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Chapter 16

16

蘇妩舞其實沒打算聽從陳以枚的話,雖不承認她內心曾有起伏,但這不會改變她的決定。陳以枚似乎也只是提點一下,并未真正阻止他們的往來。

可她心裏似有了一層陰霾,這種不安襲擊着她,讓她不得不跟朋友們說出來。此時,他們正在奶茶店裏聊天。

今天是周末,學校附近的奶茶店沒什麽人,他們剛好一起接上補習班的素問下課,約了一起寫作業。

方薔知道這回事,她嚼着瓜子,很無所謂道:“那有什麽關系?交朋友不就是看緣分嗎?“頓了頓,她道,”不過,阿姨可是把你當千金養着的,擔心一下也理解啦。“

吳禹州贊同道:“雖然祁酒不怎麽理我們,不過我看他還挺好的。那麽窮還請大家喝飲料。“

一向沉默的素問忽然擡起了眼,猶豫再三,糯糯出聲:“可是,阿姨應該是害怕舞舞談戀愛吧。”

蘇舞舞剛把幾張卷子寫好,她聞言,捏了捏筆,垂着眼簾,點點頭,算是默認。

“這個啊……談戀愛沒關系吧?“方薔眨了眨眼,道,“阿姨也不是那麽古板的人啊。”

吳禹州沒忍住,往方薔腦袋上拍了一下,道:“你傻啊。談戀愛是可以,可是要和啞巴談戀愛,那可不是瘋了?”

吳禹州此話一出,方薔一怔,看向蘇妩舞,蘇妩舞臉色果然一變,眸子裏帶了愠怒。吳禹州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解釋:“那個,舞舞,你別生氣……我沒什麽意思。”

“雖然話挺難聽的,可是舞舞,我……理解你媽媽。”方薔也改口道,她吸了一口椰奶,道,“你媽媽雖然不說,可是對你的期待是不言而喻的。她還等着你嫁入豪門呢……”

蘇妩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誠然,所有人的話都是誠懇的,她也相信沒有人有惡意。可是,她總是嫌棄那些話不太好聽。‘

啞巴這個詞怎麽會也成了她的禁忌?她為什麽覺得這個詞那麽刺耳?她好像一直在忽略這個事實。

“你們都說到哪裏去了?”蘇妩舞沉了沉臉,很是不悅地攪動着杯子裏的奶黃色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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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舞。”素問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認真道,“祁酒配不上你。”

這不是素問會說的話,這也不像。她一向文靜內斂,習慣傾聽,十分溫和,總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們。關于蘇妩舞,也都是遷就,從不反對。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驚訝素問會說這種話。

方薔嘀咕道:“素問,你……”

“這是事實。”吳禹州也壯着膽子道,他嘟囔着,“舞舞,你交朋友,我無條件支持你。跟他談戀愛,我反對。”:

“你們這是怎麽了?好端端說這些。舞舞,又不會早戀,你們會不會操心得太早了。”方薔覺得有些好笑,怎麽還認真讨論起來了,搞得他們好像已經相愛就要結婚一樣。

蘇妩舞自然也是訝然,她傻了一會兒,随即回過神,道:“對啊……怎麽可能。”是啊,怎麽可能,她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

“那你就和他保持距離啊。”素問緊接着道,頓了頓,她躲開大家看來的眼神,道,“相處久了……那就說不定了……”

“素問,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方薔忍不住道。

素問垂下臉:“你們不喜歡我說,我就不說了……”

蘇妩舞感覺腦子有些混沌,她最近本來就很累,白天學習,晚上兩場排練,有時候還要溫書,熬到大半夜,現在更是無法思考了,以至于反應都遲鈍很多。

只是當她擡起眼時,視線之內看到了一個立在雨裏的身影。他沉默地看着他們,神色比回憶裏的每一天都冷,他的氣息如此寂靜,像是一道影子。

她的心咯噔一聲,察覺到了什麽,即刻起身,只是她剛走了兩步,那個身影就離開了。方薔他們見蘇妩舞跑了出去,也沒看清怎麽回事,只是怎麽叫,都沒把人叫住。

-

本來是晴天,晚上下了下雨,淅淅瀝瀝,倒有些像春天。蘇妩舞太心急,跑出來的時候也沒看天氣,傘也沒帶,今天還穿得特別清涼,就套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風一吹,她那薄紗裙角就像是灌了空氣,涼飕飕的。

小雨落在她的肩頭,她四處張望,那個身影仿佛就這麽消失了,像是錯覺。可那不是錯覺,因為他眼神裏的悲哀第一次這麽明目張膽地蕩漾。

陌生人的看輕只會讓人覺得憤怒,可是如果是她,他會怎麽想呢?

