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京
第46章 離京
反應過來這是在宣華殿, 面前的人是陸沅之後,秋菀放下捂着嘴的手,目光有點哀怨地看着他。
說真的, 秋菀未曾料到, 陸沅這次去清州,是他自己要去的。
那樣危險的地方,他是個傻瓜嗎?
眼圈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 淚花也在眼眶裏打個轉, 秋菀看着陸沅,賭氣地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
看着神色難過又惱火的小姑娘, 與她只是默默垂淚,一句話也不說的倔強模樣,陸沅的目光裏閃過一抹無奈與憐惜來, 他低頭, 親了親秋菀的鬓角。
秋菀心裏有氣,偏過頭去, 躲開了正在親吻着自己的陸沅。
陸沅見她這樣生氣,冷漠,卻一點都不見惱色,抱着秋菀坐了一會,他握住她想要揮開他的手, 與她十指相扣。
原本秋菀是要掙開他的,可是他的力氣太大,太不容抗拒, 秋菀掙了掙, 卻沒掙脫開。
氣鼓鼓地看着陸沅, 秋菀賭氣道:“你放開我, 我困死了,要回卉苑睡覺。”
陸沅将握着的她的手放在唇畔親了一下,目光中帶着些無奈與縱容,十分好脾氣地溫聲細語地哄她:“菀菀,別生氣了,孤讓你随便打,消消氣,好不好?”
秋菀繃着臉,聲音越發冷漠:“不敢。”
看着她紅紅的眼圈,微冷的神情,陸沅知道,這一次自己的先斬後奏,是真的很讓小姑娘惱火,傷心。
垂眸看着她,陸沅沉默了一下,忽然,秋菀聽到他貼着自己的臉頰,嘆了一口氣。
“身為儲君,孤很驕傲能有這樣的身份,能在将來擁有整個大燕,可同樣的,在其位,謀其職,孤不能只躲在宮裏,裝縮頭烏龜,享受着鐘鳴鼎食,卻對哀鴻遍野的災區視若無睹。”
握着她的手晃了一下,陸沅看着秋菀,頓了頓,繼續道:“去清州赈災,是孤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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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沅将去清州的危險輕描淡寫,甚至一筆掩過,可秋菀也不是傻瓜,幾句話就能被糊弄過去。
聽出他去意已決,自己就是流再多眼淚,哭得再凄慘可憐,他也不會回心轉意,可是秋菀,卻還是這麽沒出息地控制不住自己。
淚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秋菀側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軟弱的模樣。
她仍舊有些惱地悶聲道:“就你道理多,反正我說不過你。”
雖然氣惱,但想到危險重重的清州,秋菀的心裏,更多的情緒是害怕,擔憂,難過。
“我只知道,別人都是想破了頭想從那種地方逃命出來,就你傻,還自己請命要去,你……你想過我沒有?”
秋菀說着,一行眼淚,從眼睛裏落了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而落。
她看着陸沅,淚水落得又兇又急。
雖然秋菀也不想讓自己看起來軟弱,無力,離了陸沅就不能活。
可是,她能騙別人,騙自己,卻騙不過自己的心,一想到萬一他在清州出事了,她就心疼得像是有刀在絞。
可這還只是想想,如果他真的……
秋菀悶不吭聲地看着陸沅,豆大的眼淚不斷地落下,砸在他的衣襟上,像是止不住的大雨。
陸沅為她拭去臉上的眼淚,疼惜地安慰她:“我不是一個人去,而且清州當地,也有接應的赈災治水的官員,沒有你想的那麽危險,菀菀,我保證,立冬之前,肯定會回來。”
他保證的話,秋菀有點不相信。
洪災如果一直肆虐下去,依照他的性子,與方才那些話中的意思,他怎麽可能不顧災區,不顧那些流民,返回京城來。
雖然知道那些流民如今身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這樣只顧慮他,只顧及兒女情長,未免有些太過于自私。
但道理秋菀都知道,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埋怨陸沅,不想理他。
“菀菀。”
秋菀悶不吭聲,一句話都不說。
“菀菀。”
陸沅連着叫了秋菀的名字好幾聲,她都垂着腦袋,眉眼低垂,不聲不響的。
“菀菀。”
擡起頭來,瞪了陸沅一眼,秋菀垂頭喪氣地賭氣道:“你別跟我說話了,我不想理你。”
說着,秋菀想要從陸沅的身上下去,看上去,她想要離開。
陸沅握着她的手,執着地不肯放開,聲音仍舊溫和,卻帶着些無奈。
“菀菀。”
被陸沅抱着,掙脫不開,秋菀的心裏,忽然又湧上了幾分火氣。
她看着他,紅着眼睛氣惱道:“你放開我!你非要讓我氣死,擔心死,你才高興,是嗎?”
