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當日的訓練結束,弟子們紛紛擁到了竈房,說要嘗嘗那位姐姐帶來的桂花酒。

每到這時,賈寶玉總是最積極的那一個。他自告奮勇去開了壇,給每個人倒上酒,興奮超标,熱情過度。

坐在角落裏的林黛玉本不想喝,但大家齊聚在竈房內,算是他不想掃別人的心。便也抿了一杯。

“哎,蕭師兄呢?”陸歡好奇地問道。

“是啊,他剛才還在,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柳湘蓮也道,他擡頭找了一圈,找人失敗,立刻決定放棄,“不管他了,我們喝我們的。”

林黛玉也覺得奇怪,怎麽說,蕭旸都算個主角,他怎麽自己先消失了呢?他有何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黛玉等了須臾,也沒見蕭旸回來,低頭一看,酒杯裏有酒。原來賈寶玉看她喝完了先前那杯,不知何時又給她斟滿了。

林黛玉正望着那酒發愣,突然,她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桂花酒好喝嗎?”

原來是蕭旸回來了。

“好喝。”林黛玉誠實道,雖然她不願承認,但這酒确實豐滿醇厚,口感不錯。

“其實還有更好喝的。”蕭旸輕輕奪走了林黛玉手中的杯盞,卻遞了另一杯給她,“嘗嘗這個。”

林黛玉茫然不解,但是照做了。

舉至嘴邊,一股悠然的桃花香味襲來,沁人心脾。

“這是……”林黛玉猛然反應過來,她擡頭望向蕭旸。

“是啊,”蕭旸眼裏含笑,“這是我們一起釀的桃花酒。”

要不是蕭旸提及,林黛玉都快忘了,他們曾經親手釀制過兩壇酒。不知怎的,她心情突然變好了,之前莫名其妙的陰霾一掃而空,臉色也燦爛起來。

林黛玉喝了一口手中的桃花釀,優雅細膩,滿口生香,餘韻無窮。

她覺得桃花釀比桂花酒好喝,但不知是否有自己的濾鏡加持。

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去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只在心裏暗自比較。卻聽蕭旸說:“桃花酒更好喝,不是自吹,是因為它釀造的時間更長。花香也好,酒香也罷,更醇馥綿長,黛玉,你覺得是不是?”

林黛玉微笑道:“蕭師兄說的對。”

賈寶玉看到在角落裏對飲的二人,不嫌事多地擠了過去。

眼尖的他發現那裏放着另一壇酒,便問道:“你們私藏了什麽寶貝?”

蕭旸坦坦蕩蕩道:“沒有私藏,本來就是拿來給大家一起品嘗的。”

賈寶玉嘗了一口道:“這酒好香啊!我怎麽覺得……它比桂花酒還要更好喝一點!”

蕭旸給林黛玉遞了一個眼神,意思十分明顯——“我就說嘛”。

林黛玉和他相視一笑,默契盡在不言中。

蕭旸讓賈寶玉把那壇酒分給大家一起喝,并小聲對林黛玉說道:“我只拿了一壇過來。這幫人喝着應該也夠了。”

言外之意就是——另一壇是留給我們自己的。

林黛玉突然感覺,這就像是他們兩個人分享的小秘密,雖然微不足道,但卻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親密感。

幾杯酒下肚,林黛玉有些微醺,臉上的紅潤像彩霞,眼神迷離流光,眼波流轉,似乎帶着鈎子,自己卻全然無知。

望着她的漂亮臉蛋,蕭旸突然有一種被勾魂奪魄之感,他慌忙轉移了目光,不敢多看,否則會生出要把滿腔心事向她傾訴的欲望。

可是不行,現在還未到時候。

林黛玉對感情還是太懵懂,也許對他的友情超于常人,也許對他有所好感,但并未上升到愛,蕭旸心知肚明。

而且,他們的身份有限制,蕭旸要的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并不想偷偷摸摸。行之堂的師尊和弟子們都是聰明人,暗度陳倉,絕對會被發現,愚人愚己又何必?

