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空白的标題

空白的标題

夜蛾正道通知完學生們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明白現在情況緊急,二話不說地立馬跟着自家老師的腳步趕回宿舍收拾行李。

于是教室裏只剩下兩人,原本喧鬧嘈雜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莫名顯出幾分空蕩。

少女倚靠着桌角,微風拂過吹起了窗邊的紗簾,遮擋住少年望過來的目光。

可惜五條家的六眼沒有一顆文藝青年的心。

他有些不耐煩地擡手揮開飄起來阻擋視線的窗簾,直面對方,略微蹙起眉頭,定定注視着自己心愛的女孩,臉上帶着少許懷疑,奇怪地問:“你為什麽會這麽了解橫濱的事?”

“你去過橫濱?”

如果不是在橫濱待過一段時間深入了解過,是不會知道它的特殊性的,更別提黑手黨內部心照不宣的鄙視鏈了……等等,柒以前該不會就是在橫濱為那些黑手黨工作吧?

倘若真是在高層無法安插據點的獨立自治區,難怪這六年他怎麽找都找不到人了,還挺會躲呀。

他啧了啧嘴,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是去過橫濱,你也知道那裏的生意比較好做。”柒沒有看他,自顧自地翻開手機,大拇指在按鍵上摁來摁去,“既然我們要去橫濱,那麽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否則你會倒大黴。”

“如果你遇上這兩個家夥,”她從相冊裏找出一張像素模糊的四人合影遞過去給對方看,“別管他們是差點被淹死還是被槍口頂住了腦門,總之,見到他們就掉頭離開,別心軟。”

“你如果心軟,被拖下水的就變成你了。”柒的表情很冷淡,完全不像是談論熟人時該有的語氣。

五條悟沒有急着回應,而是在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後,低着頭認真打量照片上的人。

背景是某個停着輪船的港口碼頭,幾只海鷗展開翅膀飛過他們身後,輕柔的風吹亂了他們的頭發。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單手抱着一個賭氣鼓臉的金發女孩,微笑着看向鏡頭、而站在男人前邊,一身黑西裝打扮,披着外套,凡是暴露在外的地方都纏滿了繃帶的黑發少年望過來的目光中卻是不見一絲光亮,古井無波的表情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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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五條悟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三個明顯有哪裏不對勁的家夥身上,他只盯着那個站在少年身邊、樣貌比現在更加稚嫩、表情格外平靜的少女。

這是當年與他分開後的柒,不再傻乎乎地關心別人、不再浪費時間、不再微笑的柒。

他想帶回家嬌養的、最喜歡的女孩。

五條悟最後深深地望了眼相片上的少女,這才移開視線看向對方先前提醒要小心的人,指着他們倆不太高興地問:“他們誰呀?為什麽你會跟他們在一起?還那麽親密?”

“合着我的警告還比不上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嗎?”柒有些無語地瞅着對面關注錯重點的男友,不過想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便嘆着氣,挑出重點盡量講得簡約明了,免得他不耐煩聽。

“這個中年老男人是森鷗外,港口黑手黨的現任首領,詭計多端不可不防,曾經救過我的命,他懷裏抱着的金發女孩叫愛麗絲,是他的人形異能,可以配合他一起戰鬥。”

“纏滿繃帶的這個家夥是太宰治,異能是[人間失格],效果跟我的術式差不多,戰鬥力約等于0.5只鵝,但智多近妖,性情古怪,是港.黑的準幹部,森首領非常忌憚他。”

“不管是他們中的誰都會想要利用你,給你設置圈套,區別在于森首領會因為五條家懂分寸,太宰君要是興頭上來了可不搭理那些。”她沉吟道,“所以比起森首領,我覺得太宰君更危險。”

“你多加注意吧。”

“……聽你的意思,柒你好像很介意他啊。”

五條悟不在乎誰想利用他,從小到大多的是這種人,他都已經習慣了,可現在男人的直覺告訴他柒和這個叫太宰治的家夥關系沒有那麽簡單,他立馬就警惕了起來,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呵,當然了。

柒一臉冷漠地在心底冷哼。

如果你經常半夜被騷擾起床不得不幫忙殺敵拷問收拾殘局寫報告、還被坑騙算計了無數次,好幾回差點死在對方故意設下的陷阱中、連車都被爆過胎,相信我,你也會“在意”他的。

不過這些肮髒事就沒必要跟五條細講了,雖然咒術界也是爛事一堆,但她還是希望對方的心靈能夠一直保持純淨,不被垃圾玷污。

至少,要無悔地度過這一段美好的青春。

“你不用管他和我是什麽關系,總歸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柒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比他好多了,我最喜歡你哦。”

“尤其是你那份天真與單純,”她笑吟吟地望着眼前忽然怔住的白發少年,輕快活潑的語氣裏又夾帶着少許愉悅,“明明出身于咒術界的禦三家,卻沒有被他們同化,雖說平常是有一些欠揍啦,但在我看來,你這點也蠻可愛的,像貓一樣。”

