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時隅餘光瞄到周渺打好飯正往這邊走過來,止住笑問了句:“你請假周渺怎麽知道的?”
“啊?”項繁擡起頭一臉茫然地看着時隅,沒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了句,“周渺沒事就喜歡打聽這些,具體怎麽打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在三中就沒他打聽不到的八卦和秘密。”
“哦。”時隅說,然後低頭吃面。
籃球場,首發隊員和替補隊員各自為一隊,雖然項繁和時隅都是首發,但他倆如果在一個隊就完全沒法玩了,于是項繁被分到替補那一隊,平衡一下兩隊的差距。
“你背上的燙傷,”時隅靠過去問項繁,“要不要去廁所再多包一層紗布?”
“先打,”項繁說,“等中場休息的時候再去。”
“行。”時隅走開。
開場前簡單跳了下球,時隅他們這邊拿到球,陳博韬帶着球快速往籃板下沖,打算快攻,誰知剛跑了兩步,手裏的球突然憑空消失了!
陳博韬猛地愣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我操?”
時隅反應很快,立馬沖過去防守項繁,經過陳博韬身邊的時候說了句:“去盯跳球的大個高兒。”
“哦……好!”陳博韬迅速回神,邊跑眼神邊在場上掃,往大高個兒的方向跑過去的時候看了眼項繁……手裏的球,幾秒鐘前這球還在自己手裏。
靠,怪不得周渺動不動就給他們吹校籃球隊長一對一不是項繁的對手,今天他算是開眼了,是真牛!
項繁拿到球并沒有着急投籃,等對方隊員趕過來的時候才往籃下帶球,今天的主要任務是陪練,而不是拿分,要不以他的速度,這個球時隅都不一定能攔得住。
在對方三個人的圍堵下,項繁依然能輕松快速地把球往籃下帶去,時隅感到意外的同時莫名還有點兒驕傲,也不知道為什麽……
到了三分線處項繁沒有投籃,而是揚手把球朝遠處一個皮膚有點兒黑的男生傳了過去,時隅也很默契地沒有跳起斷球。
旁邊的周渺和王岩看到球被傳給孫洋洋,兩個人撒腿就朝孫洋洋撲過去,時隅見狀在後面喊了聲:“過去一個就夠了。”
“啊?”周渺一個腳剎愣在原地,回頭看看時隅,又一臉焦急地看了看已經拿到球的孫洋洋,雖然滿頭問號,但還是聽話地返了回來,“多一個人不是更能防住他進球嗎?”
“你怎麽知道他會投籃?”時隅說完眼神示意他看,周渺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孫洋洋正把手裏的球傳給隊友。
王岩這次沒跟着球跑,而是繼續貼住孫洋洋。
周渺還在發愣,時隅“啧”了一聲:“去防守啊!”
“哦哦!”周渺立馬反應過去,朝剛拿到球的韓小軍跑了過去。
時隅嘆了口氣。
“不能對他們要求太高,起碼運球和傳球還是穩的。”項繁說。
替補隊員的整體水平畢竟不如首發隊員,在沒有項繁參與的情況下,球很快被王岩拿到手,然後進球。
替補隊拿到球權,球被傳給了項繁,時隅以為項繁會像剛才一樣帶球過人然後把球分出去,結果他卻突然一個假動作甩開自己,一躍而起潇灑幹脆地投了一個三分球。
時隅一臉錯愕地瞪着他。
“一邊進一個才公平。”項繁說。
“靠,幼不幼稚你?”時隅無語了。
“我還沒成年。”項繁理直氣壯。
“沒成年還敢這麽嚣張,”時隅眯眼危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欠收拾啊?”
項繁笑了笑:“求放過。”
陳博韬把球傳給時隅,時隅運了兩下球後把球傳給周渺,周渺旁邊防守他的只有一個孫洋洋,時隅本來想讓周渺練練帶球過人,結果這貨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腦子抽了,拿到球的下一秒居然又給傳了回來。
時隅:“……”
時隅無奈地擡手接球,即将碰到球的下一秒項繁卻突然橫插一腳球躍起把球截斷,時隅手還舉在空中,扭頭看向項繁。
項繁:“我就是想試試能不能從你手裏斷球。”
時隅:“然後呢?”
然後項繁晃了晃手裏的球:“能。”
時隅簡直要被他氣笑了:“項繁你再這麽抽瘋信不信我一拳打得你提前成年?”
“我錯了。”項繁笑了笑,把球扔給他,沖場上喊了句,“都認真點打啊!”
場上其他人本來就都一塊兒迷茫而困惑地盯着他倆看,聽了項繁的話後全是一臉“最不認真的難道不是你們倆嗎”的表情。
“防守我。”時隅說。
項繁看時隅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但還是嘴欠地撩了句:“要比一下誰更厲害嗎?”
