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聽到這邊廂動靜的蕭旸和倪二，都在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那條蛇已經被林黛玉拽到了地上，在那裏翻身扭動，蕭旸見此情景，氣血上湧，他用劍挑起那條蛇，揮劍斬成幾段，遠遠抛開，然後問林黛玉：“它咬你哪兒了？？”

林黛玉已然疼得站都站不穩，她的目光垂下，看向被蛇咬的左腿，蕭旸便跪了下來，替她查看腫痛的創口。

他小心翼翼地退下林黛玉的鞋襪和綁腿，看到了那個傷口。

咬痕清晰，蛇用尖牙刺下了兩個深深小口，紫黑色的血正在往外滲出。

蕭旸低聲說：“你忍着點疼。”

言畢，他便俯下身去，為林黛玉吸吮腿上的毒血，而後再一口口吐掉。

林黛玉臉色蒼白，冷汗直冒。已有蛇毒入侵體內，她覺得頭暈目眩，疼痛難忍，渾身發冷，眼前一片模糊，大腦運轉失效。

恍惚中，只看到一個身影，正在不顧自身安危，幫她去除毒血。

蕭旸也心若擂鼓。他知道，蛇毒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就能遍布林黛玉的全身，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進行處理。

蕭旸明知，用嘴吸毒血的方法，對他自己來說也相當危險，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待到他吐出的血，顏色由紫黑轉成紅色，他才停了下來。

之後，蕭旸用洗淨的刀尖，在那兩個小口處切割開一個十字，用手掌擠壓出剩餘的淤血。

倪二曾久居山野，懂得一些偏方，他拾起地上一枚野果，用內力震碎，将汁水淋塗于林黛玉的創口：“這種野果有些許解蛇毒的功效。”

蕭旸點頭，接着給林黛玉點了穴道，意欲讓她的血液循環減緩速度。

這時，林黛玉已經昏迷過去，有蛇毒的原因，也有點穴的原因。

蕭旸為林黛玉重新穿好鞋襪，将她背起，而後對蔣玉涵說道：“黛玉這傷等不得，我先走一步，去鎮上找大夫。”

蔣玉涵點頭道：“去吧。”

賈寶玉道：“我也去。”

倪二和他妻跪在旁邊，道：“這位公子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待他醒來，請代我告訴他，我們倪家欠他一條命！”

蕭旸起身，沒說旁的，已經開始疾步如飛。

賈寶玉在後邊小跑着跟上。他雖只一人，卻仍覺得，要趕上蕭旸的速度，并非易事。

剛才那一幕場景，賈寶玉幾乎被吓懵了。他後知後覺地顫聲問道：“黛玉不會有事吧？那蛇有多毒啊？她什麽時候才會醒啊？她醒來以後不會變傻吧？”

太多碎碎念，但幫不上什麽實質性的忙，蕭旸煩不勝煩，輕聲道：“你給我閉嘴！”

賈寶玉乖乖聽令，他已然不知所措，內心慌得一批，但也覺得，有蕭旸在，什麽事都可以被解決。

蕭旸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明白，這家夥從小被家裏寵大，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于是對他明說：“如果你想幫忙的話，就把前路的枝叉砍掉一些，我怕他們會不小心刺到黛玉。”

賈寶玉連忙應允，他在前面開路。兩人都走得飛快。

就這樣，兩人沒有任何停歇，一個多時辰過去後，他們已經來到了山腳下。

眼看再走一段路就要回到鎮上了，賈寶玉心裏面略松了一口氣。他擦着汗回過頭，感覺蕭旸的腳步略有放緩，說道：“蕭師兄，你都背了這麽久了，累不累？換我來背吧！”

這次蕭旸沒有拒絕，他的确感覺極度疲累，眼前一開始模糊，腳步也越來越沉重。半途中，他運了真氣，才勉強維持住體力。但他心裏沒什麽多餘念頭，只一個想法——他要在第一時間送黛玉去看大夫。

賈寶玉把林黛玉背上，近距離看到蕭旸的臉，這才覺察出異樣。

蕭旸的臉色蒼白如紙，汗如雨下，而嘴唇卻發紫。

賈寶玉不禁心裏一凜，他忽然想到什麽，便立刻問道：“蕭師兄！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不知道，也許吧。”蕭旸說。

蕭旸是他們的主心骨，有他在，賈寶玉還有方向，倘若他也出事……賈寶玉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哭喪着臉道：“蕭師兄！你別吓我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又不是你，哪能這麽輕易有事？”蕭旸沒好氣地說道，“你給我看着點路，別把人摔了！”

蕭旸的語氣慣常，輕描淡寫，但他的身體确實正處在強烈的不适中。

賈寶玉對這地方不熟，再加上內心慌亂，早已辨不清東南西北。但至少他還有力氣，蕭旸可以放心的讓他背着林黛玉。

而蕭旸努力維持着那一絲清明，憑着記憶，終于找到了鎮上的大夫家。

時間不早了，天色早已暗沉，大夫家院門緊閉着，蕭旸靠在上面，用力拍門。

賈寶玉也配合着大喊：“來人啊！快救人啊！時間不等人啊！”