“菀菀。”
看着陸沅眼睛裏的心疼,無奈,秋菀明明知道傷心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卻忍不住,想要說些讓他聽了,也會難過的話。
“別跟我說話,我讨厭你。”
秋菀掙脫不開陸沅,于是賭氣地将面頰埋在他的衣襟之中。
她寧可嘴硬地說完傷害自己,也傷害他的話,然後自己默默垂淚,默默難過,任由淚水漸漸打濕了他的衣服,也不肯再看他一眼。
對秋菀一時難以接受,氣他惱他的反應,陸沅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與她一樣沉默着。
他的手,一直輕輕地撫着她的頭發與脊梁,好像是因為即将離開的溫存與不舍,又好像是在安慰她。
……
陸沅離開京城,動身前往清州的那一日,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下雨天。
煙雨氤氲,有燕子斜斜地低飛在蒙蒙的雨霧之中,更顯得天地遼闊又寂寞。
站在城門前的一個角落裏,看了看蒙蒙雨霧中辭別陸沅,籠着袍袖,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地贊頌着他的諸位大臣們,秋菀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的沉默。
她好像被籠罩進了這個陰雨綿綿的天氣裏,看上去沉悶又低落。
可是她安靜地垂眸,溫婉瑩潤的模樣,又像是這幅煙雨水墨畫裏,一處文雅恬淡,美麗動人的風景。
平日裏擅長應付這些大臣們的陸沅,目光在看到近乎縮在牆角裏,低着頭,沒什麽存在感的秋菀之後,不由得停頓了下來。
大臣們慣會察言觀色,自然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陸沅的出神。
看到一直聽着他們的稱頌,沉靜的面龐端方如玉,看上去與平日裏一般溫和平易,光風霁月的太子殿下,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大臣們的目光,不由得順着陸沅看去的方向,有些好奇地也張望了過去。
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們看清那個方向,讓太子殿下方才看着,忽然出了一下神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太子殿下的目光,就已經收了回來,淡淡地掃過他們的身上。
饒是大臣們在朝堂上見慣了風雨,又向來知道太子殿下性子溫良,不會輕易責罰于人。
此時察覺到太子殿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們的心頭也不由得微跳了一下,趕緊收回視線來,不敢繼續窺探。
被撞破揣摩太子殿下的心意,大臣們的心裏都有些七上八下的,連同方才口若懸河的贊頌,都因為心裏的惶恐,而少了許多。
正擔心太子殿下責罰,忽然聽到一道溫朗的聲音,不帶什麽怒氣地響起。
“諸位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大臣們悄悄擡眼,看了看太子殿下,只見他恍若未察方才他們的逾矩,神情溫和,滴水不漏,并無不虞之色。
甚至冠玉一般端方又俊朗的臉龐上,還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劍眉星目,眼眸彎彎,有着少年人的溫良稚氣。
雖然平日裏太子殿下就是個和氣的人,但此時此刻,看到他臉上顯而易見,發自內心的笑容,大臣們不由得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而更加令大臣們覺得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是緊接着,陸沅微微一笑,所說的話:“沒有別的事,就各自歸家吧,雖然是夏天,但這樣冒雨,也難免會受風寒。”
說罷,好似擔心這些大臣們會顧及着君臣之禮,不肯先自己離開,陸沅的目光已經看向了牆角的秋菀,卻還是眼眸微彎地補充了一句:“孤還有別的事,就不留諸位大人了。”
原本聽着太子殿下關懷的話,心中十分感動與溫暖的大臣們,聞言,好像覺得太子殿下的話裏,有幾分……催促他們快些離開的意思?
