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石若璇
石若璇
傍晚時候,順治來了承乾宮,楚嫣正在用銀針把每個菜都試毒,順治寵溺又心疼地環抱住她。
“害怕嗎?”他在她耳邊問她。
楚嫣輕輕點頭:“嗯。”
“所以才讓吳良輔做那些事?”大概是從前在宮裏被靜妃欺負的慘了,心有餘悸。
順治愛撫地劃着她的臉頰:“明日我讓內務府将你宮裏的碗碟都換成銀器。”
“那豈不是很醜。”楚嫣皺了皺眉,“不如再弄些好看的碗碟,先盛在銀器裏再倒入好看的碗碟中。”
順治笑得縱容:“你開心就好。”
楚嫣輕輕揪着他的衣襟:“我很怕死的。”她說的親昵而撒嬌。
順治沉了臉:“不許說這個字。”他抵住她的額頭嘆息:“嫣兒,我想立你為賢妃。”順治情不自禁親吻她的嘴唇。
楚嫣亂了心跳,紅了臉:“可我一點都不賢。”
“那不過是給別人看的。”他輾轉留戀加深這個吻。
楚嫣躲開了他的親密,笑得俏皮:“吃飯啦。”
“嗯,一會再繼續。”順治握着她的手一同坐下,目光灼灼。
楚嫣嬌嗔他一眼,不理他。
石若璇是六月初進的宮,一襲鵝黃色漢服,清逸出塵,皎若明月,成了紫禁城一景。
她進慈寧宮拜見太後,從慈寧門進。
院裏紫薇花開的正盛,小宮女捧着紫薇花自石若璇身邊而過,遺落一朵在她腳邊,她輕輕拾起,拈花而笑。
與徽音左門而入的順治不期而遇。
她笑意正濃,顧盼秋水。
她颔首低眉,盈盈拜下。
順治看着她,眼神微變,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意。
“漢服清雅,與紫薇花相得益彰,很襯你。”順治道。
“臣女參見皇上。”她聲音輕柔,卻不怯弱。
“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
石若璇輕颦淺笑:“皇上卻比小時候更高大英武了。”
順治笑了:“你說這樣的話倒叫人不覺得是恭維。”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進宮給太後請安。
太後一見石若璇,笑容都明亮了起來。
“你可算是來了,路上辛苦嗎?”太後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不辛苦,父親将臣女照顧的很好。”
太後看着她乖巧秀麗的模樣,越看越喜歡:“站起來,讓哀家瞧瞧。”
石若璇礙于順治在場,轉一圈略顯嬌羞,卻反添了一抹韻味。
“好好好,雖然纖細了些,可見健康,日後在宮中将養,定能豐腴些。”太後笑着又拉她坐下。
“皇上覺得讓若璇住哪兒好?”太後偏頭問順治。
順治聲音微涼:“不如就讓她住在皇額娘宮裏,也好陪皇額娘說話。”
太後神色微滞,笑道:“左右在宮裏,随時都能見面,住在哀家這裏還怕悶壞了她,不如先住永壽宮吧,你也自在些。”太後親切地拍着她的手。
順治執杯的手一頓,神色淡漠,垂眸喝了口茶,未置一詞。
石若璇面若桃花:“臣女喜歡和太後一起住,喜歡和太後說話。”
“乖。”太後笑的和藹,卻未在這件事上再多說。
蘇麻端了一盤子龍眼過來:“若璇小姐,你沒來的時候太後可一直念叨着您呢。”
若璇感動地看着太後,兩人倒像是母女。
“快嘗嘗,福建那剛運來的龍眼,甜的很。”
“好甜。”石若璇笑的甜美,“不過龍眼性熱,太後不可過量。”
“你總是這樣細心。”
順治終于開了口,他語氣淡淡,眼底卻是笑意:“嫣兒卻不管這些,今日一早就吃了許多,還是朕攔着,她才停了口。”他說的平靜卻是不容懷疑的寵溺。
太後沉了臉,石若璇笑意盈盈,略微驚訝:“嫣兒?是皇上新納的福晉嗎?”
“朕已拟好了旨立她為賢妃。”
一時大殿安靜了下來,太後面色不善,順治起身:“前朝還有政務,兒子先告退了。”
“皇上小時候對姑娘總是冷冷淡淡的,沒想到也有對姑娘這樣上心的時候。”石若璇喟嘆。
太後面色愈發陰郁。
福建送來幾籮筐的龍眼是極品,各宮和寵信的大臣分點,皇後是正宮,分的略多些,她命人用碟子分裝好,給來請安的後妃擺着。
淑妃側坐在墊着涼席的圈椅上,已經吃了好幾個:“姐姐到底是皇後,分的都多些,我宮裏的那些也吃不着幾天。”
寧福晉笑了:“淑妃愛吃,可向貞福晉要些,她那肯定多的是。”
衆人看向葭毓,葭毓笑的清高:“大家都是一樣,我怎麽就多些了?”
寧福晉佯做嗔道:“你還瞞我們不成,我昨晚上看見吳公公命人挑了一籮筐送去了承乾宮,承乾宮那位是你妹妹,還不與你同享嗎?”
