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偏愛

偏愛

順治森冷開口:“拖出去杖斃。”

“別。”楚嫣緊張地揪住了他的衣襟,“秦嬷嬷吊死了,大家都說是我害死了她,我不想還有人因為我而死。”她害怕地臉色都白了。

“胡說。”順治低聲斥責,“秦嬷嬷的事與你無關,越辭的事是她罪有應得。”

“別殺她,把她趕出宮吧。”楚嫣擡着小臉淚光閃閃哀求着。

順治燃起的殺心卻怎麽也不忍拒絕楚嫣,半晌,他無奈嘆息:“好,聽你的。”

“把她帶下去。”順治不耐地揮揮手,耿毅很利索地拉着她走了。

越辭怎麽也想不到,楚嫣會替她求情,以為必死無疑了,尚回不過神。

石若璇手帕扯得緊繃,心裏灼熱的疼。

“我頭疼。”楚嫣皺着小臉,捂着額角。

“我陪你進去休息。”

順治摟着楚嫣起身離開,全然已經忘記石若璇還在,忘記了他今天本該歇在永壽宮。

石若璇咬了咬唇肉,卻見楚嫣緩緩回頭,笑得天真無辜。

吳良輔微有不忍:“娘娘,奴才送您回宮吧。”

已經快入秋了,綠竹将裏卧冰缸裏的冰夾出些,放下帳簾,和丹羽退出去在耳房待命歇息。

順治給楚嫣蓋了薄被,楚嫣推了他的手:“你去陪石若璇吧,我有綠竹她們陪着就行。”

順治看着她低眉委屈可憐的模樣,笑意直達眼底,劃着她嫩滑的小臉,傾身在她耳邊低語:“綠竹她們?能代替我嗎?”

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能代替我這樣嗎?”

向下吻着她的鼻尖,在她嘴唇上停留,輾轉留戀:“這樣呢?”

他摩挲着她的鬓發:“嫣兒,你這樣花心思,我很開心,也很心疼。”

他的眼眸那樣深邃而情深,楚嫣微微訝異,原來他也知道,而且縱容着她,甚至陪着她演戲,她忽然鼻子一酸,擡手圈住他的脖頸,拉下他的臉,輕輕吻着他。

晨起,綠竹和丹羽伺候順治梳洗,看了眼熟睡的楚嫣,才去上朝,可他前腳剛走,楚嫣就睜開了眼。

“小姐醒了。”

楚嫣坐起身滿足的伸了懶腰:“丹羽,我要喝水。”

她伸了伸手,嬌憨可愛。

丹羽倒了水,綠竹正想問她昨晚的事:“小姐,你怎麽就放過那個越辭了,雖說昨晚的事是你故意去抓包,可她想害你卻是真的。”

楚嫣不在意地伸伸手:“你看我缺胳膊少腿了嗎?這種紮小人的手段不過就是聊以自慰的蠢事罷了,也害不了我一絲一毫,反倒幫了我一把,就當還禮咯。”

她不迷信。

丹羽卻道:“可奴婢看昨晚皇上的态度,小姐其實不必這樣大費周章。”

楚嫣掀了被子起來,又靠上了炕上,開了窗,晨光照進來,明亮的很。

“我若是撒嬌使小性子不許他去,他自然不會去,可他對石若璇的愧疚就會越來越深,何必呢。”

“你這樣做,難道皇上對恪妃的愧疚就會減少了?”綠竹還是不懂。

“當然不會啦。”楚嫣嬌嗔她一眼,“只是不會加深罷了,畢竟我被害也是正當理由。”

“可是,她如今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了,皇上總有一天會去她宮裏留宿,小姐下次怎麽辦?”丹羽輕聲說着,“沒有恪妃,還有其她後妃。”

屋裏一時安靜極了,楚嫣垂眸失了神,是啊,他是皇上,她一早就有準備,可沒想到,臨了,她居然用了手段不讓他去別的後妃宮裏,可若是昨晚的人是佟妃或者葭毓,她會制止嗎?

也許不會,說到底,石若璇和順治有着不一樣的感情在,所以她才會介意,還有嫉妒。

方祿門口喊了聲:“小姐。”

丹羽看了眼楚嫣,才道:“進來吧。”

方祿走進偏殿:“小姐,慈寧宮來人了,太後讓您去一趟。”

綠竹和丹羽相觑一眼,看向楚嫣。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太後沒有在正殿見楚嫣,而是在寝宮偏殿見了她。

“坐吧。”太後指了指眼前的圓凳,大有唠家常的架勢。

但楚嫣清楚,太後怎麽可能跟她唠家常。

“聽說昨晚有人對你用了巫蠱之術。”

“是。”

太後睨她一眼:“雖說你還沒行冊封禮,可後宮人人皆知,你已是後妃的身份,後宮之事,理應第一時間告知哀家和皇後,而不是告訴皇上。”

楚嫣立即下跪惶恐告罪:“臣女只是害怕一時亂了分寸。”

太後難以置信:“你會亂了分寸?楚嫣,你有分寸的很。”

楚嫣低着頭,沒有狡辯。

“起來吧。”太後擺擺手讓她坐下。

“這次你進宮,哀家的态度你應該也看的出來,哀家雖然不喜歡你,可皇上喜歡你,所以哀家只能接受你,如今哀家已然退了一步,楚嫣,也該退一退了。”

楚嫣擡頭,直視太後精明的目光,那雙眉眼依舊能看出當年風采。

“皇上是一國之君,他不僅是你的男人,也是後宮所有女人的男人,楚嫣,給後宮所有女人留一條活路,你已經是最幸運的一個,擁有了世間最難得的真心,唯一的位置,你就當施舍,可憐可憐那些女人。”太後說的情意動容。

楚嫣垂眸沒有應答。

“還是你不自信?你在怕若璇?”太後看着楚嫣閃動的眼眸,“你怕若璇動搖你在皇上心裏的分量?”