蘇妩舞靠着林蔭路走了兩圈,走到十字路頭,她有些張惶地環顧四周,正打算賭一賭的時候,一把傘出現在了她的上空。

她回頭,看見的就是祁酒。

他冷冷地看着她,随即,把傘強行塞到她手心裏。他的手指觸到了她的肌膚,冰冰涼涼的。然後,他就要轉身,走入雨中。

蘇妩舞很無語,她拿着傘,跟上去,道:“你幹嘛呀?”

祁酒不說話,加快腳步。蘇妩舞為了跟上他,只能快步走,她喊道:“祁酒!你想生病啊?”

“你要不理我,幹嘛又要給我送傘?“

祁酒毫不理會,只是走得越來越快。她跟了一會兒,十分疲憊,甚至覺得有些暈眩。于是,她幹脆停下來,看着他的背影,叫道:“你再走,我就真的生氣了。”

本來也只是小孩子吓唬人的玩意兒,本也沒想奢望祁酒真的會在意,只是話音剛落,祁酒竟然就停下了腳步。

他立在雨中,背影帶了朦胧。

蘇妩舞怔了怔,忍不住抿唇一笑,她立即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一邊把傘舉高,傘就這麽傾斜在他的肩頭。她哼了一聲,說:“你脾氣也太壞了。”

祁酒別過臉看她,她仰着臉,很努力地舉着傘,他看見雨水傾斜,落到了她的裙角上。他垂下眼,無奈地搶過傘,伸長了手,像是妥協了一樣,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幫她撐傘。

他是一點也沒留給自己的,好像沒感受到雨水,已經打濕了他的發。

他們回到了學校的練習室,這個雨越來越大了,在裏邊,都能聽到雨水嘀嗒的聲音。他們兩個人的衣服都有點濕了,這才匆匆忙忙跑回學校。當然,本來蘇妩舞也是打算回學校聯系一下的。

蘇妩舞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祁酒,道:“擦一擦。”随即,她也拆開紙巾,小心地擦了一下臉,還有長發。她搞了一會兒,感覺身上舒服點了,她這才看見祁酒就随便擦了一下,這會兒正看着她,見她擡眼,這才挪開視線。

她走過去,抽出紙巾,忍不住擡手,綁他擦了擦下巴處的小水滴。他的下巴瘦削而鋒利,棱角分明,好看得讓人忍不住一直看。他有些訝然,條件反射地擡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撥開。可在握住的那一剎那,她看了他一眼。

他就像是做錯了一樣,垂眼,立刻後退,放開手,躲開。

“幹什麽?真的生氣了?”蘇妩舞問,她斟酌着,“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祁酒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這會兒是蘇妩舞陷入了沉默,她在思考,安撫他。

祁酒卻先忍不住了,他擡眼,寫了一句話。

她看了一下,上面寫着:我的确是啞巴。

蘇妩舞忙搖頭:“不是,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祁酒又寫:“可是,是你先靠近我的。“

她看見這張紙條,忽然臉上一紅,她莫名覺得這句話不太像是祁酒寫出來的。她沒敢吭聲,他卻一直在寫。

祁酒寫:“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蘇妩舞看見這句話,沒忍住,掩嘴笑了起來。她這才知道,他并沒有生氣,就算有,也已經消化好了。她說:“所以呢?“

祁酒:“不過,還是由你決定。“

切,蘇妩舞內心好笑,還以為多麽霸氣呢,最後還是把決定權交給她了。她沉吟了一會兒,看着他,認真道:“你別生我的氣,也別生他們的氣。他們沒有惡意的。“

祁酒寫:“我知道。我只生你的氣。“

蘇妩舞忽然感覺被針對,她好笑道:“你以為我真的那麽想嗎?”頓了頓,她語氣變得很輕很輕,她說,“我不會遠離你的。永遠都不會的。”

祁酒睫毛動了動。

“所以,不許生氣。“她下命令道。

“為什麽。“

“因為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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