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清州
第45章 清州
冬葵站在門口, 臉上有害怕,有惶恐,但更多的, 卻是帶着悲壯的視死如歸。
一進門, 冬葵就立刻顫着聲音道:“殿下,菀菀就算哪裏惹到您了,您……您也不能打她一個弱女子啊!”
怕自己中途沒了勇氣, 又怕被生氣的太子殿下抓起來扔出去, 冬葵的話雖然顫着,卻說得火急火燎的。
“冬葵……”
秋菀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音微微沙啞, 卻并沒有如冬葵所想的那樣,帶着需要拯救的恐懼。
有些瑟瑟發抖的冬葵,不由得擡眼望去。
羅帷未落, 冬葵的目光, 不敢去看床榻上的太子殿下,只好傻愣愣地看着同樣望向自己的菀菀。
只見她發髻微散, 衣衫微亂,眼圈紅紅的,看上去不像是被打了,反倒是像……
一個激靈,冬葵忽地想到了從前夏天的晚上, 在廊下打扇乘涼的時候,聽其他宮女調笑着說起過的那些讓人聽了又羞又臊的竊竊低語。
但是這不還是白天嗎……
冬葵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又“唰”地一下子變得慘白, 臉上的神情, 也變得又驚又怕又窘。
此時此刻, 冬葵寧願天上降道雷, 在地上劈個地縫讓她鑽進去才好。
飛快地轉身,像是一道閃電一般,火急火燎推門進來的冬葵,匆匆出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菀菀,殿……殿下他沒打你啊……那……那你哭什麽……我……我……我……我走了……”
冬葵害怕,着急得話都說不利落了,她簡直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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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陸沅抱着秋菀,一直沒有轉頭去看冬葵,好像壓根當她不存在,原本有點擔心冬葵會被罰的秋菀,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
冬葵離開一會,想到方才自己的哭聲,與一股腦全說出來的那些話,秋菀後知後覺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看着窗外還很明亮的天色,秋菀想要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可是陸沅的手臂,卻箍着她,一點都沒有松動的跡象。
秋菀掙了幾下,沒什麽用,她不由得氣鼓鼓地看着陸沅,有些別扭地惱道:“松開,你勒疼我了。”
陸沅伸手,摸了摸她落在耳畔的頭發,模樣有點懶洋洋的,看上去好像有點困。
他問:“幹什麽去?”
秋菀的眼睛轉了轉,找了個理由:“我想去看看,冬葵怎麽了。”
“她沒事。”
“你又不是冬葵,你怎麽知道的?她剛剛明明很反常的樣子,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
陸沅手上的動作一頓,他看着懷裏的秋菀,語氣不由自主有些不善:“你身邊的人,怎麽總是這種冒失的蠢東西。”
聽他這樣毫不客氣地說,秋菀心裏的火氣騰地一下子燒了起來,她指着他,因為惱火,指尖都有些發顫:“你才蠢呢!放開我!”
看着忿忿不平的秋菀,陸沅點點頭,完全不理會她幼稚的反駁,反倒嘲笑她:“嗯,看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也是有道理的。”
“你!”
秋菀又不能真的抽他一巴掌,只能憤憤地放下手,一面冷着臉跟他環着自己的手指較勁,一面說氣話。
“那殿下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這麽蠢,這麽笨,別人看到您來找我,說不定也在背後偷偷議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
陸沅聽她這樣說,臉上的神色雖然未變,但眼睛裏,卻顯而易見地浮現出幾分帶着不耐意味的碎雪浮冰來。
他看着她,聲音微冷地問:“我們剛和好,你又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跟孤吵架嗎?”
秋菀看着他,委屈地争辯道:“明明是你先……”
眼中的不耐與冷意愈重,陸沅忽然松開攬着秋菀的腰的手臂,交疊的雙臂枕在頭下,平躺在床上。
他阖上眼睛,皺着的眉心裏浮現着疲倦與懈怠,聲音更是充滿了不耐煩:“麻煩。”
秋菀看着他這副冷漠,好像要繼續跟她冷暴力下去的模樣,心裏已經被盡數打消的難過,又湧了上來,眼眶更是不争氣地有點酸。
默默地看着他片刻,秋菀吸了吸鼻子,忽然輕聲道:“算了,你愛說就說吧,我不跟你争,也不跟你吵,我就當我自己是聾子,是啞巴。”
說着,秋菀從床榻上坐起身來,一面想要往床榻外面去,一面酸着鼻子,繼續低聲說話,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知道這麽久了,你一直對我不理不睬的,心裏肯定也有氣,你想發脾氣,就對我發吧。只是有一點,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不要遷怒別人,好不好?”