“太後是在用激将法嗎?”楚嫣輕聲問道。

綠竹和丹羽瞬間緊張了起來。

“小姐。”蘇麻出聲提醒。

太後卻擺了手,并不在意:“楚嫣,你是聰明人,阻止得了一時,又能否阻止得了一世,你清楚,這樣每一次的制止,又是否是你要的感情?”

楚嫣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不可否認,太後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回去好好想想。”太後側過了身,不再看她。

楚嫣起身告退。

在走出慈寧宮時,與石若璇不期而遇,石若璇依舊溫柔上前與她打招呼,明明她已經是恪妃了,卻還是像楚嫣行了平禮:“楚嫣小姐。”

“恪妃。”

石若璇莞爾:“聽說小姐極是怕熱,去前頭的古雲樓坐坐嗎?那兒的風很是涼爽。”

“恪妃不怕再被我推下樓嗎?”楚嫣半似玩笑。

石若璇面色一僵:“小姐真愛玩笑。”

兩人并肩上了古雲樓,坐在窗口,果然涼風爽意。

“還記得皇上小時候常說最讨厭矯情做作之人。”石若璇無意說着。

“是嗎。”楚嫣并不在意。

“我不愛勾心鬥角,但也不喜歡別人在我身上用計,楚嫣小姐昨晚上稱得上是一出好戲。”石若璇收斂了往日的溫柔,此時沉靜的有些盛勢淩人。

事實證明,美貌的姑娘生氣起來都有一股氣勢。

“彼此彼此。”楚嫣笑道。

她對上石若璇不解的眼神,低頭一笑:“恪妃約我來這,不就是想跟我挑明了,既然如此,昨晚的事,不過是我還恪妃的一份禮,還恪妃用心良苦道德綁架我,與我争執順勢被我推下樓的禮。”

石若璇臉色冷了一分:“當真只是如此?小姐何必防着我?難道是因為我與皇上小時候的情意嗎?”

“小姐就如此介意我嗎?”

對于情敵,楚嫣一向覺得,即便被說中了,也不能承認。

“介意談不上,不過是我讓他陪着我罷了。”楚嫣輕松悠然說着。

石若璇輕輕搖了搖頭:“我進宮前,從沒想過要和誰争寵,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更何況,我們的夫君還是皇上。”

石若璇從沒想過身為帝王,能只對一個女人專情專寵,所以,她進宮前有自信有把握,能得到一點偏愛,可這段日子見了,如果順治注定要專房之寵,那那個人為何不能是她?

中秋将至,大概是太後的話說服了楚嫣,中秋前夕順治去看了石若璇,楚嫣安靜的很,一個晚上都沒有出門,她拿了字帖裝模作樣平心靜氣寫了好幾張雞爪子似的字,不想寫了,就全扔了,又心血來潮把昂貴的宣紙折了紙飛機玩。

綠竹和丹羽她們沒見過這玩意,稀奇的很,反正心裏憋着氣睡不着,楚嫣就教她們折,一時間,承乾宮飛滿了紙飛機,楚嫣蕩在秋千上飛的和紙飛機一樣高,吓得方祿她們所有人都圍在底下,生怕楚嫣摔了有什麽閃失。

睡不着的還有陳圖福晉,她坐在攬月灣旁的石頭上賞月,眼角處卻瞥見一抹黑影,她吓了一跳,該不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她立刻閃到了大樹後,壯着膽子偷偷看去,那個穿着黑色鬥篷的身影,似乎有點眼熟,她想了半天,驚訝地捂住了嘴,好像是靜妃!

她不是一直被禁足嗎?怎麽出來的?她出來做什麽?陳圖福晉心裏緊張,想趕緊回去和陳圖福晉商量。

可是她卻站住了腳,她猶豫了。

陳圖福晉并沒有馬上離開,她眼見着靜妃消失在夜空中,她順着靜妃走來的路線走了回去,卻在假山邊看見了啃了一般的胡蘿蔔,她糊塗了,戒備森嚴的皇宮怎麽會有啃了一半的胡蘿蔔。

玩了一夜,好不容易快到卯時了,楚嫣累了,坐在秋千上耷拉着腦袋神色黯然,眼角卻瞥見承乾門前一抹燈影,順治出現在了門外,灼灼其華。

楚嫣怔住了,眼圈就紅了,她拼命忍着,眼淚還是奪眶而出,緊抿着嘴唇,委屈的像個孩子。

惹得順治心疼,他緊走幾步,立于楚嫣面前,握住楚嫣抓着秋千繩索的手,她的手冰涼。

宮女太監們都識相地後退了幾步低着頭。

他傾身抵住她的額頭,溫存一刻,輕輕吻着她的眼角,下人們立刻轉過了身,綠竹和丹羽偷偷相視一笑。

“我只是在那住了一晚,僅此而已。”

“我困了,你抱我。”楚嫣聲嬌慵懶,張開手臂,像是故意,就是要他哄着,驅散她心裏的苦澀。

“榮幸之至。”順治輕笑,打橫将她抱起往寝殿走去。

中秋夜宴設在了鳳熙臺,楚嫣還沒有實質名分,按理說只能坐在末位,可順治卻将她安排在了右排首位,與皇後對面而坐。

絲竹管樂之聲悅耳。

楚嫣坐的倒是心安理得,卻惹得淑妃頻頻白眼,恨不得将她撕裂了。皇後待她依舊和氣,朝她颔首微笑,楚嫣也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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