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綁架
綁架
季遇猛地打了個冷顫,這不是小白的聲音嗎?細聽之下,電話中夾雜着噼裏啪啦的崩裂聲,以及驚恐的人群聲。
一瞬間,綁架、勒索、撕票,種種不安的念頭飛速掠過季遇心頭。
季遇心道不好,一邊保持鎮定,一邊問小白現在在哪裏?小白低聲吐了個餐廳的名字。
季遇欲要報警的手一頓,他都準備好上天下海,穿着防彈衣、扛着沖鋒槍去救人了,結果這人告訴他,他在餐廳?
“你确定你沒說錯?”季遇不信邪地又問了一遍。
小白聲音中帶着哭腔,“我确定沒說錯,遇啊,快來吧,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到底發生什麽了?”季遇驅車前往。小白悲憤的聲音響徹車廂,“我吃霸王餐,被人扣下了!”
季遇差點被口水嗆到,要不是這人是他好友,他真想轉頭就走。季遇朋友不少,其中能稱得上至交好友的,不多不少,一共兩個,一個禮玉,一個小白。
小白是個昵稱,大名叫文旭白,平常大家都喜歡喊他小白。
和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禮玉不同,小白是季遇上高中時認識的,那時季遇正處于人生中的小水窪——在月考中考了倒數第一。
季父放言威脅季遇,如果下次他再考倒數第一,他就買下所有媒體頭條,把他考倒數第一的消息連續刊登一個月!
季遇吓壞了,他是想過出名,但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出名。
吓壞了的季遇埋頭搞學習,每天兢兢業業、發奮圖強,上課打瞌睡的空都不忘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學習成績。
小白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到他的世界的。
小白是季遇的同桌,一個新轉過來的轉校生,為人開朗,長相帥氣,最最重要的是熱愛學習,上衛生間的功夫都不忘拿着書。
季遇看得那叫一個備受鼓舞,他斷定他這個同桌一定是個學習成績頂呱呱的大學霸。
上天把他送到他身邊,就是讓他來拯救他的月考成績的!
為了不上媒體頭條,季遇就此纏上了小白,事實證明,果然有用。
新的月考成績一下來,他倒第二,小白倒第一。
後來季遇才知道小白比他大兩歲,因為成績太差,中途留了兩級。
季遇從此認清了小白僞學霸真學渣的面目,可人是自己招惹的,還能離咋滴?
只能湊活着過了,這一湊活,就湊活了快十年。
十五分鐘後,季遇将車鑰匙扔給泊車人員,大步踏進小白電話中說的餐廳。
一進門,他就看到小白雙手抱膝,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小白長得尤為高大,此時高大的身軀全縮進一張椅子裏,又可憐又好笑。
“小白!”季遇走近他。
“遇啊,你終于來了!”一見季遇來,小白張開兩手,熱淚盈眶地撲過來,看樣子是要給季遇一個愛的抱抱。
值得一提的是,小白這人吧,你別看他頭腦簡單,其實他四肢也不發達,空長了一副人高馬大的身材。
這不剛跑沒兩步,還沒來到季遇跟前,就被桌角絆倒,砰的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先別動。”季遇連忙伸手制止他想從地上爬起來的舉動。
小白淚眼汪汪,一臉感動,他懂,他都懂,他這好哥們兒一定是怕他亂動,造成二次傷害,
“別動,先讓我拍張照片再說。”季遇掏出手機。
小白:“……拍好了嗎?要不要我多換幾個姿勢?”
系統啧啧稱奇,這孩子也忒那啥了。
拍好照片,季遇轉身去付賬,聽到數額,挑眉瞅了一眼小白的肚子,“沒看出來,它還挺能裝。”
侍應生解釋其實裏面不單是飯錢,還包括了後廚損失費。
“後廚損失?”季遇不明白了,吃個飯怎麽還要拿後廚損失費?
小白弓着背,比着手指嗫嚅,“我沒帶錢包,手機又不知道丢哪裏去了,就想以工代酬,餐廳也同意了,然後我就去後廚洗盤子。”
“然後洗碎了一半,整個後廚都驚傻了。”侍應生補充。
季遇終于知道那些碎裂聲、驚恐聲是從哪裏來的了。
付完帳,小白肩不塌了,腰不彎了,聲音也洪亮起來了,他哥倆好的搭着季遇的肩膀,擠眉弄眼,“遇啊,幸好你來了,不然我就只能向我表哥求助了。”
季遇知道小白有個表哥,也知道小白表哥剛回國不久,就是,“我好像從沒聽你提過你表哥的名字?”
“嗐,我哪敢叫他的大名啊!”小白這樣解釋。
這有什麽不敢的?作為一個連自家親爹都敢直呼其名的人,季遇很難理解小白的行為。
小白再次解釋,“你不知道我表哥特滲人,戴着金絲邊眼睛,整天笑眯眯的,跟狐貍似的。”
“狐貍?什麽狐貍?藏狐?”季遇來興趣了。
小白撓後腦勺:“狐貍只是個比喻,重點是什麽品種嗎?當然不是。我尋思着應該是沙漠狐。”
“那還挺好看!”
“那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嗎?別說他的确好看,但我們現在重點讨論的是他的性子。”
季遇很給面子,“他性子怎麽了?”
