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Chapter 05

第二天,蘇妩舞很早就到了學校。

教室裏讀書聲朗朗。

她邊走進來,邊瞥了一眼靠窗的最後一排,看到那個人正立着書,手裏捏着一瓶酸奶,慢悠悠地吸着,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漫天的讀書聲與他無關。

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人責備。

蘇妩舞那滿腔的委屈不知怎麽的,又咽了下來。原本是聲讨,可又成了反思,巨大的挫敗感籠罩在心頭,她仔細回想,自己有做什麽損傷魅力值的事情嗎?她可是人見人愛的風雲人物啊,居然有人對她的示好熟視無睹。

她心思散漫地放下書包,拿出英語書,走到講臺,巡視了一遍,看到幾個男生在說笑,她瞟了一眼,他們立即閉上嘴,乖乖拿出書來讀。

這個班沒有人不怕,哦,準确來說是不服蘇妩舞,那可是跟男生幹過架的人,而且,幹贏了,以她的跆拳道。

講臺上文弱的英語課代表感激地看了蘇妩舞一眼。

下了早讀,數學老師就過來,說是要進行測試,讓大家趕緊去廁所。大家一聽,頓時大驚失色,哪裏還上什麽廁所啊?趕緊抱着書本再啃幾分鐘。

不過這裏的老師一貫魔鬼,蘇妩舞已經習慣了。她幫數學老師分好了試卷,就慢悠悠地走回位置,又下意識地瞄了一眼。

祁酒在看書,不過,目測是一本課外書,花花綠綠的。仿佛察覺到她炙熱的目光,他居然身子一挨,索性靠在牆上,把書蓋到了臉上,擋住了他的花容月貌。

這是在幹嗎?把她當色狼防了嗎?

蘇妩舞默默哼了聲,不爽地坐下來。

坐在前邊的方薔看過來,了然笑了笑,拍了拍蘇妩舞桌子,道:“喂,你是不是看得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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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問正抓緊時間看書,附和道:“偷看那還是妩舞的性格嗎?”

“他都不理我。”蘇妩舞道。

“哎呀,我的好舞舞,你別氣餒,他啊,誰都不理。”方薔道。

吳禹州也湊過來,搖頭嘆氣道:“長得帥就是好,就算是個啞巴,都有那麽多女生追。”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啞巴這個詞,蘇妩舞就覺得很刺耳,她的抵觸浮上眼眸,默默地瞅了吳禹州一眼。

吳禹州察覺到,吸了一口氣,了然道:“哎,舞舞,你幹嘛這麽看我?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蘇妩舞低眉,沒回話。

方薔和素問齊刷刷地看向吳禹州,吳禹州見狀,認命地擺手,道:“好,我不說,我這輩子都不說了,以後誰說,我幫你瞪他,好嗎,舞舞?”

三人一聽,看見他那慫樣,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啊,舞舞不喜歡的,我們都不喜歡。舞舞喜歡的,我們都喜歡。”方薔道。

“那是那是。”

蘇妩舞看着他們,心情也頓時也陽光明媚。他們四人是鐵四角,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形影不離。其中,蘇妩舞和吳禹州還算得上青梅竹馬呢。

預備鈴響了,大家只好回到位置上。教室裏的人大多神色緊張,只有蘇妩舞淡定自若,她略略看了一遍卷子,都會做,于她而言,都是很簡單的題目。

在她輕松寫完前面,只剩最後一道題時,她眼神在班上轉了一圈,發現有一個人居然比她還要輕松!祁酒的卷子已經合了起來,他懶洋洋地靠着椅子,低眉轉着筆,看起來十分無聊。

聽說是智商壓制,說服了校領導。

難道比她還厲害?蘇妩舞有些不服氣地回過神,快速地把最後一題搞完。

好不容易考完數學,兩節連堂,大課間做操倒成了放松的時間。蘇妩舞、方薔、素問和吳禹州四個人做完操一齊走上來,路過隔壁班,剛好碰上那個胖子。

四人頓時複仇情緒上頭,一個個目露兇光,吳禹州甚至揮了揮拳頭。那個胖子一瞧,人多勢衆,臉都黑了,立即光速閃躲。方薔看見,頓時笑了,說:“切,就這破膽,看來是被我們吓怕了。”

蘇妩舞疑惑。

“就昨天,我們沒法幫你搞衛生,我們就去警告那個胖子了,幫你報了個仇。”素問小聲道。四人裏她膽子最小,純屬是被方薔和吳禹州拉去的。

“啊,怎麽不帶上我,真是的!”蘇妩舞恨得牙癢癢道。

吳禹州道:“好了,你們也別太欺負人了。”

-

如果說還有那麽一門課,讓所有人顫抖的話,那就是英語。他們的英語老師莫老師雷厲風行,上課喜歡貫徹一萬個為什麽,提問式教學,提問到了不吭聲,好,起碼是要抄個三十遍以上的,态度差一點,一百遍起步。

就連蘇妩舞都有些吃不消,最可怕的是這個老師,除了随即點名以外,還有一個慣性,最喜歡點帥哥美女。往往這個時候,就會有人破天荒的感謝上蒼——幸虧自己長得醜。

而帥哥美女則要高歌一曲,啊,美貌就是原罪。

其中,吳禹州因為長得好看了點,又活潑了點,所以一直都是受害者,曾經一節課被點名提問三次,并且,三次态度惡劣,罰抄三百遍。

蘇妩舞那會兒大發慈悲幫他抄了整整一百遍,差點手抽筋。

此刻,所有人正屏息凝神,在聽到莫老師說,請一個同學來回答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動,拼了命地開始翻書找答案,翻字典,搜索,求救。

蘇妩舞手心有些出汗,她眯起眼,開始在腦子裏搜索答案。素問、方薔和吳禹州都紛紛向她投來了求救的眼神。

“那我随便點了?”

