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雨欲來
風雨欲來
“嘛，總而言之，因為這樣那樣的複雜原因，我們交往了。”
柒擰開保溫瓶的蓋子低頭喝了口水，吧唧吧唧嘴潤好嗓子後才蓋上瓶蓋把保溫瓶放回原位，像是平日裏在餐廳點單一樣，十分淡定地向衆人宣告了這一消息。
大爺似的、吊兒郎當地翹着腿坐她旁邊的某只大白貓雙手抱胸，洋洋得意地晃悠着小腿，生怕他們沒聽清，還特意朝他們“嗯哼”一聲，昂着頭，每一寸得到精心護理的皮毛幾乎都塗上了“驕傲”兩個大字，這嚣張的表現屬實欠揍。
“哎呀，原來這就是有女朋友的感覺嗎？今早起床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呢。”他心裏美滋滋的，又迫不及待地對着人炫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讓人瞧了就手癢。
他故作驚訝地看向對面，擡手捂嘴，眼睛瞪圓，不可思議地喊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現在都上高中了不會還有人找不到對象吧？”
這地圖炮開的，若是放在平常大家的拳頭早就硬了，但他們剛被“這兩人交往”的重大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迎頭挨了頓炮彈，整個人都被炸懵了，哪還顧得上去計較雞掰貓的嘴欠？
“柒——？！”家入硝子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鎮定，仿佛被人死死掐住脖子的尖叫雞，震驚爬滿了她漂亮的臉，要不是中間隔着一只貓，她早就沖過去幫對方做個全身檢查了，“你該不會是昨晚跟我們分開時碰見咒靈被詛咒了吧？”
——天哪，這才一個晚上而已，柒就中招被迫改變審美了嗎？那個咒靈的能力好厲害。
“沒有。”柒依舊淡定，甚至還有閑心伸手幫前邊的家養貓捋直亂翹的白毛。
“硝子你別誤會，我好着呢，沒事。”
“這叫沒事？”齊肩棕發的少女指着被好友順毛順舒服了的拱了自家白菜的混蛋玩意兒質疑道。
她知道五條喜歡柒，也相信他的毅力，但柒很明顯對他沒那方面的意思啊！才過去一天怎麽可能會突然喜歡上呢？所以她懷疑好友被詛咒了有什麽奇怪的？
“硝子你什麽意思？”五條悟感覺有點不爽，當下鬧起來硬是問人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有我在還能讓柒中招？而且柒和我交往怎麽了？”
“難道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這個時機不對啊。”夏油傑也忍不住用異樣的眼神看待他了，上下打量着，然後捂住胸口，開始痛心疾首地勸說自己走上歪路的鄰桌，“五條啊五條，人不能，至少不該，你怎麽可以強迫一個女孩子呢？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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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誰強迫柒了？！我才不是那種人渣！”莫名其妙地被人扣上一頂“強迫女孩”的爛帽子，五條貓貓猛地拍了下桌面站起身，特別生氣地反噴回去，覺得這是對他人格魅力的侮辱，“就不能是柒被我的真心打動了嗎？！”
夏油傑沉默了一會：“……你确定？”
——就你那讨人厭的性格，如果不是眼光有問題或者被迫，不然誰會看上你啊？
“那我找柒幫我作證！”見對方不信，他立馬180度大轉身擡手去扯戀人的衣角，非常氣憤地尋求外援，同時告狀，“柒——傑和硝子他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你站哪邊？！”
幼稚得宛如一個在外邊被欺負了就跑回家找爸媽撐腰的小屁孩。
被指控的兩人十分一致地對他露出嫌棄加鄙夷的表情，都想假裝不認識他了。
忽然被貓貓用尾巴纏住的柒熟練地擡手rua了把自家小朋友的腦袋，順着他的心意，頗為縱容地點頭答應：“嗯，對，我站你這邊。”
被戀人哄開心了，貓貓瞬間心花怒放，翹起尾巴，得意洋洋地朝他們昂起腦袋：“看見沒？”
夏油傑、家入硝子：……這丢臉的欠扁玩意兒，真是沒眼看。
不過也因為柒的坦然承認，他們終于能稍微松口氣了，只要不是被強迫的就好。
不是不相信五條悟，而是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換作別人，自己的一個男性朋友喜歡另一個女性朋友，但是女性的那位朋友不喜歡他，本來他們都做好了長期看樂子的準備，結果睡了一覺起來，那兩個朋友居然在一起談戀愛了，擱誰不會懷疑啊？！
雖然不是很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可如果這是他們達成的共識，是柒本人認可自願的，那除了接受外似乎也沒什麽辦法。
“好吧，既然柒你有自己的安排，需要幫忙的時候再來找我就行。”硝子聳了聳肩，然後走過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就當養了只嬌生慣養的貓，忍忍你就習慣了。”
“是啊，需要幫忙的話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夏油傑也過去拍了拍柒的肩膀，面露同情，仿佛她即将踏入類似十八層地獄的地方受苦去了，“要是五條欺負你就跟我們講，我們幫你揍他。”
“喂喂喂，你們幹什麽呢？”五條悟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這次又被針對了，頓時不爽地板着張臉冷哼，“我長着一張會欺負女朋友的臉嗎？”