時隅沒理他,胯下運球把重心調到左腳上,在項繁同步到左側防守後迅速換回右腳,然而項繁像是早就猜到他在想什麽,居然比他早一步重心右移,時隅挑了下眉,轉身虛晃把項繁引到左側,緊接着再次重複了遍剛才的動作,這次項繁完全被甩開。
時隅一臉輕松地擡手把球抛了出去,球進了籃筐。
“狡詐。”項繁給出了一句不怎麽服氣的評價。
“這叫兵不厭詐。”時隅笑得很得意。
時隅這一套動作流暢帥氣,輕松中透着酷炫,王岩他們瞪大眼睛看得人都傻了,一個個呆若木雞,這麽精彩的場面都忘了鼓掌歡呼了。
“牛逼!”籃球場上不知道哪個班的人沖他們這邊喊了聲。
“哎,兄弟,幾班的?”剛才喊話的那人旁邊的一個人喊着問了句。
沒等時隅回答,周渺他們就嘚瑟開了:“高二五班!”
王岩和其他人緊跟着氣勢滂沱地喊了一句:“戰無不勝!”
時隅一臉冷漠地轉過了身,假裝和他們不熟。
這時迎面走過來七八個人,眼神不屑地盯着他打量,走在中間的那個語氣輕蔑地嘲諷了句:“裝逼挺有一套。”
雖然只是正常音量,但因為對方是從他們球場中間穿過去,所以不止離得近的時隅和項繁聽見了,周渺一群人也聽見了,轉過頭一塊盯着對面的人。
時隅眼神冷下來,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對方一眼。
“有本事明天賽場上見真章,背後說人壞話只會讓人看不起。”周渺說。
“三班的?”時隅偏過頭問項繁。
“嗯,”項繁在他耳邊說,“剛說你裝逼的那個應該就是他們班的隊長,孫旭峰,你打算怎麽收拾他?”
“我記住他了。”時隅說。
項繁:“嗯?”
時隅:“明天他一個球也別想進。”
項繁笑了笑:“好。”
三班那個叫孫旭峰的擡着下巴瞥了一眼周渺,沒說話,挺高冷地豎了個中指。
五班的人立馬回敬他一排中指。
今天晚上籃球小分隊的群裏活躍的有些過分,明天輪到五班上場,為了保存體力,今天下午和晚上的兩場訓練都被取消了,所以這會兒還不到十點群裏就已經鬧騰開了。
周渺:靠,我現在就開始緊張上了怎麽辦?晚上會不會失眠?失眠會不會影響明天的發揮?
王岩:你緊張個屁啊,我們有項繁和時隅,就算你明天躺球場上呼呼大睡,我們四個都能打得三班那幫孫子跪地喊爺爺!
陳博韬:明天幹他們!尤其是那個孫旭峰,嚣張他爺爺啊嚣張!
周渺:說到這個逼我就火大,陰陽怪氣挺有一套的,真挺讓人看不起的,幸虧他不在咱們班,不然得鬧心死。
陳博韬:他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周渺:他不是把林濤排擠出三班籃球隊了嘛,還不肯善罷甘休,動不動就找林濤麻煩,今天上午林濤一個沒忍住在班裏就和他動手打了起來。
陳博韬:我操?然後呢?
周渺:然後林濤被記了處分,還被請了家長。
韓小軍:孫旭峰呢?
周渺:他好像是三中某個校領導的親戚,打架這事沒受到任何處罰就給放了……
王岩:操啊……這太欺負人了吧!
陳博韬:靠,林濤是真慘,遇上這種人也是倒黴。
韓小軍:一個校領導的親戚而已,咱們學校這麽腐敗的嗎?!
周渺:世風日下啊……
孫洋洋回複王岩:就今天魚哥那操作,別說三班,我真覺得八班都得跪下喊爺爺。
韓小軍:隅哥。
孫洋洋:靠,韓小軍你能不能不要老扣字眼,我知道是隅哥,這個字不是不常見嗎,我翻了半天沒找到。
韓小軍:你上面不是找到了嗎。
孫洋洋:那是複制你的!
我是項繁:魚哥。
周渺:項繁你也找不到?
周渺:靠,我剛剛打了一下,确實翻半天找不到……
王岩:魚哥。
周渺:魚哥。
孫洋洋:魚哥。
陳博韬:魚哥。
……
時隅點進去就看到一排“魚哥”,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個“魚哥”是誰。
群裏正一派祥和愉快地刷着隊形,突然一個從來沒在群裏見過的頭像冒了出來,十分沒眼力見地破壞了衆人刷起來的隊形。
SY:時隅!