陸沅阖着眼睛,不知道是在裝睡,還是真的睡着了。
不過,不管他是在裝睡,還是真的睡着了,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都不會理會她。
秋菀猶豫着,想要伸手晃晃他的衣袖,可想了想,還是默不作聲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正想要下床去,卻不期然,陸沅忽然伸手,握住了她将要縮回去的手指。
“菀菀。”
看着睜開眼睛,神情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己的陸沅,秋菀甩了甩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指,想要掙開他。
她眼圈微紅,繃着臉道:“好了,你罵我吧,你說我什麽,我保證都不還口。”
陸沅看着秋菀,将她的手指放在唇畔親了一下,又恢複了方才溫聲細語的模樣,只是眉心的疲倦,卻好像更濃重了。
“菀菀,對不起。”
秋菀看着他眉眼間的倦意,其實已經有點心軟了,可不由自主的,她卻說出了賭氣的話:“不敢,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奴婢才是,主子怎麽會犯錯……”
聽秋菀這麽說,陸沅不禁皺眉,揚高了聲音,喝止住了她的話:“菀菀!”
如他所願,秋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她點點頭,“哦”了一聲,學着他的模樣破罐子破摔道:“殿下不願意聽,奴婢不說了就是了。”
平日裏的秋菀向來都是乖巧溫順的,陸沅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不依不饒地耍過小性子。
只見她眼圈微紅,望着他的目光看上去有點傷感,凝重。
“越是親近的人,不越是應該相親相愛,好好地對待對方嗎?可你呢?你對別人都那麽客氣,那麽守禮,唯獨對我這麽兇,我欠你的嗎?”
“你不開心,不告訴我,我怎麽安慰你?還是你覺得,我的事你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甚至還讓人監視我,可你的事,我都不配知道,也不配安慰你?”
“你總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我覺得,倘若說一萬句對不起,下次還那麽做,那這一萬句對不起,也只是等于說了一萬句廢話。”
秋菀知道旁人口中向來最光風霁月,溫和平易的太子殿下,其實骨子裏一直都是很驕傲,很冷漠,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慢的人。
但,這也不怪他。
倘若她生來養尊處優,嬌生慣養,被所有人愛護,尊敬,畏懼,從未受過半分忤逆,她定然也會這樣唯我獨尊,眼睛裏不揉沙子。
如果她永遠只想做藏在他身後,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随時都會被丢棄的婢妾,她也會像一個安分守己的奴婢一樣,尊敬他,畏懼他,對着這樣的他唯唯諾諾。
可只怪他有時候對她太好,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沉溺在他對她的好裏,癡心妄想地想要跟他一輩子在一起,成為可以與他一輩子執手的人,而不是他生命裏過眼浮煙一樣路過,不經意踩踏過的一株草芥。
秋菀希冀陸沅“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又膽怯他對她的喜歡,只是她會錯了意的,須臾的“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方才,她說了那樣頂撞,忤逆他的話,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發怒,會不會厭煩,會不會……因為覺得“麻煩”,再也不理會她。
秋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陸沅,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她竟是在等着他發脾氣,或者冷着臉拂袖而去。
而這一次,她并不打算挽留他。
雖然只要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她就心痛得像刀絞。
可是,倘若他一直這樣對她,他們兩個一刀兩斷,不也是早晚的事嗎?
長痛,短痛,最後痛的,都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看着陸沅,等待了片刻,秋菀沒有等到他說一句話,也沒有見他有拂袖而去的打算,在她心裏那抹微不可察的忐忑變得有些焦灼時,陸沅忽然起身,展臂将她攬入懷裏。
秋菀怔愣了一下:“殿下,我……”
陸沅将臉頰埋在秋菀的頸窩裏,小扇一樣的眼睫微微輕顫着,聲音裏帶着濃重的倦怠。
“之前沒有來找你,是因為一點不想低頭的自尊心,也因為……最近朝堂上冗雜的事很多,孤很累。”
頓了頓,将臉頰埋在她頸窩裏的陸沅繼續道:“菀菀,孤從前沒給別人做過夫君,或許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傷害到了你,但孤保證,今後孤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說着,陸沅半擡起頭來,烏潤剔透如曜石一般的眸仁,看向聽着這一番話,神色仍舊有些怔愣,但眼睛裏卻隐隐含着喜極而泣的淚光的秋菀。
他看着她,神色認真地輕聲問:“再相信孤一次,好嗎?”