……開玩笑，寵着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欺負她？萬一被氣跑了我去哪找她？再找六年嗎？
那他一定會發瘋的。
“我知道你不會。”柒踮腳揉了揉他的腦袋，好聲好氣地安撫着自家受了委屈的假男友，讓大少爺原本不太高興的心情好受了許多，這才扭過頭笑着望向對面關心自己的兩位同窗，眼中含帶的笑意真誠不少，“謝謝，放心吧，假如需要你們幫我撐場子，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地指使你們。”
……所以他們倆會交往果然是因為遇上事了啊。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聽懂了對方的暗示，互相對視一眼，又點點頭，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餘光瞥見兩人的小動作，五條悟忽然啧了一聲，卻什麽都沒說，反而任由他們誤會。
就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衆人閉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乖乖等老師過來。
沒過多久，夜蛾正道就推開教室的大門進來了，然而他臉上的神情異常嚴肅，不似往常，連教案都沒帶，讓人瞧了心底不禁“咯噔”一聲，暗自猜測或許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果然，夜蛾正道一走上講臺就展開雙手壓住桌面，微低着頭注視坐在底下的學生，不多廢話，直接一臉凝重地向他們宣告了一個壞消息——
“剛剛接到通知，橫濱爆發了一場由黑手黨挑起的戰争，目前死傷無數，而範圍還在持續擴大。”
柒忽然愣住，接着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開一看，屏幕上正好彈出一條未知短信。
她不動聲色地點開，上面只有短短三行字。
[五千億的遺産失去所有者，
橫濱爆發戰争，
已有四個組織消失。]
講臺上，老師的聲音還在繼續。
“……橫濱周遭地區開始滋生大量咒靈，高層已派出咒術師前去處理，但人手不夠，所以現在需要你們緊急出動去救人……”
“等一下，老師！”夏油傑突然出聲失禮地打斷對方，大概從未見過這種陣仗，臉上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橫濱怎麽會爆發戰争呢？政府呢？難道政府就不出面制止嗎？！”
黑手黨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他們就不怕惹惱了政府被清理掉嗎？他們哪來的膽子？
五條悟皺了皺眉，這時候終于伸手進抽屜摸出從剛才起就一直振動個不停的手機了。
“不是不管。”他看完父親發給自己的信息，合上手機蓋，神色淡然地回答，“是沒法管。”
“這是什麽意思？”家入硝子望過去，又提出了新疑問，“而且為什麽是周遭地區？橫濱內部的咒靈應該更多才對，那些就不管了嗎？”
“橫濱比較特殊，是本國唯一獨立自治的聚集着大量異能者的城市，咒術師不經官方同意不得擅自入內，好在那裏不會産生咒靈，所以就算沒有咒術師也無所謂。”非常出人意料的，為他們解答這個問題的居然是看起來最不可能跟這些産生瓜葛的柒。
她輕聲說道：“黑手黨內部有些異能者不太看得起咒術師，你們去了要小心。”
因為他們普遍覺得咒術師封建落後又虛僞自私，比他們還要惡心人。
至于政府為什麽不出面，大抵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讓全部組織自相殘殺，清除掉那些躲在暗處隐藏了許多年的污垢吧？
少女漫不經心地想。
森首領應該是希望利用這場戰争來坐穩自己的位置，不過如果是他的話，處理敵人、奠定港.黑的地位、進一步統治夜晚的橫濱也并非難事。
出于對某個人渣的信心，柒表現得格外淡定，一點都不擔心，反正這場戰争很快就會結束的。
問題是……他會不會因此利用六眼，聽說最強的咒術師要來橫濱幫忙，她不信對方沒動過歪腦筋。
然而她也同樣相信對方能夠掌握好其中的分寸，這種緊要關頭，他絕對不會冒着得罪五條家的風險做得太過分的。
可是港.黑還有一個太宰治，倘若他因為一時興起就跑去給森首領搗亂做點手腳……啧，看來還是得抽空去見見他才行。
腦中的思緒轉動只花了短短幾秒，現實中她的兩位同窗還在那裏詢問老師。
“異能者是什麽？”夏油傑奇怪地問，“跟咒術師差不多嗎？橫濱為什麽不會産生咒靈？”
“并不是，異能者的異能和我們咒術師的術式不屬于同一個體系，雖然都能作用于對方，但他們看不見咒靈也無法祓除詛咒。”夜蛾正道對着剛入學還不懂這些常識的學生詳細解釋，“橫濱的确不會産生咒靈，不過具體原因我們也不甚清楚。”
“聽好了，這次我們不插手，交給政府處理就行，我們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橫濱現在人人自危，非常不安全，你們千萬別到處亂跑，萬一遇上槍戰被卷進去就糟糕了，尤其是硝子你，懂嗎？”
一聽政府會介入，盡管很擔心那些仍被困在城裏出不來的人，可出身于普通家庭、對國家天然抱有信任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還是因此放心了不少。
只有五條悟緊緊蹙着眉，轉頭看了眼身旁一直保持安靜不出聲的戀人。
“既然了解了情況，那你們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我們下午出發去橫濱！”
夜蛾正道低頭看着他的學生，最後一錘定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