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太廟

第60章 太廟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落進房間裏, 幹燥又溫暖,深秋常常陰雨綿綿,今日倒是少見的風和日麗, 秋高氣爽。

床頭朝窗, 太陽暖洋洋的沐浴之下,秋菀用臉頰蹭了蹭枕頭,困意迷糊地翻身, 想要繼續睡覺, 卻不料整個人都被一個寬厚溫熱的懷抱抱在懷裏,難以動上一下。

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陸沅,秋菀似是迷迷糊糊地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又将眼睛給阖上了。

陸沅見她阖上眼睛, 濃密卷長的眼睫卻在不停輕顫着, 顯然是醒了,不覺有些好笑。低頭親了親她阖着的眼睛, 陸沅溫聲問:“醒了?”

好像要給自己鼓起勇氣,才敢再次睜開眼睛一般,好久,秋菀方才有些怯怯地擡眸,從被子裏伸出手去, 試探地摸了摸陸沅的臉龐。

她的手指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挺拔的鼻子, 勾起柔和的弧度的唇……只有這些溫熱的, 實在的觸感, 才能讓秋菀覺得安心。

“殿下……”

臉龐被秋菀這樣撫着, 陸沅不禁失笑,低頭親了親她瑩潤如玉的額頭,他問:“嗯,怎麽了?”

眼前令她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是真的,可是,秋菀卻忍不住,眼眶忽然有點酸。

壓住眼角的淚意,秋菀抿起唇角,對着陸沅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什麽……”

說罷,她将自己的臉頰,埋進他的衣襟裏,聲音悶悶的傳來,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隔着衣料,才會這樣。

只聽她低聲道:“就是覺得,跟我在做夢似的,有點怕你一會又不見了……”

陸沅親了親她的發頂,将懷裏有些黯然失落的小姑娘的臉頰擡了起來,指節蹭了蹭她泛着緋色的鼻尖。

“做夢?”

陸沅說着,忽然将秋菀抱到床榻的裏面,然後傾//身過去。

他的指節勾住她耳鬓散落的一縷烏發,笑得眼眸彎彎,一如從前:“好啊,讓孤來幫幫菀菀,讓她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秋菀聽他這樣說,不禁有些茫然不解,可是下一瞬,伴随着陸沅的動作,她就明白了,他要做什麽,只是……

只是她已經沒有功夫再開口說話了。

“嗚……”

羅帷如煙雲一般輕缈朦胧,掩下帳中的香暖旖//旎,卻掩不住細碎的喁喁低語。

……

慈寧宮。

太後娘娘放下手中的紫毫筆,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孫姑姑,似是對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詫異。

見她吞吞吐吐,躊躇半天,最後卻什麽都不曾說,太後娘娘等得不耐煩,不禁問道:“怎麽了?”

聽到太後娘娘這樣問,孫姑姑猶豫了一下,終于福了福身,小聲回禀道:“太後娘娘,昨兒個,殿下剛回來,就留宿在了那個狐媚子的房裏……”

孫姑姑的話音剛落,果不其然,太後娘娘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推開眼前抄寫了一半的佛經,太後娘娘似是有些不肯相信方才自己聽到的話,冷聲問道:“你說什麽?”

被太後娘娘刀//鋒般的目光給看得心裏發慌,孫姑姑只覺得雙腿一軟,背後也直冒虛汗,正要再硬着頭皮重複一遍适才的話,忽然有一個宮人走了進來,暫時挽救了她。

只聽宮人不知為何,有些遲疑跟為難地問道:“太後娘娘,宣華殿的幾個內侍求見,可要叫他們進來?”

太後娘娘點點頭,正要說話,眼睛的餘光,卻忽然看到幾個面生的內侍,已經跨過門檻走進了殿裏。

臉色沉了下去,太後娘娘心下惱怒,将要發難時,只見打頭的老內侍恭敬地行禮問安:“奴才見過太後娘娘。”

跟在老內侍身後的幾個內侍,也紛紛向太後娘娘行禮問安,看到他們恭敬的模樣,太後娘娘卻只想冷笑。

“擅闖慈寧宮,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哀家今日倒要聽聽,你們這些狗奴才能說出什麽天大的事來,不然仔細着你們的腦袋!”

