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呵
第44章 呵
當晚家宴上, 崔幼檸與父母呆呆聽着自家哥哥用極平靜的語調說他瞧上了宋清音,欲娶其為妻。
良久的靜寂後,孟國公夫人最先反應過來, 高興得當場飯也不吃了, 張羅着要叫人備禮。
“不必了,”孟懷辭鎮定道,“禮已備好, 母親明早直接同兒子上宋府提親便好。”
孟國公夫婦的表情瞬間變得難以言喻。
崔幼檸怎麽也想象不出來, 兄長與宋清音在一起時會是什麽模樣。
這兩人都是清清冷冷不愛說話的性子,若真成婚了, 也不知得相敬如冰到什麽地步。
不過兄長向來不問風月, 一心只在意國事民生,自然不似她這般喜歡熾熱甜蜜的夫妻之情。
崔幼檸心下感嘆片刻後, 出言祝兄長心想事成。
孟懷辭颔首:“借妹妹吉言。”
崔幼檸暗道定是自己看錯,才會覺得方才兄長眸中竟有幾分柔色。
她默默吃完飯, 爾後留下來與母親說了會兒話, 便回了自己院子裏。
翌日恰好又到了寧雲簡蠱毒發作的日子, 崔幼檸便算着時辰坐馬車到了宮中。
寧雲簡見崔幼檸來, 将一個匣子交到她手中,彎唇笑道:“打開看看。”
崔幼檸依言照做,見匣中赫然放着一塊象征皇後身份的鳳印, 玉質瑩潤通透,其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飛的鳳, 飛鳳之下的玉臺四壁皆雕着祥雲,雕工精美, 栩栩如生。
她不由一怔,擡眸對上寧雲簡那雙溫柔含情的眼眸, 聽見他對自己說:“剛做好的,你瞧瞧喜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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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檸撫摸着鳳印,輕聲“嗯”了句。
寧雲簡笑了笑,靜靜擁着她,須臾後發覺自己心髒開始疼了,便将她手中鳳印拿走,低頭埋入她頸側細細吻着,嗓音低醇:“下次你來時,吉服就也做好了。再等上十八日,便是你我的婚儀,阿檸可知朕有多歡喜?”
縱然已被他這般對待過多次,但崔幼檸仍是忍不住在他懷中戰栗,直至最後忍無可忍将他那只愈發肆意的手制住,微顫着聲線開口:“你如今怎麽變成這樣了?”
寧雲簡解開崔幼檸裙衿,褪去層層華衣,抱着她走向殿中金柱,将她擡至合适的高度,掰開她雙腿,上前欺入,待到得最深,方啓唇回答她的話,聲音微喘低啞:“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如此。”
崔幼檸背靠柱身承受帝王雨露,聞言立時反駁:“才不是,天底下言行一致的端方君子不知有多少,就如我兄……”
想到這種時候不便提及孟懷辭,崔幼檸瞬間閉上嘴。
雖她及時止住了,寧雲簡仍是氣得湊過去懲罰似的咬了下她的唇,爾後幽幽道:“那些君子在你面前自然端方,但他們私底下對自己夫人,定然與朕如今對你沒什麽區別。”
與情投意合之人雲雨時的滋味蝕魂銷骨,令人身心皆是無與倫比的滿足,天底下沒有一個男子能把持得住。
崔幼檸面無表情:“呵。”
寧雲簡冷哼一聲,不再辯駁,只加重動作,将她面上的不屑撞得粉碎。
崔幼檸聽着寧雲簡情動時的低吟,睜着那雙潋滟杏眸看過去,見他俊顏之上的蒼白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紅暈。
谪仙般不染凡俗的男子染上欲念時的模樣,當真好看得令人神思恍惚。
崔幼檸輕輕捧住他的臉,昂首一吻。
被她這般溫柔虔誠地吻過,寧雲簡望見她眼中的情意,只覺一陣讓人難以自持的酥麻順着脊骨往上竄,渾身血流卻朝下湧。
“阿檸,”他張口,聲音啞得厲害,“再親一親朕。”
崔幼檸聞言圈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寧雲簡閉眼感受,胸中愛意翻湧,心神俱蕩之下将她再擡高些,一邊輕喚她的名字,一邊将尚在外的那一節也送了進去。
殿中的泣聲和嘤咛聲愈發高昂,久久不息。
日至正午,蘭麝生香。
寧雲簡将渾身癱軟的崔幼檸抱去沐浴,可見到水下豔色,忍不住又将她抱出來再來了一回,氣得崔幼檸哭着罵他混賬。
為讓阿檸有時間緩緩,明後兩日寧雲簡都不會再碰她。但今日,他想與阿檸一同盡興。
他扶着崔幼檸的腰輕撐慢磨,極盡讨好。眼見身下之人漸漸迷魂失神,他抿緊薄唇,不再顧忌,動作變利。
這一回過後浴桶中的水已涼了,寧雲簡便又叫了一次水。
外頭宮人已擺好午膳。崔幼檸沐浴更衣後與寧雲簡在桌邊落座,望着滿桌自己愛吃的菜,臉上的羞怒終于散去些許。
用膳時她随口提了句自家兄長今日去宋府提親的事,卻見寧雲簡夾菜的動作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麽,表情有些古怪。
崔幼檸有些疑惑:“怎麽了?”
