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見喜
見喜
嬌蠻一點的小丫頭正趾高氣揚的搖着手裏的雕刻木頭小兔子:“我是公主，皇後是我皇額娘，宮裏所有的玩具都是我的。”
軟糯一點的小丫頭弱弱說着:“這是我額娘在集市買的。”
綠竹訝異道:“那位好像是安郡王的小格格，從前在安郡王府見過。”
楚嫣皺了皺眉，揚聲道:“洛洛。”
衆人朝她看來，她姍姍走向洛洛，洛洛眼底還挂着淚珠，卻沒有哭出來，可愛粉嫩的樣子招人心疼。
“洛洛，那樣不值錢的東西有什麽好争的，她喜歡是她沒見過，就給她吧。”楚嫣蹲在洛洛面前輕聲軟語，說的不屑。
“你是哪兒來的賤婢，居然敢說本公主沒見過世面！”和順公主推了楚嫣一把，楚嫣重心不穩，跌坐在地。
被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推到，楚嫣有點回不過神，覺得有點丢臉。
“小姐。”綠竹扶起楚嫣。
和順公主身邊的嬷嬷不痛不癢關切幾句:“小姐沒事吧，公主年紀小，不懂事。”
楚嫣冷笑一聲:“公主不懂事，嬷嬷也不懂事嗎？将公主教養的這樣刁蠻任性。”
秦嬷嬷是皇後身邊的人，資歷深，人脈廣，誰不看在皇後的面上禮讓她幾分，此時她老臉哪裏挂的住，也生硬道:“公主自小養在皇後身邊，萬千寵愛，百般呵護，小姐的話老奴會轉告給皇後娘娘的，讓娘娘教養教養公主。”
楚嫣厭煩地瞥她一眼，牽起洛洛的小手:“洛洛，我們去找皇上叔叔玩。”
經過洛洛身邊的奶娘身邊，見她将手裏的錦盒往身後挪了挪，她有些奇怪。
“我要去看三弟弟，聽說他病了。”洛洛拉了拉她的手奶聲奶氣地說着，“姨姨一起去。”
綠竹笑道：“這麽一會小格格就跟小姐親了。”
楚嫣看着她奶團團的不能不喜歡，立刻應承道：“好，我陪洛洛一起去。”
不知是不是進宮的原因，楚嫣總覺得洛洛的奶娘忒拘謹了些，恭恭敬敬跟在她們身後幾尺的距離。
“小姐，是陳圖福晉。”綠竹小聲提醒道。
楚嫣看過去，陳圖福晉已經走到了跟前，向她施禮，楚嫣一時不适應，回了一禮，她對這個陳圖福晉沒什麽特別的印象，當年她進宮時，正值陳圖福晉喪女，在她印象中存在感比陳圖福晉還低。
“我聽說小格格進宮了，所以過來把前兩天新做的荷包送給她，裏頭放了薄荷葉。”陳圖福晉滿滿的溫情親自将荷包放到洛洛手裏。
洛洛很是歡喜：“謝謝陳圖福晉。”
看來陳圖福晉經常送東西給洛洛，大概是移情作用吧，若是她的長公主還活着，和洛洛應該差不多年紀。
大概看出楚嫣不太喜歡和後妃接觸，她也不打算久留：“不打擾小姐了。”
楚嫣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陳圖福晉轉身那依依不舍的模樣，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地喊住了她：“那個......”
陳圖福晉轉身，楚嫣眼神不太自在：“我陪洛洛去看三阿哥，福晉要不要一起去？”
陳圖福晉顯然沒想到楚嫣會主動邀約，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好。”
這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她們走到阿哥所時，洛洛的奶娘終于開口了：“三阿哥病了，主子格格身嬌肉貴，過不得病氣，不如讓奴婢進去看一眼，将格格準備的禮物送給三阿哥可好？”
她說的也有道理，楚嫣又看了眼奶娘手裏的錦盒笑道：“不知格格送的什麽禮物？”
“是小鷹，木刻的小鷹，和我的小兔子是一對的。”洛洛搶着回答。
小鷹和小兔子一對？
見洛洛這樣說，楚嫣也不再多疑，大概是集市上的便宜貨，奶娘嫌拿不出手，才別別扭扭的吧。
翌日一早，楚嫣正在用膳，太監方祿疾步走了進來，神色沉重：“主子，侍衛将承乾宮圍住了。”
“怎麽回事？”綠竹緊張道。
楚嫣擰眉放下了手裏的銀筷，拭了嘴角：“去看看。”
她們剛走到前院，就見慈寧宮的孝嬷嬷帶着一衆太監和宮女浩浩蕩蕩走了進來，秦嬷嬷竟也跟在孝嬷嬷身後，她們都帶了白色的面紗。
孝嬷嬷不卑不亢地領着人先向楚嫣行了禮，才說道：“三阿哥見喜了，已經抱去了西華門外的宅子，聽說昨日小姐也去了阿哥所，太後特意命奴婢等前來清掃承乾宮，暫且封鎖承乾宮，承乾宮的一幹人等都不許外出。”
對于三阿哥得了天花，楚嫣并沒有多大的驚訝，可她昨日并為進阿哥所，用這樣的理由來囚禁她，她有點生氣。