“!”猝不及防地被這一直球迎面擊中,五條悟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圓了貓瞳,似是這波沖擊甚重導致大腦宕機,愣了好半天才重啓成功。

即使心裏清楚這不過是對方哄自己開心的假話,可他卻像被蠱惑了一樣傻乎乎地直盯着人家看,等回過神來才記起要扭頭,懊惱似的捂住臉,緊緊抿着唇,漂亮的臉蛋卻不受控地泛起紅暈。

他努力地掩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面的人發現他居然因為幾句敷衍就高興得找不着東南西北了。

盡管……對方已經察覺到了。

柒頓覺好笑地搖了搖頭,也不拆穿貓貓的欲蓋彌彰,而是給他留了點面子,配合地轉移話題。

“現在是九點半,距離出發時間還有幾小時,足夠你收拾行李了。”她拿回手機,對着大少爺指了指屏幕上的時間,微笑着提醒,“快去吧,等你整理完還來得及吃一頓午飯。”

“不抓緊填飽肚子的話,一到橫濱就得開始工作,到時候就沒時間讓你休息用餐了哦。”

“恩……”五條悟依舊紅着臉,但情緒已平緩了許多,轉回頭,盡量以往常的态度面對她,可惜效果不如他想像的那樣好,“等到橫濱你別離開我身邊。”

或許是從對方先前提醒時無意透露的一些話中聽出了什麽,他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忽然變得認真起來,不再玩鬧。

“柒。”似要挽留一般,他下意識地捏緊她的手腕,卻沒有解釋,只是重複,“不要去。”

“你已經,離開那裏了。”

*****

橫濱,港口黑手黨的總部。

“各個勢力開始交戰,平日裏有仇的趁機複仇,到目前為止已有四個組織消失……”

位于首位,穿着黑西裝披着紅圍巾的中年男人十指相交,微笑着傾聽下屬的報告。

等人結束彙報,他才裝模作樣地慢悠悠開口道:“辛苦你搜集這些情報了,山本君。”

“不,為首領您效勞,這是應該的。”那位下屬頓時受寵若驚地連連向他擺手,不敢居功自傲。

森鷗外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是看向了坐在自己兩邊的骨幹成員們,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然後微笑着詢問:“各位有什麽好的見解嗎?”

“前一陣子我們捕捉山島組的幹部時不是遭到了襲擊麽?”尾崎紅葉姿态優雅地端起了茶杯,微抿一口,“倒是可以先拿他們開刀,殺雞儆猴。”

“有勇無謀。”另一位與她有糾葛的幹部冷冷駁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你不懂嗎?”

“首領,也許我們可以暗中觀察,挑撥離間以削弱敵方勢力呢。”

“又不是只有我們有這種想法,其他人會是笨蛋嗎?倒不如以一力降十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

衆人議論紛紛,各自互不相讓地發表意見,鬧得像是在一個菜市場裏,實在吵得厲害。

然而在争吵的人群中,有一位少年表現與周圍不同,他對這種明争暗鬥的場面不感興趣,一臉無聊地轉着鋼筆玩,擺明了不想參與這場鬧劇。

坐在旁邊,因為自認資歷不夠而沒有擅自插嘴的中原中也看不下去了,于是雙手環胸,壓低了聲音警告:“喂,太宰,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認真點嗎?首領可往我們這邊看了好幾眼了。”

“你自己偷懶摸魚也就算了,別把我扯下水。”

“中也,你跟他們一樣無聊呢,不愧是腦仁只有核桃般大小的低級生物。”太宰治軟若無骨地趴倒在桌上,懶洋洋地開嘲諷,“不考慮吃豬腦來補補你那可悲的智商嗎?”

他瞬間被氣得太陽穴暴起青筋,咬牙切齒地朝對方低吼:“想死嗎你這條臭青花魚?!”

太宰治才不搭理他,而是扭頭望向了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古井無波的眼神宛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絲波瀾,讓人瞧了只覺得膽戰心驚。

中原中也早就習慣了他的突然變臉,并沒有被吓到,反而跟着他的視線一同看向窗外的景色。

……黑雲壓城城欲摧啊。

他忍不住嘆氣,卻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曾有過幾面之緣的那位少女。

“說起來,柒去哪了?怎麽最近都沒看見她?”

太宰治這才緩過神,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落下一句:“你跟柒很熟嗎?見過幾面而已。”

“柒人挺好的,關心一下她的近況有哪裏不對?”中原中也瞧着他這副死樣,沒好氣地說,“反倒是你,她在的時候使勁折騰人,不在的時候又搞茶飯不思這一套,有意思嗎?”

“我不指望蛞蝓這種生物能夠明白。”仿佛被人戳中了要害的河豚,纏滿了繃帶的黑發少年立馬張開刺尖銳地攻擊敵人。

他翻了個白眼,都不想吐槽。

“就你這樣,喜歡一個女孩弄得像是要殺她一樣,八百年都追不到人。”

“閉嘴,中也。”太宰治沒有看他,只面無表情地盯着桌面上屬于自己的倒影,透過它,好似望見了當年隔着冰冷的水面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的女孩。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他輕聲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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