将眼睛裏的淚光壓下,秋菀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伸手,抱住陸沅的脖頸,好像是在用行動,說那些因為羞怯而有些難以啓齒,卻堅定無轉移的話。
陸沅将頭倚靠在秋菀的肩上,也許久未再說話。
待到秋菀去看他的時候,方才發現,陸沅靠在自己的身上,阖着眼睛,好像已經沉沉入夢了。
在陸沅的鬓角親了一下,秋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晃了晃,在他耳畔道:“殿下,你躺下睡吧。”
陸沅睜開眼睛,有些睡眼惺忪地看着秋菀,神色看上去有點迷迷蒙蒙的,讓秋菀的心,好像被微風吹拂得晃晃悠悠的雲彩一樣,輕飄飄,軟綿綿的。
或許最近陸沅都沒有過什麽好眠,他看上去有些睡迷糊了的模樣,很像是一只傻乎乎,一心只想要睡覺的兔子。
秋菀心軟地看着陸沅阖着眼睛,仍舊帶着倦怠的,微微皺起的眉心,忽然開口道:“殿下,我幫你捏捏太陽穴吧。”
睡意正濃的陸沅微微颔首,然後幅度很輕地側了側頭,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嗯,謝謝菀菀。”
秋菀抿唇笑了一下,柔和又依稀帶着羞怯的目光,默默地落在漸漸沉入夢中,一句話都不再說的陸沅的臉龐上。
沉睡之中,陸沅卻仍舊微皺着眉頭,好像有什麽難題,在睡夢中也不能放下的模樣。
看着陸沅籠着煩惱的眉眼,秋菀唇畔的笑意,也不禁散去了幾分。
她的心裏,忽地湧上許多心疼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做些什麽幫他,為他分擔煩惱。
她不想只作為他身邊,攀附喬木一樣的藤蔓,可觀賞,可怡情,就是不能與他并肩而立,不能為有時候也會迷惘,難過的他遮風擋雨,做他的避風港。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保護她,幫助她。
她努力地讀書明理,努力地讓自己聰明起來,努力地想要變成他想要的模樣,就是為了跟他一樣,也可以保護,幫助她愛的他。
雖然許多年之後回頭看,她的這些舉動,都傻得像是腦子進了水,自以為是得可笑,可憐。
但彼時,這是對陸沅一心熱誠,純粹,與眷戀的秋菀,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事。
……
入夏以來,去年冬天方才大病初愈的皇上,又斷斷續續地生過幾場病。
他的身子骨好像已經很不好了,可是腦袋裏,卻還有很多突發奇想的想法。
這幾天要宮中栽種奇花異卉,過幾天又要地方上搜尋瑞獸奇石,更不必說,雖然一經推行,在朝堂上激起千層浪,許多大臣反對,卻仍舊得以興修的摘星樓,更是如雨後春筍一般,棟棟高樓平地起。
在大臣們無可奈何的嘆息中,百姓們千辛萬苦的汗與淚中,滿載着從民間搜羅而來的奇珍異寶,以十艦一綱的航船,從大燕遼闊的南北疆域,水路陸路,運往京城的皇宮,舳舻千裏,幾個月絡繹不絕。
原本民間默默屈從的隐忍,在夏季一場突如其來的洪災,肆虐的洪水,一片生靈塗炭中,變得怨聲載道起來。
甚至在山高皇帝遠的清州,許多人的親人或是被暴虐的洪水卷走淹死,或是沒有糧食吃餓死,自己也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幹脆拉起暴君無道,造反有理的幌子,揭竿而起。
零散弱小,但數量漸漸增多的起義,以清州為中心,蔓延在洪災發生的每個地方。
沒人知道這是一個朝代衰落,新的朝代将要更疊的開始,還是這個已經經歷了數代皇帝的國家陷入谷底,将要觸底反彈,重新煥發生機之前,所必須經歷的低潮。
只是不論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麽,身處在深深的宮闕之中,永遠被四角的天空禁锢着,裏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聽不到外面的音訊。
在得知陸沅将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起身去清州的時候,秋菀費了好大力氣,方才打聽來了寥寥無幾的消息。
可是只這些不多的消息,就已經讓秋菀很是憂心忡忡了。
朱窗半開,涼爽的晚風吹拂進來,案上的燈盞輕曳着,舞動着的溫暖的明亮的燈光,落在正看着手裏的書卷的陸沅身上。
秋菀坐在陸沅身邊,抱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上,仰着臉頰,有點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天的時候,秋菀就已經幫陸沅将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雖然她收拾得磨磨蹭蹭的,但這次去清州,陸沅本來要帶的東西就不多,而且她又一連收拾了好幾天,拖到最後,最終還是沒有理由再繼續拖延下去了。
可是,行李雖然已經收拾好了,秋菀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勸說陸沅放棄去清州。
因為她打聽來的那些消息,無不顯示着陸沅此行去清州,是一件危險重重,兇多吉少的事。
許是因為秋菀欲言又止,帶着濃重的擔憂與悵惘的目光注視得太久,原本正在看書的陸沅,不由得低頭,也向她看去。
伸手,摸了摸秋菀的發髻,陸沅口中說着帶着責備意味的話,但唇畔微彎的一抹笑意,卻看上去受用極了。
“不好好看書,看我幹什麽?”