待到下人跌跌撞撞跑來開門，兩人直接奔到了大廳。

大夫問道：“來者何人？”

賈寶玉語無倫次道：“我……兄弟他中毒了！是那什麽……是蛇幹的！”

蕭旸受不了，大手一揮，把他推一邊，忍着痛說道：“她被毒蛇咬了，創口在小腿處，已經吸出了部分毒血，請大夫救救她！無論需要什麽代價，我們都可以接受。”

大夫點頭，問道：“可知是何種毒蛇？”

蕭旸答道：“身為橄榄色，帶着大小錯落圓斑花紋，腹部有黑斑，不知其學名，但知其有毒。”

大夫道：“此為圓斑蝰，性暴躁，愛攻擊人，毒性極強。傷者耽擱不得，請趕緊把他擡到床上！”

兩人照做。

大夫找出一瓶丹藥，讓林黛玉先服下。

接着，他檢查了林黛玉的傷口，點頭道：“你們的處理得很好。看這咬痕，此蛇頗大，蛇毒滲及筋骨，我需進一步用刀切其傷口來去毒。”

大夫花了半個時辰終于處理完畢。

之後，他取出幾味藥材，命下人即刻加水煎上，并說道：“待到藥煎好，喂她服下，多半可保性命無憂。”

蕭旸終于松了一口氣：“多謝大夫。”

一直緊繃着的神經松懈下來，蕭旸頓覺渾身無力，再也支撐不住，他癱下來，趴到了桌上。

大夫這時總算有了時間，見他也似病體，便仔細瞧了瞧。這一瞧不得了，他大駭道：“你是否也被那圓斑蝰咬了？”

蕭旸否認道：“并無，但我有幫她吸毒血。”

大夫馬上讓他也服下一顆藥丸，接着替他把脈，大夫一邊測着脈象，一邊不住搖頭道：“你本中的毒并不多，但你體力消耗過剩，又胡亂運氣壓制，這對你自己的身體，是有極大損傷的！接下來幾日，勢必要好好休養，才能确保無恙。”

大夫問診完畢，再三囑托他們，痊愈之前，多休息是王道，毋要跑動，能坐着就別站着，能躺着就別坐着，而後才回房。

賈寶玉謹遵醫囑，連忙扶着蕭旸，讓他也躺到病床上，并說道：“蕭師兄，千萬要好好保重！有任何事情，你就張口，都讓我來做。”

蕭旸道：“那你好好照顧黛玉，她若醒來，記得喂她喝水吃藥。我稍稍休息一會兒。”而後便閉了眼，沉沉睡去。

賈寶玉看着昏睡過去的兩人，無言以對。

不多時，藥已煎好。

賈寶玉将藥給林黛玉和蕭旸一一喂下，也累出了一身汗。

大夫家的這個客房，算是診室旁的病房，本就是供病患者臨時休息的。

賈寶玉見他們倆都已熟睡，也不想再叫醒他們，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大夫家安睡一宿。

下人們都去歇息了，賈寶玉便坐在他們床邊，看顧着這兩人。到了後半夜，他也經不住斜靠在病床邊的榻上，打起盹來。

一個時辰過去，蕭旸在迷糊中，隐約聽見有人說：“水，有水嗎？”

他睜開眼，發現林黛玉正在發燒，而一旁的賈寶玉鼾聲震天。

中了蛇毒的原因，蕭旸渾身酸軟，力氣十分有限，有限的力氣做不到起身為林黛玉倒水，但可以踹賈寶玉一腳。

蕭旸成功地踹醒了賈寶玉，然後在他一臉驚訝的目光中，指了指身旁的林黛玉，賈寶玉反應比較遲鈍，但總算還是反應過來了。

之後，他端來茶水，給黛玉喝下。林黛玉微微睜開眼睛，見是賈寶玉。道了聲謝，又繼續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蕭旸率先醒來，見自己正緊貼着林黛玉躺着，他微微一怔，接着主動向外挪了挪。

病床本就不夠寬敞，蕭旸一挪，就會碰到斜靠在床鋪邊緣的賈寶玉。

賈寶玉夜裏折騰過後，也累到了，蕭旸試着推了推他，可這家夥睡得和死豬一樣，紋絲不動，怎樣都弄不醒，蕭旸只好作罷。

蕭旸無奈，若是以往，他一定會扛起賈寶玉，放到旁邊的椅子上。但他也發燒了，現在全身無力，連動彈都困難。

蕭旸被兩面夾擊着，自己無法起身下床，罷了，那就再休息一會兒吧。

他翻過身，林黛玉那張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1。

也許正在做夢，林黛玉的眉頭輕蹙，睫毛微顫，蕭旸不由地連呼吸都開始放輕，生怕驚擾了夢中人。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描摹她的臉龐時，林黛玉突然睜開了眼睛。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