其他宮女太監一聽這事，都吓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只有綠竹和方祿還有一名叫丹羽的宮女尚算鎮定。
秦嬷嬷得意地上前：“除卻承乾宮的東西，承乾宮的人也得從頭到腳清掃，尤其是小姐。”
她剛說完，就讓人拿了香爐，裏頭燒的艾葉濃煙不絕，嗆人的很，她拿在手裏，在楚嫣周身晃蕩。
楚嫣經不過咳起來，面色卻是冷凝地看着她。
秦嬷嬷好不得意，大有大仇得報的感覺。
“放肆！”方祿上前打開秦嬷嬷的手，“小姐金貴，豈容的你在這撒野！”
“你個混小子，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呼喝你秦姑奶奶！”秦嬷嬷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了方祿的腦門上。
孝嬷嬷雖覺得她做的有點過卻沒有制止的意思。
“方祿。”楚嫣用手帕掩着口鼻，喊住了方祿。
“秦嬷嬷不是坤寧宮的人嗎？怎麽在慈寧宮跟前當起差來了？”楚嫣冷笑。
秦嬷嬷眼睛一瞪：“天花是何等大事，此時此刻老奴自當為太後盡一份心，效一份力，小姐渾身上下都是病毒，可不得好好消毒。”說着，她又大力晃蕩起手裏的香爐。
綠竹和丹羽都忍不住咳了起來，話也說不出。
楚嫣被熏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恨不得撕了這個老妖婆的嘴。
“既然秦嬷嬷這麽愛操心，辛者庫倒是适合秦嬷嬷。”
秦嬷嬷神色微變，繼而輕蔑嘲諷地看着她：“老奴可是奉命行事。”難不成她還能跟太後剛不成。
“在鬧什麽？”
門外響起溫柔婉約的女聲，楚嫣從濃煙中看去，梨花樹下正盈盈走來一位清麗脫俗的姑娘，一身漢服，在一衆旗裝中尤為醒目亮眼。
秦嬷嬷見來人立刻收了香爐，讓宮女拿到一邊，怕是熏着那位姑娘。
周身終于清爽起來，楚嫣定了定神終于看清了來人，有美人，清揚婉兮。
石若璇朝她行了平禮：“讓小姐受驚了。”
沒了濃煙，楚嫣拿下了手帕，石若璇愣怔一瞬，楚嫣站在月臺上，皎若明月，石若璇第一次有了自慚形穢之感。
“你是？”
石若璇回神，莞爾：“我叫石若璇，是進宮來陪太後的，孝嬷嬷秦嬷嬷她們也是擔心疫情，做事粗魯了些，心卻是好的，還望楚嫣小姐莫怪。”
楚嫣挑眉：“你就不怕我也感染了？”
“陳圖福晉已經和太後言明，你們并為進阿哥所，可是請小姐體諒太後的身份處境，于公她是大清朝的太後，于私她是皇上的額娘，只能委屈小姐了。”石若璇語速輕緩，聲音細弱，說的竟讓人反駁不了。
“讓她們能完成任務，回去複命，讓太後放心，太後要的，也只是這份放心，說到底，皇上那樣寵愛小姐，小姐必是善解人意識大體之人。”石若璇輕颦淺笑。
楚嫣看得出孝嬷嬷和秦嬷嬷她們對石若璇的恭敬，想來這個石若璇并不是單純進宮陪太後吧。
她忽然有些較勁，低一回頭，笑得妩媚慵懶：“善解人意什麽的最是無趣。”
石若璇笑容一滞。
楚嫣冷冷掃過孝嬷嬷帶過來的人，語氣冷冽：“這裏是承乾宮，我不容許你們任何人進去清掃，現在，請你們出去。”
說着，她又涼涼瞥了秦嬷嬷一眼：“還有你，辛者庫是個好地方，很适合你這樣喜歡操心的人。”
“小姐。”秦嬷嬷立刻做了委屈狀走到石若璇身邊。
還沒來得及聽她說什麽，忽然楚嫣覺得鼻子裏一股熱流，她慌忙用手帕捂住鼻子，綠竹吓得面如白紙：“小姐，你流血了！”
鮮血染紅了楚嫣手裏的白手絹，順着她的手腕滴到了地上，丹羽忙是和綠竹扶住她：“小姐。”
石若璇也吓到了：“快！快去請太醫。”
方祿忙是跑了出去，秦嬷嬷也吓到了退到了孝嬷嬷身後。
“快扶你家小姐躺下，你去請皇上，他在慈寧宮。”石若璇吩咐丹羽，自己扶着楚嫣進了寝宮。
慈寧宮正殿，所有後妃都在，佟清漪跪在順治腳邊，哭求着:“皇上，求求您，讓臣妾去陪三阿哥吧。”
順治面色沉定，沒有言語。
淑妃悠然道:“佟妃平時識大體的很，怎麽這個節骨眼糊塗了。”
端福晉覺得奇怪:“昨天還好好的，太醫只說是得了風寒，怎麽忽然就見喜了？這宮裏也沒有源頭啊。”
衆人神色一凜，寧福晉上前抱住佟清漪寬慰着她。
淑妃眼珠子一轉:“聽說昨天楚嫣去了阿哥所，是不是她身上有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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