隅和不和人打架，哪天打，這都和他沒多大關系。
“齊鵬……”老楊扶了扶眼鏡，再次繞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上，“我雖然不了解他這個人，但他昨天領着幾個人去咱們班找時隅，恐怕沒那麽簡單，我怕他後面還會再找事。”
沒等項繁出聲，老楊突然話鋒一轉：“我看他挺怕你的。”
項繁在心裏嘆了口氣，老楊在說話這方面挺厲害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最後一句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以後時隅就交給你罩着了。
不得不承認老楊确實是一個非常熱心而且雙商在線的班主任，這種事要擱別的班主任身上，估計昨天就翻篇了。
這麽負責又心善的老師挺稀缺的。
“你覺得時隅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項繁把老楊剛問過他的問題又抛還給了老楊。
老楊挺認真地想了幾秒，然後說了句：“我覺得他有可能是個挺不錯的學生。”
老楊這話乍一聽挺官方的，符合一個經驗豐富、雙商在線的班主任的回答，但項繁知道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楊續你認識嗎？”項繁問。
“年級第一嘛，”老楊笑了笑，“全校沒有一個老師不認識他。”
“他那樣的才算挺不錯的學生，”項繁說，“當然不是單直他成績好的意思，就其他各方面，都很好學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楊說，“怎麽說呢，在我看來，不是非要和楊續或者其他大家公認的好學生模式相似的才叫挺不錯的學生，你和時隅這樣的……”
“打住，”項繁叫停他，“我這樣的，和他那樣的，不太是一個樣。你誇他就行，用不着非得一碗水端平。”
“你和時隅這樣風格較為突出的，也可以是挺不錯的學生，”老楊堅持把話說完，“而且在我眼裏你們沒有區別，都是我的學生。”
項繁挺佩服老楊這種看得很開的心态，如果他這種曠課打架、不學無術的人都算是挺不錯的學生，那目前為止沒有違反過任何校規的時隅在老楊眼中就更是了。
不過也正因為老楊這種豁達包容、一視同仁的态度，才讓高二五班的全體同學都挺尊重他的。
中午放學時隅沒回酒店，回酒店打車太麻煩了，來回等車的時間都夠睡上一覺的了。
他去小賣部買了面包和水，當做午飯，午休就趴在課桌上湊合了會兒。
晚自習放學後依然是項繁和周渺陪他等車，今天齊鵬露了個面就走了。
時隅沒忍住扭過臉看了眼項繁。
“周渺先走，”項繁說，“沒你事兒了。”
對手都撤了，周渺确實沒必要在邊上杵着了，不過周渺還想再掙紮一下：“萬一他們是有預謀地躲起來呢，等我一走唰唰唰又全沖出來了，我不能丢下你們倆不管！”
“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啊？”項繁從手機上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就你那點戰鬥力，四舍五入都不好意思入進去，只有舍掉的份。”
周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但還是堅強地挺着沒動。
他堅持不走是有原因的，這個關系到他未來能不能活到108，眼下是個千載難逢的表現機會，有了這段時間的護送，以後前校霸要找他算之前當面議論他的賬也能手下留點情。
想到這，周渺更覺得自己不能走了：“我反正回家那麽早也沒事兒做，在哪兒玩手機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時隅打斷：“你也可以走了。”
“你”明顯指的是項繁。
周渺扭過臉看着項繁。
項繁挑了下眉，看着他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個字：“不。”
時隅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
他只是不想項繁浪費時間，所以才提出讓他先走，結果他還傲嬌上了……
不就不吧，反正車沒幾分鐘就到了。
時隅轉回頭沒再出聲。
周渺看看左邊那位再看看右邊這位，第一次這麽敏銳地感受到氣氛有些冷，于是沒再讨價還價要求留下來，腳下抹油趕緊溜了。
獻殷勤也不差也這一時半刻，保命要緊。
叫的車很快到了，時隅拉開車門坐進去，剛想回頭和項繁說一聲走了，一扭頭發現項繁在他身後。
“你……”時隅話沒說完就被項繁推進了車裏。
“往裏面坐坐。”項繁也擠了進來。
時隅還有些懵，瞪着項繁，車開出去十幾米才問了句：“你上來幹嘛？”
“蹭車。”項繁說。
“……你不是騎車嗎？”時隅問。
“車借給別人了，”項繁說，“我最近可能都要蹭你的車。”
時隅看着他沒出聲。
“放心，我比你先下車。”項繁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時隅說，不是這個意思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也沒說。
項繁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車廂裏一時安靜下來，時隅靠在靠背上看着窗外，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掃出一片陰影，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想事情。
“加個聯系方式吧。”項繁突然開口說了句。
時隅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掏出手機打開加好友頁面，遞過去讓項繁掃碼。
加上好友後時隅把手機鎖屏裝回兜裏，繼續半眯着眼睛發呆，旁邊的項繁低着頭挺認真地在手機上戳來戳去。
一個紅綠燈之後，餘光裏項繁還在戳手機，時隅眸光從眼尾淡淡掃出去，往他手機上瞄了一眼，發現他居然正在看自己的朋友圈。
“禮尚往來，”時隅有些無語地看着他，“我現在是不是要馬上掏出手機看看你的朋友圈啊？”
“有誰規定加好友之後不能立馬看朋友圈嗎？”項繁說。
“沒誰。”時隅手伸進兜裏掏出手機，在項繁的注視下打開微信點進朋友圈，當着他的面……靠，項繁的朋友圈居然僅三天可見！
而最近三天，他連個标點符合都沒發！
項繁靠在車窗上笑得很愉快。
時隅陰沉着臉瞪着他，極力控制住一腳把他踢下車的沖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