“那就——最後一排那個男生吧。”莫老師定睛瞧了瞧,臉上露出笑容,指了指正立着書本,看課外書的祁酒。

“祁酒?對嗎?是這個名字吧?”莫老師繼續确認,她笑,“人和名字一樣好聽好看,你來回答吧。”

空氣好像凝結了,顯然莫梅梅還不知道祁酒的情況。

蘇妩舞頓時緊張起來,她看向祁酒,祁酒卻像個沒事人一般,默默把書本放了下來,眸子微擡。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複雜起來,大家忍不住去看祁酒,眼裏也忍不住泛濫着尴尬與同情。誠然祁酒是一抹亮色,沒有人能拒絕他的光芒。可是這抹光芒是有陰影的,在這一刻,他就是格格不入的,因為他與他們都不一樣。

他不能說話,他有殘缺。

不是誰都有勇氣抱着殘缺,身上卻不帶一絲微弱的。只有祁酒,即便殘缺,也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與同情。

祁酒沒有窘迫地低下頭,也沒有自卑地躲閃,他眸子裏覆着寒冰,坦然地相對。

“老師,他不能說話啊。他怎麽回答啊——”吳禹州看見蘇妩舞着急的模樣,連忙道了句。

“對啊,老師,他就是那個有名的轉學生。”

莫梅梅啊了一聲,顯然很驚訝,對于這個事實,她很遺憾地道了個歉:“哦,不好意思,真是的,我忘了,那你坐下吧——”

“那誰來幫他回答呢?”

大家好像都陷入了尴尬之中,臉上閃着擔憂與不安。但是,也沒有人站起來,畢竟,大家不是不幫,是不會啊。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蘇妩舞咬了咬唇,倏然地站了起來,道:“老師,我來幫他回答。”

“舞舞?你想好了嗎?”

“嗯。”

“那你回答吧。”

蘇妩舞深呼吸了一下,看着那幾個空,順着思路回答了。其實,她根本沒想好,即便是她,面對這種有大量陌生科學術語的完形填空,依然有些棘手。

果然,未等她坐下,莫老師就皺起了眉頭,道:“就這樣嗎?你根本沒想好吧?這都錯了一半了。”

“舞舞啊,你怎麽連這種題目都做不出來啊?”

蘇舞舞被說得有些羞愧,她笑了笑,說:“老師,那你讓我再想想——”

“你們班怎麽回事?就這種水平啊?”

教室裏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果然,莫老師又開始比較論,完全忘記了她還沒讓蘇舞舞坐下。吳禹州和方薔他們正想說什麽,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一陣驚呼,所有人都看向祁酒。

祁酒忽然站了起來,他就像一株傲雪凝霜的白桦,走向講臺,從容地拿起一支粉筆,漠視莫老師的提問,徑直走到那道題目下面,寫起了答案。

蘇舞舞愣住了,她看着祁酒,他寂靜的臉上不帶表情,可眼神有股冷漠的堅定。不過幾秒鐘,就像不帶思索一樣,他把答案全部寫了出來。

随即,看向莫老師,輕微地擡了一下眼,漫着幾分驕傲。

莫老師回過神,驚訝地看着黑板上的答案,感嘆的道了句:“對了……就是這樣……全對。”

全對?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看向祁酒。

祁酒怎麽突然就上臺做題了?他是在給蘇妩舞解圍嗎?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吳禹州率先歡呼地嗷叫了一聲。蘇妩舞也回過神來,開心地帶頭鼓起了掌。其他人見狀,也跟着叫了起來,教室裏歡呼聲、掌聲、尖叫聲雷動,而這些,都是獻給祁酒的。

祁酒走在這些喧鬧裏,依舊不鹹不淡,他走過一排排桌子,路過一排排目光,聽見所有,漠視所有,唯獨,很遠地看了她一眼。

很遠,很冷,很快,就像掠過一般。

可是很清晰,也很明了,是在看她。

蘇妩舞不知怎麽的,在那一瞬間,心裏仿佛有電流劃過。

終于放學,這種激動的心情似乎還沒有平複。蘇妩舞直接沖到了祁酒的位置,四個人直接圍堵,形成銅牆鐵壁。

祁酒正低眉,很是優雅地撿起桌面的書,放到書包裏。

吳禹州率先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咳了兩聲,道:“hello,我叫吳禹州!你的朋友。”

“我是方薔。大方的薔薇,你可以這麽記憶哦。”方薔笑眯眯道,露出兩個小酒窩。說完,她扯了一把素問,素問臉都漲紅了,她說:“我叫素問。”

最後,是蘇妩舞,她莞爾一笑,直視祁酒,道:“我不管,反正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你必須和我玩。”

“你是舞舞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吳禹州道。

“所以,放學我們一起去喝奶茶吧!禹州請客!”方薔邀請道,說着朝吳禹州使了個眼色。

吳禹州剛想說為什麽又是我的時候,瞧見蘇妩舞興奮地點着頭,只好撇撇嘴,妥協。

可是祁酒并未做出相應的熱情回應,他把書包一把挂在肩膀上,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眸子裏像是有些倨傲,很是冷漠地側過身,不做任何回應地走掉了。

“我靠?是不是太拽了點?”吳禹州脫口而出。

方薔點頭,說:“我看,他似乎不是很需要我們……舞舞,你就是同情心太泛濫了,人家哪裏需要我們——”

話音未落,蘇妩舞就拔腿跟他們揮手,說:“你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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