“沒什麽,”寧雲簡将夾起的糟鵝放她碗中,“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崔幼檸“喔”了一聲,寧雲簡不肯細說的事她一般不會追問,便将這個話題揭過,不再多言。
待用完膳,崔幼檸在窗邊翻了會兒書便去內室榻上小憩,寧雲簡則在次間的禦案前處理國務。
女影衛見崔幼檸歇下了,方走到寧雲簡身側低聲禀報:“陛下,昨夜有人私闖孟府。”
被寧雲簡調來保護崔幼檸的共有十人,皆是能以一敵十的高手,其中女影衛寸步不離守于崔幼檸身側,三人守于院內,兩人守于院門,四人守于府門。
女影衛繼續道:“那人未蒙面,是玄陰門的宗主沈矜。他昨夜将宋清音姑娘扛到次輔大人院中,再出來時就只有他一人了。因玄陰門在江湖地位極高,加之府門外守着的人又曾聽見沈矜與宋姑娘的交談,判斷宋姑娘并非被沈矜脅迫,且聽出兩人是沖着次輔大人去的,與娘娘無關,所以我等便以防守為主,并未阻攔。”
沈家當初雖與崔府極為交好,但卻一直勸崔府別用陰私手段構陷東宮,以致兩家在六年前徹底鬧僵,沈家在那之後便離開了京城。
而在寧雲簡被廢的那三年,玄陰門亦曾出手相助過。
若非如此,昨夜無論宋姑娘是否被脅迫,沈矜夜闖孟府又是否只為了孟懷辭,府門外守着的四人都定然不會放沈矜進去。
寧雲簡聲音微沉:“他當真只是去了孟懷辭院中?”
女影衛有些不确定,因昨夜幾個影衛在沈矜出了孟懷辭正屋後便跟丢了,但過了沒多久,就又看見沈矜不知從哪兒跑了出來。
這些話雖說出來可能會挨責,但女影衛不敢隐瞞,仍是如實禀報,末了又恭聲補了句:“但屬下昨夜一直守在娘娘身側,可對天起誓沈矜并未進入娘娘屋內。”
寧雲簡心下稍定:“他為何要将宋姑娘帶入孟懷辭院裏?”
女影衛低下頭:“宋姑娘似是中了媚藥,我們的人聽見……聽見……”
寧雲簡意會。
宋清音失蹤一日有餘,鎮國公府雖瞞了下來,只暗地尋人,但寧雲簡自然是知曉的,前夜便已撥了人手給鎮國公。
他不覺得是沈矜劫走了宋清音,但沈矜竟能趕在他這個國君與鎮國公的人之前找到宋清音,若非恰好撞見宋清音被劫,一路尾随賊人,那便實在令人費解了。
寧雲簡随即又想起一事:“他昨夜未蒙面?就這麽明目張膽進了孟府?”
“是。”女影衛也覺沈矜膽大妄為,竟敢當着天子近衛的面夜闖皇後母家。
寧雲簡蹙眉:“他到底是不怕朕知曉,還是故意要讓朕知曉。”
恰在此時,祁銜清匆匆進來,走到寧雲簡身側,壓低聲音開口:“陛下,昨夜副骁騎參領王逸與三十府衛被人殺于南郊深山的一處宅院。宅院應被人處理過,一絲線索都沒留下,恐成懸案。”
寧雲簡靜了片刻,忽道:“朕記得王逸曾去宋府提親,被恩師和師母婉拒了。”
“是。”
寧雲簡又問:“你方才說王逸死于深山?那裏位置隐秘嗎?”