将桌上抄寫經書的硯臺扔了下去,一瞬間,打頭的老內侍的額頭被砸了個窟窿,頓時血流如注。

跟在老內侍身後的幾個資歷尚淺的內侍,本來就對這位在前朝後宮,都積威甚深的太後娘娘有些發怵,此時此刻,看到管事的額頭被砸破,臉上的惶恐之色簡直難以掩飾。

可是,老內侍的額頭上雖然正在不停地流血,但他的整個人,卻仍舊可以算得上是鎮定自若,不慌不忙。

好像為惹怒了太後娘娘而惶恐,老內侍卑躬屈膝地再次行禮,只是語氣平靜的話,卻全然不似他自己謙卑恭敬的模樣。

“奴才們今日前來,是奉太子殿下的旨意,捉拿幾個藐視東宮的宮人的,如有僭越,還望太後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則個。”

說罷,老內侍轉身,對着身後那幾個年輕些的內侍命令道:“抓!”

孫姑姑并幾個嬷嬷一同被鉗制着,往慈寧宮外押送,一時間,哭聲,罵聲,求饒聲,在平日裏寧靜的慈寧宮中響起。

“太後娘娘,救命啊!”

“你們這些斷子絕孫的閹狗還不快些放開我們!我們可是太後娘娘身邊侍奉的宮人,你們敢當着她老人家的面這般僭越,小心被碎屍萬段,下十八層地獄!”

老內侍被這樣咒罵着,滿是皺紋的臉上,卻仍舊笑吟吟的,他看着幾個嬷嬷,臉上是看将死之人的寬容大度,甚至還有幾分眉開眼笑。

只見他擺了擺手,對幾個內侍吩咐道:“堵上嘴,快點把人押走。”

而太後娘娘,從始至終,只是冷眼旁觀地看着這一切,目光陰冷,卻一語不發。

老內侍用帕子捂着額頭正在不斷流血的傷口,想要轉身離開,卻被太後娘娘冷冷地喝住了。

“狗奴才,哀家問你,你主子現在何處?可是在宣華殿?”

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後娘娘,忽然開口這樣問,饒是老內侍方才那般猖狂,此時此刻,不由得也有些吞吞吐吐。

猶豫了片刻,迎着太後娘娘寒/刃一般的目光,老內侍硬着頭皮答道:“殿下……殿下去宣室殿,向陛下請安了……”

不等他說罷,太後娘娘已經不耐地站起身來,擡高了聲音,對宮人們吩咐道:“來人,擺駕宣室殿!”

雖然太後娘娘努力壓制心中的滔滔怒火,但聽到她冷聲命令的人,卻都不約而同有些發怵。

窗外是深秋罕見的明媚朝陽,但殿中,卻冷意陣陣,山雨欲來。

……

皇上看着眼前長身玉立,雖然比之從前有些瘦削,但卻更添了幾分挺拔,硬朗,少了幾分稚氣的陸沅,又見他真的從頭到腳毫發無傷,幾個月以來懸着的心,方才落了下去。

望着這個令自己越看越覺得滿意的兒子看了一會,皇上點點頭,向來陰鸷的臉上,破天荒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來。

掀開茶蓋,吹去茶水的浮沫,皇上笑着問道:“你想要什麽賞賜,直言便是,朕都答應你。”

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麽,皇上及時地補充道:“只除了朕心意已決的事,倘若你又要說摘星樓,就算你在這裏跪到明年今日,朕也不會答應的。”

聽到皇上這樣說,陸沅沉默了片刻,忽然“撲通”跪下,向皇上說道:“兒臣想請父皇,給兒臣一道賜婚的聖旨。”

皇上聞言,面龐上向來冷凝的神色,竟也隐約有所松動,化作幾分堪稱慈和的笑意。

放下手中的茶盞,皇上笑着問道:“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說來給朕聽聽。”

聽到皇上這樣問,想到秋菀,陸沅的臉上,也隐約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

只見他笑着,目光溫柔地說道:“她不是名門閨秀,而是兒臣宮裏,一個侍奉筆墨的宮女。”