錯覺,應當是錯覺。
直到轉身,各自往自家的轎辇裏去,遮擋了落在身上的蒙蒙細雨,其中一個大臣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忽然看到了城門口,仍舊沒有離開的陸沅,與他身旁的秋菀。
将要放下車簾的手頓了一下,那個大臣看着秋菀,有些疑惑地問道:“那位姑娘是誰?方才怎麽沒有注意到。”
旁邊轎辇上的同僚順着他正在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毫無詫異的模樣,顯然早已看到了這一幕。
看了看城門口站着的太子殿下,與那個低着頭看不清楚長相的小丫頭,以及太子殿下說着話,唇畔愈深的笑意,同僚忽然有些恍然大悟,方才太子殿下的話裏,為何會有催促的意味。
他心下了然,回過神來,方才向旁邊轎辇上的大臣道:“聽說太子殿下極為寵愛一個侍奉筆墨的宮婢,還曾經多次帶她去溫泉宮,想來應該就是這個丫頭了。”
這位同僚解釋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其他大臣們也聽到他的話。
其他大臣們聞言,看着城門口的兩人,不由得各懷心思地沉默了下去。
畢竟,太子殿下對一個卑賤的宮女這樣百般寵愛,雖然傳出去,未免有些有損清譽,但也輪不到他們來置喙。
只是片刻之後,沉默了下去的大臣們,看着忽然展臂,将秋菀拉進懷裏,親了一下她的手的陸沅,不約而同都睜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
“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就這樣……這個妖女,實在是紅顏禍水啊!”
話雖如此,但看着擡起頭來的秋菀,也有人不由得感嘆:“這般姿色,怪不得勾得太子殿下都不能自已。”
這話說得上不得臺面,而且有妄議皇室之嫌。
所以,在這位大臣的話音落下之後,許久,其他大臣們雖然仍舊各懷心思,目光也很複雜,卻都沒有再置一詞。
……
密密斜織着的雨霧像是牛毛一般,落在人身上,秋菀站在城門前的牆角邊,低着頭,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伸出手來,放在唇畔哈了一口熱氣,秋菀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該回去了,腦袋上,卻忽然落下了一片淡青色的陰影。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原來是一把撐在自己頭上的綢傘。
收回視線,看着站在面前,背後盡是氤氲煙雨,正眼眸彎彎地望着自己的陸沅,秋菀本來有點黯淡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殿下……”
她驚喜地叫了他一聲,旋即,又捂了捂嘴,有點緊張地看了看他的身後。
在看到那些大人們已經冒着雨,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秋菀方才松了一口氣。
看着神色如釋重負,眉眼間的沉郁也消散了許多的秋菀,陸沅不禁擡手,敲了敲她白皙如玉的前額。
“方才想什麽呢?垂頭喪氣的。”
忽然被敲了一下,秋菀有點郁悶地看着陸沅。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聽他這樣問,神情中的郁悶之色不由得愈發重了起來。
輕聲嘆了一口氣,秋菀有點無可奈何地哼了一聲:“那些大人們的話可真多,我還以為沒辦法把這個給你了呢。”
說着,秋菀垂下腦袋,從衣袖裏取出一個天青色的,荷包模樣的小布包來,有點獻寶似的,眼睛亮晶晶地遞到陸沅的面前。
目光裏滿是藏不住的雀躍,與求表揚的期待,秋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陸沅,眼巴巴道:“殿下,這是我給你做的藥包,可以保佑你這次去清州,平安順遂的。”
從秋菀的手裏接過藥包來,陸沅明明看出了她目光裏流露出來的期待,卻故意裝模作樣。
“嗯?”