秋菀看着陸沅,眼尾微垂,默不作聲,神情有些落寞難過,像是被人遺棄了的小狗狗一樣。
見她只是看着自己,卻一句話都不說,臉上的神色也有點傷感,可憐的模樣,陸沅不禁放下手裏的書卷,伸手,輕晃了一下她的肩膀。
他有些擔心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菀菀?”
側過頭去,秋菀壓了壓聽到他的聲音,忽地有點酸的鼻尖,與險些盈眶而出的眼淚。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轉頭又看着他,忽然問:“殿下,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陸沅看着焉頭耷腦,悶悶不樂的秋菀。
看上去,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
伸手,用屈起的指節在秋菀有點泛紅的鼻尖上刮了一下,陸沅想要逗她開心一點,于是展臂将她抱在懷裏,笑着問道:“怎麽?我還沒走,菀菀就開始舍不得我了?”
秋菀将臉頰埋進陸沅的懷裏,落落大方地承認了,聲音卻悶悶的。
“嗯。”
說罷,秋菀将自己手裏的書卷扔在一邊,主動地坐到陸沅的身上,兩只胳膊,也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她抱着他,沉默了一下,方才輕聲道:“殿下,你能不能不去清州呀?我聽他們說,清州現在洪水正泛濫,那裏的老百姓吃不上飯,也喝不上幹淨水,他們還說,這樣大的洪水之後,很可能會發生瘟疫的,清州那麽危險,萬一……”
萬一什麽,像是一個忌諱,秋菀立刻停住不說了。
她擡手,用衣袖掩了掩口,神情中的懊悔與低落顯而易見。
陸沅看了看秋菀,伸手,将她掩在唇畔的手握住,這才發現,她剛剛用力地咬了自己一口。
隔着一層衣料,秋菀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那道鮮明的紅色齒痕,仍舊被咬得有些觸目驚心,可見方才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陸沅握着她的手腕,神情中浮現出一抹心疼,不解,與無可奈何來,他眉心微皺地問她:“菀菀,你這是幹什麽?”
将下颔放在陸沅的肩上,秋菀好像半點都不在意手腕上的傷痕,聲音有點悶聲悶氣的。
“殿下,我害怕。”
頓了頓,看着正垂眸,為自己手腕上的傷痕上藥的陸沅,秋菀悶悶地繼續道:“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陛下明明有那麽多孩子,也有那麽多臣子,為什麽偏偏要讓你去清州呢?”
“你又不是神仙,變個法術就能将洪水給治好了,就算你去了有什麽用呀?殿下,你還是去求求陛下,讓他老人家收回成命,不要讓你去清州了吧。”
一股腦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秋菀眼巴巴地看着陸沅,希望他能聽自己的勸。
可是,秋菀沒等到陸沅答應自己的請求,反倒見他聞言,頓了一下,然後目光澄明地看着她。
陸沅的沉默,似是在躊躇該不該告訴秋菀這件事一般。
他不想為了木已成舟的事,讓她更加難過。
看到陸沅有些遲疑的模樣,秋菀的目光中,不由得有疑惑一閃而過。
片刻之後,秋菀聽到他說:“菀菀,是我跟父皇請命,要去清州赈災的。”
聽到陸沅這樣說,秋菀好像怔愣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好像聽明白了他的話,又好像沒太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代表了什麽。
半晌,秋菀看着陸沅,有些愣愣地問:“是因為你與陛下總是吵架,覺得他讨厭,不想再看到他嗎?”
這句話說得傻乎乎的,又好像有點忤逆犯上的意思。
饒是秋菀覺得自己不聰明,話音落下,她也不禁覺得此話欠妥,然後擡手捂了捂自己的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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