聞言,又看到陸沅臉上流露出來的依稀的,溫和的笑容,皇上想起那日在城牆上看到的那個小宮女,有些了然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那個丫頭。”

說罷,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神色溫和卻堅定的陸沅,好似随口道:“一個無父無母的奴婢,身份未免太卑賤了,若你真的喜歡,擡舉她做個良媛倒是無妨。”

誰知聽到皇上這樣說,陸沅的語氣卻近乎有些懇請地說道:“兒臣已經為她準備好了身份,只要父皇同意下旨賜婚,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名正言順地嫁給兒臣,不會有人置喙。”

看到向來少年老成,波瀾不驚的兒子,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皇上的心裏不由得暗暗好笑。

裝模作樣地沉吟了片刻,皇上方才微笑着說道:“既然朕先前答應了你,除了朕已經決定了的事無可更改,其餘的,你想要什麽賞賜都給你,那麽,現在自然也沒有言而無信的道理。”

說着,看到陸沅聞言,驟然變得明亮的眼睛,皇上笑着繼續道:“朕會給你寫一道賜婚的聖旨,讓你們擇日成親……”

一語未畢,忽然被一道冷厲的聲音所打斷。

太後娘娘果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人未至,頗具威壓的聲音便先到了:“哀家不同意!”

殿裏的皇上與陸沅,皆不約而同地看向走進殿中,實在不容忽略的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威嚴冷漠的目光,也正落在他們身上,多年執掌權柄,如今,她越發讓人覺得不怒自威,好像只要多看一眼,就會不寒而栗。

而此時此刻,太後娘娘的心裏,卻并不如她面上所表現的那般從容不迫,睥睨衆生,好像什麽都不能讓她在乎的模樣,而是恰恰相反,此時此刻,她的心裏,正十分的怒不可遏,心亂如麻。

實際上,太後娘娘并不在意幾個宮人或是被杖斃,或是被打得重傷,拖到掖庭去,幾個宮人沒了,她也不會缺了伺候的,卑躬屈膝的奴才。

可是,太後娘娘卻很在乎她一向性情溫和,又恪守禮節的孫兒,如今變成這副忤逆她!頂撞她!一意孤行,鬼迷心竅的模樣!

痛心又失望地看了陸沅一眼,太後娘娘知道倘若這時去勸他,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甚至還會将自己的孫兒推得更遠,讓那個狐媚子漁翁得利,

所以,太後娘娘率先向皇上發難。

冰冷的目光看向皇上,太後娘娘咄咄逼人地質問:“一個卑賤如泥的奴婢,怎麽能擔得起太子妃這樣尊貴的身份,沅兒被那個狐媚子給蠱惑得沒了心智,皇帝你怎麽能也這般糊塗?如果讓那個賤丫頭做太子妃,簡直是令皇室蒙羞,引天下人笑話!”

看到太後娘娘盛氣淩人,顯然是氣極了的模樣,皇上原本帶着笑意的面色,也不禁微微沉了下去。

掩于袖中的手攥了攥,皇上淡淡地說道:“母後,你是不是忘了,朕的皇祖母宣仁皇後,當年也不過是你口中卑賤如泥的奴婢罷了。”

太後娘娘看着皇上,冷冷地诘問道:“那個賤丫頭何德何能,能與宣仁皇後相提并論?”

頓了頓,太後娘娘話鋒一轉,诘責的語氣近乎拷問:“而且,皇帝,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這件事從頭到尾,跟你有什麽關系,要你來插嘴?!”

若是這話由別人來說,恐怕此時此刻,早已經盛怒的皇上,已經下令誅人家九族了。

可是看着面前的太後娘娘,皇上心中怒火難抑,最終,卻只是一言不發地陰沉着滿是怒意的臉,“砰”的一聲将手邊的硯臺扔到地上。

見皇上扔硯臺,不忿的模樣,太後娘娘冷笑了一下,不甘示弱似的,從衣袖裏取出一件東西來,“啪”的一聲,拍在案上。

她直直地看着皇上,這個已經與她反目成仇了幾十年的兒子,眼睛裏滿是冷怒的火焰。

這場針鋒相對的對峙,以太後娘娘拍在案上的東西,與皇上的氣急敗壞而收場。

“你!”