此言一出,淑妃先冷了神色冷哼一聲,葭毓面色略顯尴尬笑道:“淑妃若是想吃,臣妾命宮裏人送去鹹福宮。”
“每年都吃的東西,有什麽稀罕的?倒是你們姐妹沒見過世面的樣兒,寶貝的緊兒,留着自己吃吧。”淑妃嗆了葭毓一臉。
陳圖福晉問道:“聽說皇上要立楚嫣小姐為賢妃了。”
寧福晉嘆道:“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嘛,皇上那樣喜歡她,不封則已,要封就是四妃之一起。”
“狐媚子!”淑妃低罵了一句。
佟清漪看了眼葭毓,對她的淡定倒是有些意外。
額捏福晉向來話少,此時更不多話。
“聽說三阿哥有些不舒服,這段時間京裏天花又起來了,佟妃你可得注意些。”皇後擔憂道。
佟清漪心裏一緊,愁眉不展:“謝皇後關心。”
寧福晉剝了一顆龍眼放到了嘴裏含着。
吳良輔辦事效率一向快,他捧着一沓人事檔案給楚嫣,楚嫣正坐在炕上側着腿翻看。
“綠竹,再給我剝個龍眼。”楚嫣看着檔案說道。
吳良輔見綠竹從冰缸裏夾出一顆,奇道:“怎麽還放在冰裏?”
“冰鎮以後好吃,裏頭還有西瓜。”綠竹笑道。
“到底是皇上心疼小姐。”吳良輔感嘆,這位主子怕熱,承乾宮的冰塊都是一天不絕的。
“這個越辭……”楚嫣出聲說着。
吳良輔忙是解釋:“就是昨天小姐問的那個,她做事十分伶俐。”
楚嫣笑道:“長的也挺伶俐的,怎麽只是在器皿房當差?”
吳良輔有些讪讪:“大概就是小姐說的長的太伶俐了吧。”
楚嫣了解,長的太漂亮,自然有些野心,不甘屈于人下,她太外露了,那些後妃自然不喜。
“既然如此,還是讓她在器皿房吧。”楚嫣抽出她的檔案交給了吳良輔。
吳良輔無奈,他是受了他兄弟的托,讓妹妹有機會到主子跟前伺候,他想着皇上對楚嫣上心的很,楚嫣又是這樣的天姿國色,大概不會計較,就送到跟前來了,沒成想還是不行。
其實看得出來,吳良輔挑的人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這些檔案倒是沒問題。
“就這些人了,有勞吳公公了。”
“小姐忒客氣了,只是刷了一個,要不要再補一個?”吳良輔問道。
“不用了。”
“小姐怕熱不願出門,皇上說了午膳來陪小姐。”吳良輔說着,就告退去安排了。
楚嫣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綠竹笑道:“那午膳還是弄些涼面綠豆湯之類的嗎?”
那是楚嫣準備的午膳,她天熱一向沒什麽胃口,就教了綠竹弄涼面的法子。
楚嫣挑她一眼,綠竹笑出了聲:“還得弄些皇上愛吃的。”
“那些宮女太監來了,就有你安排,你随便挑幾個順眼得力的人給你做副手,寝宮打掃的人你也得留意。”
“小姐……是不是太小心了?”綠竹也有點驚訝。
“剛開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時間長了,摸清了她們的習性就好了。”楚嫣可是要保命長壽的。
順治到承乾宮的時候,綠竹正在院裏訓導新來的宮女太監:“小姐不是個嚴苛的人,你們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小姐愛睡懶覺,早上當差要格外輕些。”
吳良輔“噗嗤”笑出了聲,衆人大驚,連忙下跪磕頭請安:“參見皇上。”
順治想起他晨起上朝,楚嫣迷迷糊糊軟糯地揪着他哼哼唧唧,他心底一軟,叫她們平身的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順治清逸俊朗,自然惹得衆多宮女遐想垂思,平時他總是冷淡漠然,現在這樣溫柔,難免心花怒放,看着順治的背影止不住的笑意。
一進寝宮正殿,就是一股涼意襲來,與外頭的炙熱形成強烈的反差,順治擰眉一瞬,去了偏殿,楚嫣正赤腳跪坐在炕上,将盤子裏的西瓜挑出籽來。
她穿的單薄,只有裏衣和一件外裙,旗裝都沒穿。
“夏日雖然炎熱,可也不能過分貪涼了。”他坐上炕,輕輕擁住她。
楚嫣一驚,轉頭目光亮閃閃的滿臉笑意:“你來了。”她摸了摸順治的臉頰。
“怎麽濕濕的。”順治低頭。
楚嫣調笑:“都是西瓜汁。”說着便拿手邊的手帕幫他擦幹淨。
順治莞爾,挑了眼盤子裏的西瓜籽:“這些事讓宮女做就是了。”
“反正無聊。”楚嫣不以為意。
順治心裏一頓,想起她從前說喜歡外頭自由自在的天地,将她抱得更緊些,有些事他不是不想問,只是不想破壞難得擁有的寧靜溫馨。
不知從何時起,他變的有點患得患失。
若不是楚嫣怕熱,冊封時需要穿吉服,裏三層外三層的,他現在就想行冊封禮。
傍晚時候,楚嫣在綠竹的勸說下,終于出來走走,不過也只是從承乾宮到乾清宮,很近。
綠竹打着傘,楚嫣的扇子搖的就沒聽過,正踏上景和門的臺階,就聽見一陣争吵聲。
“哪兒來的小姑娘?”聽着像是稚童的聲音,楚嫣看了看綠竹,兩人過去一看,正看見幾個嬷嬷宮女圍着兩個小丫頭,瞧上去三四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