将藥包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陸沅臉上的神色,在片刻的疑惑之後,化作了掩飾不住的嫌棄。
他很直接地皺眉道:“好醜。”
聽他這麽嫌棄自己的勞動成果,秋菀不由得有點生氣。
她惱道:“哼!還給我,我扔了去!好心當作驢肝肺!”
見小姑娘面露惱色,要奪回藥包去,陸沅展了展手臂,将手裏的藥包給舉高了一點,臉上嫌棄的神色,忽地化作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踮着腳尖,秋菀也夠不到陸沅舉着的藥包。
她本來就郁悶,惱火,在看到陸沅臉上的笑容,反應過來他是在戲弄她之後,她不由得更加生氣了。
冷下神情,秋菀不再夠那只藥包,她想要轉身離開,再也不搭理陸沅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身前的陸沅勾着腰肢,攬進了懷中。
秋菀本來踮着腳尖,因為要奪那只藥包,所以離陸沅很近。
這樣一來,被他攬進懷裏,反倒好似她方才是在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一樣。
秋菀越發郁悶,報複似的,她伸手想要去打他,卻被中途握住了往上揮去的手指。
“逗你的,只要是菀菀做的,不管什麽樣,孤都喜歡。”
陸沅說着,将握着的秋菀的手,放在唇畔親了一下,帶着笑意的聲音,透過胸腔傳到被他抱在懷中的秋菀的耳邊,悶悶地微震着,讓她的心,忽然軟了下去。
想到分別在即,饒是陸沅已經說了哄她的話,秋菀臉上黯淡的神色,卻仍舊不見好轉。
沉默了片刻,秋菀将臉頰靠在陸沅的身上,忽然伸手,握住了他另外一只拿着藥包的手。
與他十指相扣,秋菀聲音有點低地解釋道:“藥包是保佑你平平安安,邪毒不侵的,醜點怎麽了?我昨天晚上可是熬夜熬到醜時才做好的,那麽辛苦,你不許不戴,嗯……等你回來,我要檢查的。”
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說話太輕聲輕氣,威懾不到陸沅,秋菀頓了一下,忽然擡頭看着他,目光與語氣都兇巴巴的。
“你要是偷偷扔了,或者‘不小心’找不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臉上浮現出陰恻恻的神情,威脅之意表達得很明顯的秋菀,陸沅有些忍俊不禁。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陸沅笑問:“你怎麽這麽兇?”
秋菀側過頭去,想要躲開他的手。
“哼……”
陸沅垂眸,唇角始終彎着一抹淺淺的,上揚的弧度,将手中的藥包收進衣袖裏,他忽然低頭,親了親秋菀的臉頰。
“放心吧,孤會時時刻刻将這個藥包戴在身上的,就像不管在哪裏,孤都會時時刻刻地想着菀菀。”
秋菀原本繃着臉,聞言,因為微冷的風雨天氣,而泛着些涼意的臉頰,騰地一下子燒了起來。
她擡頭,紅着臉頰看了陸沅一眼,目光裏帶着難為情的羞怯,與幾分嗔怪。
默不作聲地握着陸沅的手,秋菀臉頰紅紅地拉着他,往稍微偏僻點,人少點的地方去。
“菀菀,你要去哪兒?”
“讨厭。”
秋菀見他還好意思問,臉上的神色更是滿是笑意,不由得越發嗔怒起來。
她站住,語氣有點兇:“旁邊有那麽多人,你說那麽肉麻的話,都不會覺得害羞嗎?”
倘若不是此時此刻,她連耳朵都是紅彤彤的,像是小兔子一樣,或許看上去,她生氣的模樣,還真的有幾分氣勢。
可是,看着秋菀白皙泛粉,好像豔麗的灼灼桃花,飄落在潔白的瓷器一般的耳朵,陸沅心裏卻覺得柔軟極了。
點點頭,陸沅伸手,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
“看來我們家菀菀是真的長成大姑娘了,在人前,都知道害羞了。”
秋菀哼了一聲,剛想反駁自己本來就不小了,卻忽然聽陸沅話鋒一轉,笑着繼續道:“只是昨天晚上那個纏人,又不知羞的小姑娘,孤卻有點記不得是誰了……”
看着他揶揄的模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秋菀的臉頰,騰地一下子燒得更厲害了。
她瞪了他一眼,有點惱羞成怒:“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走了!”