群裏霎時安靜下來。
其他人都噤聲不語,就王岩跟個傻子似的出來問了句:SY是誰啊?我說你們能不亂改名字嗎?煩不煩?
周渺:你他媽……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蠢死你得了!
王岩:我怎麽了我?
陳博韬:……他不是說了他是誰了嗎。
在陳博韬提醒之後,過了大概十秒王岩才又在群裏說話。
王岩: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去了下廁所,手機被我弟拿走玩了會兒,他沒在群裏亂發什麽吧?
孫洋洋:放心,你弟沒亂發什麽,他才三歲,不識字。
周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博韬: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洋洋: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韓小軍: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唐阿姨今天準備的宵夜是蝦餃搭配裙帶菜湯,時隅眼睛盯着手機屏幕,筷子伸過去夾起一顆飽滿剔透的蝦餃塞進嘴裏。
群裏一通哈哈哈後又開始聊起了明天的比賽,時隅退出群聊,剛要點進朋友圈就看見項繁的頭像上突然多了個紅色的1。
我是項繁:魚哥,你這條帶屁兜的褲子哪兒買的。
?時隅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帶屁兜的褲子是什麽。
SY:那條褲子是我生日一個朋友送的,你喜歡?
我是項繁:不,我就是好奇一下你是從哪買到的這麽有個性的褲子。
SY:你是要雕這張照片是吧?
我是項繁:保密。
時隅配合他:哦。
“哦”完才想起來另一件事。
SY:魚哥是什麽鬼?
我是項繁:跟群裏學的,你要算賬找他們。
SY:……
項繁放下手機,把木塊換個角度固定,手持打坯刀繼續在木塊上敲打。
上午的時候已經劈得差不多了,大型基本上出來了,今天晚上再修一下明天差不多就能雕刻細節。
換了把比剛才小一號的雕刻刀,剛削了沒幾下項繁就聽見客廳傳來開門聲,是老爸回來了,項繁手上動作沒停。
把腿部多餘的木料削掉後,站起來抖了抖身上掉落的木屑,項繁走過去擰開門鎖拉開房間門。
老爸正從廚房裏出來,不知道是去廚房喝水還是找吃的,聽到開門聲擡頭朝他看了一眼。
項繁發現老爸的臉色很差,黑眼圈很重,面色發灰,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昨天買的泡面還有嗎?”老爸問。
“有,”項繁說,“你晚上沒吃飯?”
“吃了,又餓了。”老爸進了房間往床上一躺,拉過毯子蓋上,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我去給你煮一碗。”項繁說。
老爸有氣無力地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煮個泡面的功夫老爸已經睡得人事不省,項繁站在門口叫了幾聲都沒反應,最後只能進去推醒他:“泡面好了,起來吃。”
老爸皺着眉直哼哼,應該是骨折的那條胳膊又開始疼了,項繁拽着他另一只胳膊把他扶起來。
“你臉色不怎麽好,明天最好在家休息一天。”項繁說。
“胳膊昨天疼了一夜,一夜沒睡着,臉色能好才有鬼。”老爸喝了口湯說。
項繁沒再勸,話已經說了,老爸不聽他也沒辦法,昨天請了一天假都沒能攔住他外出,何況明天他還不能請假。
吃完泡面老爸又回房間躺下,項繁把碗筷收到廚房水池子裏泡着,燒了壺水放到老爸床頭櫃上:“疼就吃一片止疼藥。”
老爸沒出聲。
項繁幫他關上門,回了自己房間。
拿起書桌上的手機點進群裏看了眼,周渺一幫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聊着明天的籃球比賽,時隅說完那一句話後就沒再在群裏出現,項繁放下手機,拿起雕刻刀繼續削他的木頭。
二十分鐘後項繁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靜止兩秒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分鐘到十一點。
對于一個長期要麽失眠一整夜要麽淩晨三四點才能睡着的人,這麽早就開始犯困是一件挺不正常的事。
因為老爸今天回來得早?
但老爸并不是第一次這麽早回來,之前偶爾幾次也會在十一點前回來。
雕刻刀在桌面上磕碰出沉悶的聲響,項繁腦袋後仰搭在椅背上,目光空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幾秒後胳膊擡起搭上眼睛,喉結滾了滾。
可能是負責睡眠的某根神經突然抽瘋了吧。
比賽時間是下午三點,五班訂的球服今天早上才送到,中午放學夏苒和吳燦飯都沒吃就先跑去門衛處拿她們班的球服,然後才去食堂找男生們彙合。
“辛苦了辛苦了,”王岩看到夏苒和吳燦過來,連忙起身接過她們手裏的快遞,“幫你們買了飯,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