皇上看着面前的太後娘娘,顯然是對她拍在案上的那件東西忌憚頗深,他倏地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點頭道:“好啊,朕不管了!”

說罷,幾乎暴跳如雷的皇上狠狠地一拂袖,轉身而去。

太後娘娘收回視線,看着跪在地上的陸沅,與他冷冷的,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心中一痛,想要伸手,扶起陸沅來。

可誰知,不待太後娘娘的觸碰,陸沅已經自己站起身來,垂眸,撫平衣裾上細微的褶皺。

太後娘娘以為陸沅也會拂袖而去,可是,他卻并沒有。

明白過來今日的徒勞無功,卻不明白太後娘娘言辭激烈的反對,陸沅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望着面前的太後娘娘,聲音輕而不解地問道:“皇祖母,您是孫兒的長輩,按理說,孫兒不應該忤逆您,更不應該質問您。可是,孤不明白,為什麽您會對秋菀有那麽重的成見,又為什麽要一次一次地為難她,為難孤呢?”

說着,像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裏的情緒,陸沅的眼眶紅了紅,方才平靜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帶上了幾分悲怆與冷漠。

“被您活生生打掉的那兩個孩子,落地之後,并不只叫秋菀娘親,他們也是孫兒的骨血,陸家的血脈,甚至他們的身體裏,也流淌着您的血……孤有的時候,實在不明白,皇祖母為什麽容不下兩個未出世的孩子呢?就算您不喜歡菀菀,但稚子何辜啊!”

看着陸沅泛紅的眼眶,太後娘娘心裏對秋菀的憤恨愈重起來,她攥了攥手指,向來不屈服的性格,讓她雖然心有心疼,但卻說出最傷人的話。

只見她冷笑了一下,反問道:“不過是兩個賤種罷了,沒了就沒了,沅兒,難道今日你要為了那個賤丫頭,與那兩個賤種,指責你的皇祖母嗎?”

陸沅看着太後娘娘眉目間的冷戾之色,看着看着,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好像在躲避可怕的洪水猛獸。

收斂下臉上的神情,陸沅知道,再怎麽争執,自己這位固執己見,執拗至極的皇祖母,都不會松口的。

但是,他看着太後娘娘,目光卻堅定得如磐石一般無轉移。

“皇祖母,孤不知道為什麽,您會對菀菀有這麽深的厭惡與怨怼。”

話說到此處,陸沅頓了一下,旋即,他看着太後娘娘,一字一頓地說道:“但除了秋菀,孤此生不會娶任何人,指天為誓,若有違逆,孤前途盡毀,不得好死。”

太後娘娘聽到陸沅這樣說,臉上不由得流露出幾分怒氣與傷心來。

她揚起巴掌,似是想抽陸沅一耳光,但最終,巴掌卻停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因為太後娘娘明白,倘若這一巴掌落下去,除了将陸沅推得越來越遠,別無他用。

“你!你!為了一個賤丫頭,你竟然發這種毒誓!”

聽到太後娘娘繼續這樣說,陸沅垂下眼眸,一句話都未曾再說,而是轉身離開。

看着陸沅轉身離開的背影,太後幾近崩潰,又幾近聲嘶力竭地吼道:“好啊,好啊……一個一個的,都要為了一個婢子,跟哀家翻臉嗎?如果哀家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會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後悔的!”