“隐秘至極,只有王家才知曉它的所在。屍首能發現得這般早,全因王逸今日未上早朝,王家察覺不對,派人去那裏看了眼,才知曉王逸已被殺。”
寧雲簡神情凝重。
若真如他所想,那處宅院這般難找,沈矜竟只廢了兩日便将宋清音帶了回來,其中還需刨去他從城中趕至南郊、爬山和救人的時間。
如此這般,像是沈矜從一開始便很清楚地知曉那處宅院的所在。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莫非當真這麽巧,沈矜恰好看見宋清音被劫?
寧雲簡想到此處,擡眸吩咐:“明日将沈矜帶進宮來,朕要見他。”
祁銜清垂首拱手:“遵旨。”
待兩人走後,寧雲簡往內室看了眼,起身走到熟睡的崔幼檸旁邊,久久地凝望着她。
寧雲簡想起多年前崔幼檸跟着他不放時,他偶然間回首,曾對上過沈矜那雙通紅的眼眸。
想起影衛昨夜跟丢了沈矜,那一小段時間不知那人摸到了孟府何處,寧雲簡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煩悶,忍不住俯身親了親自己心中愛甚的姑娘,喃喃道:“這世上喜歡阿檸的人,也太多了些。”
*
宋清音中的牽情丸藥力持續三日,上午應了孟懷辭的求娶,下午便開始發作。
她已将被擄走下藥一事告知雙親。鎮國公夫婦思慮良久後,将孟懷辭留了下來,辟出一間屋子,便帶着下人離開,只留宋清音的兩個貼身侍婢和孟懷辭的長随在外。
雖是為了保命,且她已與孟懷辭定下婚約,加上父母手段厲害,定然不會讓此事傳開,但在家中做這種事,宋清音仍是覺得羞臊。
衣裳墜地,她被抱上床榻。
今日的孟懷辭比之昨日要熟練得多,似是已然知曉如何做最能令她難耐。
情濃時,孟懷辭望着身下的宋清音,忍不住低頭欲吻,卻被她下意識別開臉避過,他的唇便落在她耳側。
兩人都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宋清音聽見孟懷辭開口問她:“三年夠嗎?”
她愣了愣。
“三年夠你接納我麽?”孟懷辭低聲将話說得明白些,“期間你若不願與我親近,我便不碰你。我父親母親那裏你不必擔心。他們知曉我不近女色,即便三年無子嗣,也只會覺得是我的過錯,不會為難你。”
宋清音怔然看着他,久久不知該說什麽。
孟懷辭沒得到回應,一顆心不停往下墜,悶痛得厲害,聲音卻仍是平靜:“那就五年。五年可以嗎?”
“無需這麽久。”宋清音櫻唇顫了顫,終于開口,“一年罷。你容我緩一年。”
孟懷辭啞聲應了句好。
一回畢,他低眸見宋清音似是仍有些難受:“還要來嗎?”
宋清音閉上眼,忍着羞恥開口:“嗯。”
孟懷辭眸光微動,垂眼看着腰間她瑩白的腿,聲音又啞了幾分:“那便纏緊些。”
最終三回方停。孟懷辭望着身下累得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的宋清音,心中愛憐至極,克制地伸手将貼在她櫻唇上的幾根亂發攏至耳後,就當自己已親過她。
女子名聲重要,他多留的這兩個時辰已是打着與鎮國公商議國事的名義,不能再耽擱,便擦身穿衣。
宋清音不敢瞧孟懷辭穿衣的動作,将臉別至裏側,卻感覺到孟懷辭穿戴整齊後,不知為何走到床前盯着她看。
她鼓起勇氣回頭,迎上孟懷辭的視線:“怎麽了?還有事麽?”
孟懷辭垂眸靜立片刻:“我來時服了藥,你今日不需喝避子湯。”
宋清音當即愣住,一時間心緒複雜難言。
雖已定親,但她若在成婚前懷了孩子,傳出去實在不太好聽,是以雖知避子湯傷身,方才仍是悄悄命人熬了藥。
她艱難張口:“多謝大人,我知曉了。”
孟懷辭沉默下來,許久才道:“那我走了,你可還有什麽要同我說的?”
宋清音低下頭看着他的袍擺:“大人慢走。”
屋中靜了須臾。
錦被之下,宋清音将褥子越捏越緊,終于聽見孟懷辭磁沉的聲音:“好生歇着,我走了。”
眼前那用銀線繡了松竹的袍擺動了動,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