陸沅握住她的手不放,笑着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菀菀。”
“哼!”
秋菀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走,回握住陸沅的手,想到即将就要面臨的分別,她只覺得鼻尖酸酸的。
斂去了臉上生氣的神色,秋菀的目光,有些擔心,有些不舍地看着陸沅。
她忍不住叮囑道:“殿下,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平平安安地回來,我在宮裏等着你,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不然……不然等我二十歲了,我就出宮去,随便找個好人家嫁了……”
許是因為傳聞中的現在的清州太可怕了,這幾日,秋菀總有些心慌意亂,惴惴不安的。
所以,說到最後,或許是因為太憂心忡忡了,她的腦袋裏亂糟糟的,盡是惶恐,連話都說得有點語無倫次。
看出秋菀的擔心來,陸沅擡手,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想要逗她開心一點。
“你再說?”
秋菀執着地抓住陸沅寬大的袖角,目光裏有不舍,有擔心,但更多的,卻是近乎祈求的懇切。
她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拉着他的袖角晃了晃,輕聲問道:“不想讓我嫁給別人,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好不好?”
陸沅低頭,親了親秋菀泛紅的眼睛,然後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好。”
伸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痕,陸沅心疼地看着懷裏的小姑娘,放柔了聲音安慰她:“菀菀,別哭了。”
秋菀吸了吸鼻子,不肯承認地搖了搖頭:“我才沒哭呢。”
被他抱在懷裏,寒涼的雨天好像都沒有那麽冷了。
半晌,不經意側過視線的秋菀,望見了不遠處發現自己的目光看了過去,立刻流露出或避嫌,或鄙夷的神色,但不謀而合,都匆匆移開了眼睛的大人們。
秋菀不知道八卦與假清高地落井下石,鄙夷別人是不是人之常情。
但她遇到的好多人,好像都是這樣的。
如今看來,這些所謂的大人們,跟宮裏那些看熱鬧,嚼舌根的宮女與內侍,也沒什麽不一樣的。
秋菀在心裏這麽想着,擡手,晃了晃陸沅的衣袖,同他道:“那邊有大人在看我們,殿下,你放開我吧。”
聽到秋菀這樣說,陸沅将下颔放在她的發頂上,卻不怎麽以為意的模樣。
“怕什麽?難道他們在家,從來都不抱自己的夫人嗎?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聽到他的聲音裏帶着笑,雲淡風輕地說出“夫人”兩個字來,秋菀的心裏,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可是不過片刻之後,那點還沒來得及升起的雀躍,就被秋菀在心裏給潑了一盆水,澆得冷了下去。
她算他哪門子的夫人。
而且,當然沒有人敢非議他。
被嘲笑,被議論的,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
心裏有點黯然,酸楚,可是多可悲,就算已經這樣心知肚明,她對他,也生不出一點埋怨。
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秋菀看着陸沅,不想在分別之前,還跟他鬧脾氣。
如果這次兩人不歡而散,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多久之後。
她沒出息,不舍得他。
壓着鼻尖湧上的酸澀,秋菀眉眼彎彎地看着陸沅,笑着說道:“我才不怕呢,只是擔心,今天以後,咱們貌美又聰慧,知書又達禮,處處都好的太子殿下,在這些大人們的心裏,恐怕形象都要碎了一地了。”
秋菀有意說些歡快的話,将離別傷感的氣氛沖散。
而陸沅看着她天/衣無縫,笑意淺淺的模樣,好似也并未看出她的笑容之下,所掩藏的黯然與傷感。
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陸沅道:“促狹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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