寂靜的宮殿裏,只剩下太後娘娘一個人的聲音回響,宮人們噤若寒蟬,恨不得将呼吸都暫停,能與太後娘娘争執的人,都已經心灰意冷,黯然離場。

可是,太後娘娘的心裏,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控制別人,看他們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快意。

……

陸沅走到門前,看到房間裏,正在低頭繡花,神色認真,平靜的秋菀,心裏的難過與怒氣,忽然被撫平了大半。

倚靠在門前的門框上,他就這樣凝望着她,許久,脖頸有些酸疼的秋菀擡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門前,這才發現了倚靠在門框上,不知道來了多久,卻一直一言不發的陸沅。

有些疲倦的眼睛,忽然滿是歡喜地亮了一下,秋菀放下手裏的繡繃,站起身來,眉眼彎彎地笑着問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她方才走到他的面前,卻忽然被他展臂,抱進了懷裏。秋菀沒有反應過來,還愣了一下,旋即,她笑着,臉頰紅紅的,眼睛亮晶晶的,也回抱住了陸沅。

收斂好一身的沉重與疲憊,陸沅擡手,摸了摸秋菀的發髻,在她耳畔叮囑道:“菀菀,孤這幾天有事要忙,沒辦法來看你,天氣冷了,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老老實實地待在卉苑,哪都不要去。”

聞言,秋菀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但看到陸沅臉上認真的神色,不想讓他有事在身,還要為自己憂心,秋菀還是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龐。

好像能看出他保持得與平日裏別無二致的神情之下,所掩蓋的難過與疲憊來,秋菀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擔心。

只聽她忽然輕聲問道:“殿下,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陸沅垂眸看着她,聽到她這樣問,下一瞬,卻如她所願,眼眸彎彎地笑了一下。

他将下颔放在她馥郁的發頂,将她更緊地抱在懷裏。他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就這樣笑着,繼續叮囑道:“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你就讓人去昭昭宮裏找她,讓她幫你撐腰。”

依偎在陸沅的懷裏,秋菀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也有些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嗯,我知道了,殿下,你不用擔心我哦……”

陸沅聽到秋菀懵懂又乖巧的回答聲,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在她的發頂上親了一下,溫柔眷戀。

天氣晴朗,惠風和暢,只是到底是秋日,再怎樣輕柔的風,拂面而來的時候,都讓人覺得有些凜冽的寒意。

冬天快要來了。

穿過回廊,秋菀想要到宣華殿的藏書閣去,只是還沒有走出卉苑,就聽到回廊的拐角處,似是有人在說話。

秋菀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開,卻聽到那兩個小宮女的話裏,似是提起了太子殿下。

不由自主的,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拐角處的廊檐,恰巧能将秋菀的身形全部遮擋住,兩個小宮女被刻意壓低了聲音的竊竊私語,随着吹拂而過的風聲,一同傳入秋菀的耳中。

“聽說了嗎?太子殿下為了娶她做太子妃,已經跪了三天三夜了……”

聽到小宮女這樣說,同伴似是有些驚詫,她有些訝然地問道:“什麽?太子殿下竟然真的……真的要娶她一個奴婢做太子妃?”

小宮女聞言,連忙說道:“當然是真的了!”

說罷,小宮女繼續道:“再說了,奴婢怎麽了?我老早就說了,咱們太宗皇帝的宣仁皇後,不也是宮女出身嗎?還有謹王爺的王妃,聽說還是在掖庭長大的呢!咱們大燕又不似前朝那般,為了養//蠱啊,修煉巫術啊,皇室只跟名門大戶聯姻……”

她的一語未畢,就被忽然走出拐角的秋菀的聲音所打斷:“你們剛剛說什麽?”

看到從拐角處走出來的秋菀,小宮女與同伴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慌失措。

顯然,她們未曾料到,方才說的那些話,很有可能已經都被當事人秋菀給聽到了。

“菀菀,是你啊,我……我們剛剛……剛剛什麽都沒說……”

方才說話的小宮女的同伴,趕緊結結巴巴地搖頭否認。

秋菀的眉心微皺,面上的神色也淡淡的,看着兩個小宮女,她簡短地說道:“不要騙我。”

因為平日裏的秋菀,總是眉眼含笑,禮貌和氣的,所以今日,乍一看到她這樣面無表情,又有點冷漠的模樣,兩個小宮女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好似對峙地都沉默了片刻,方才說話的小宮女終于敗下陣來,哭喪着臉對秋菀說道:“菀菀,你就別再為難我們了,東宮之前來人,特意吩咐過,不許我們胡亂議論,更不許讓你知道,太子殿下為了娶你做太子妃,已經在太廟跪了三天三夜,粒米未進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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