更何況,告白是鄭重其事的大事,最好還有儀式感,蕭旸需要一個更完美的時機。

不過,他覺得時機就在不遠的将來,如果他的科舉之路順利的話。

時光荏苒,這年冬季,蕭旸過了武舉的謀略、武試,在鄉試、會試中,他的成績皆名列榜首。在春季複來時,蕭旸就要進京,去參加武舉的殿試了。

上京之路漫漫,需要預留幾天的行程。

得知蕭旸要走,林黛玉的失落無所遁形。但她明白,從蕭旸決定參加科舉之時,總有一天,他們必須分別。

林黛玉曾問過蕭旸,為何想走科舉之路。

蕭旸道:“我只是覺得,百姓萬民的現狀并不盡如人意。如今的官府貪腐成性,不幹實事,有太多問題存在。可是,我們能做的有限,行知堂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一些。只有先站到高位,才能有權利改變這個世界。”

林黛玉懂了,蕭旸心裏有着天下蒼生,他志向遠大,心系百姓萬民。他去考功名,為的不是個人的榮華富貴,而是為能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林黛玉道:“我也想去。”

蕭旸道:“好啊,你兩年後也來,我等着你,和我一起攜手,共謀大業!”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林黛玉從那日起,便開始花更多功夫勤學苦練。

要達到蕭旸的高度并不容易,可她總想再跟上一點點。

好在林黛玉天資聰慧,加練之後成效顯著,讓許如風也不由大為驚嘆。

盡管已經有了漫長的心理鋪墊,分別那一日來臨時,林黛玉還是感到排山倒海般的傷感。

臨行前,林黛玉和其他師兄弟們一起,在行知堂門口送別蕭旸。

那日天氣極好,陽光普照,晴空萬裏。

蕭旸與在場之人一一別過,輪到林黛玉之時,他對林黛玉道:“等我回來,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與你說。”

林黛玉問道:“若是很重要的話,為何不能現在與我說?”

蕭旸微笑:“很重要,所以要準備好,以後換一個場合,再鄭重地告訴你。”

林黛玉輕聲道:“那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如果被淘汰,至多在京城內逗留一周的時間,”蕭旸道,“就眼睛一眨的功夫。”

“可你不會被淘汰的。”林黛玉道。

她心裏明白,以蕭旸的實力,前三甲應該是他的囊中之物,甚至還有極大可能,奪得“狀元郎”的稱號。

金榜題名是可能的,被淘汰是不可能的。

“你……”蕭旸道,“對我如此有信心?”

林黛玉點頭。

“謝謝你。”蕭旸又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拜托你多等我幾日。”

林黛玉心中雖有強烈不舍,還是強迫自己綻放出一個燦爛笑臉。

離愁別緒太多,徒增傷感,實則無用。

林黛玉只是用力地揮了揮手,向他道了聲“保重,再見!”

蕭旸對着大家說道:“走了,等我回來!”眼神卻停留在林黛玉身上,他很認真地看着林黛玉,像是要把此時此刻的她銘刻在自己的記憶裏。

接着,蕭旸轉過身,策馬急行而去,沒有再回頭。

不是不想,而是不忍。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被黛玉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賈寶玉見怪不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輕聲嘀咕道:“早就知道你會哭,不過比我想的要晚一點……好啦好啦,我們就等着蕭師兄金榜題名,榮歸故裏吧!應該也不會等很久。”

的确并未很久,就有消息從京城傳來——蕭旸在殿試上表現優異,皇上欽點他為武狀元。

這當然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所有行知堂的師尊和弟子們都為此感到開心。

按慣例,蕭旸在幾周後有一個短暫的回鄉假期。行知堂的弟子們期盼着他的回歸,林黛玉也期盼着他的回歸,如此,便能當面對他表示祝賀。

還有,林黛玉十分好奇,蕭旸所謂“要鄭重其事告知于她”的,究竟是為何事。

但是,大家未料到,蕭旸此次并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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