小白環視四周,确定周圍沒人後,神神秘秘湊近季遇,擋着嘴小聲道,“小時候,我爸帶我和我表哥去鬼屋玩,我爸吓得腿打顫,我吓得想尿尿,重點來了,你猜怎麽着?”
季遇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小白摩挲着雙臂,一副被吓到的樣子,“我表哥跟個沒事人似的,從頭到尾連眉毛都沒擡一下,一直保持笑眯眯的樣子,你說這性子可怕不可怕?”
季遇果斷回複,“不可怕。”
小白痛心疾首,“那是你對他不了解。”
為了讓季遇充分深刻了解到自家表哥的可怕,小白開啓長篇大論,等停下來時已經是晚飯時分了。
期間,季遇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事。
晚上,當他躺到床上時,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了,他忘問小白的表哥到底叫什麽了。
系統差點氣昏過去,【祖宗,人家表哥叫什麽關你什麽事?】
【那可不一定。】季遇反駁。
系統恨鐵不成鋼,【什麽一定不一定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記得你今天本來要去見賀時律的嗎?】
季遇瞬間卡殼,飛速甩鍋,【現在都晚上十點了,你為什麽不早說,系統?】
系統才不會說它也忘了。
一人一系統一起沉默了,最後季遇先開口了,他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無畏語氣說,【事到如今,再說別的也沒用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明天再去也不遲,一切等明天再說。】
【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
清晨時分,明亮的陽光照射在城市上方,為整個城市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從反射着光線的玻璃幕牆,到載着露珠、随風輕躍的草葉,再到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整個城市都處于一種被喚醒的狀态。
賀時律沐浴着晨光在劇組看劇本,經紀人挪到他身邊,遞上一杯咖啡,“遇上不順心的事了?”
“你想多了。”賀時律揉揉眉心,放下劇本。
“我絕對沒想多。”經紀人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來。雖然賀時律與往常看起來無異,但作為發小,經紀人敏銳地察覺到他今天心情不算好。
“明明昨天傍晚去停車前還是好好的。”
聞言,賀時律拿咖啡的手一頓。
不論經紀人怎麽說,賀時律都不打算開口。
最後經紀人無奈了,“好吧,不說就不說,給你說件高興的事,你的死對頭——杜逢朝回國了。”
賀時律看着手邊的劇本,忍不住想了一下拿它殺死眼前人的成功率有多大,“顯然,我們對‘高興’這個詞的定義不同。”
另一邊,季遇一早醒來,就想長出翅膀,飛去片場,問賀時律要杜逢朝的信息。
昨天睡前說的內容,他一點都沒忘。
偏偏總有人阻攔他。
這裏的“人”特指季父,今天是周六,季父不用上班,自然而然,對季遇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吃完早飯,他就開始使喚季遇,“不去公司上班,也別閑着,有空去把旺財遛遛。我改主意了,我看現在就不錯,你現在就去遛遛旺財好了。”
旺財是家中寵物狗的名字,別看名字聽起來随意,其實那可是季遇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旺財是同學送給季遇的生日禮物,是只金毛,季遇本來想給它起“季米”、“季爾”、“季不住”這種洋氣的名字。
巧的是,它到家的第一天,季父給季遇漲了零花錢。
季遇有預感,這一定是上天在啓示他,于是“旺財”這個名字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事實證明,預感是對的。
此後,每當季遇想要什麽東西或者想漲零花錢,只要對旺財喊兩聲,不出三天,定能得償所願。
鑒于此,別說有空去遛遛它,就算讓季遇把它供起來當季家祖宗養,季遇也是樂意的。
當然,季父樂不樂意就另說了。
雖然季遇願意把旺財當祖宗養,但聽到現在就要去遛它,季遇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今天沒時間,明天再說吧。”
季父轉身讓張管家去拿雞毛撣子,“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給個準話,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我去,我去!”迫于雞毛撣子的威力,礙于姐姐、哥哥皆不在的困局,季遇非常沒出息地同意了。
牽着旺財出家門前,季父叮囑他路上當心點,他聽說最近偷狗的特別猖獗。
季遇沒在意。
他一個有手有腳有眼睛的大活人,還能把狗看丢了不成?
還真能。
只是一個低頭系鞋帶的功夫,旺財就不見了,季遇急得滿地找狗。
某片幽靜的區域內,張助理瞅着突然出現的小狗,目露喜愛,“這是誰家的小金毛,真可愛。”
“牽引繩還在,估計是趁主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出來的,不出意外,它身上應該戴着狗牌,”杜逢朝找了一下,果然在脖子下方找到了。
狗牌上寫着主人的聯系方式以及小狗的名字,杜逢朝看了一眼名字,笑了,“這名字起得好。”
張助理的好奇心陡然升起,要知道文老爺子,也就是杜逢朝的外公,給狗起名叫文森特,杜逢朝都覺得俗。
張助理很想知道能讓杜逢朝不覺得得庸俗,甚至還誇一句好的名字,到底是哪方神聖?
抱着這個想法,張助理湊過去一看,頓時驚出了聲,“旺財?!”
杜逢朝撫着小狗,笑容不變,“你不滿意?”
張助理內裏悲傷逆流成河,面上笑得堪比裂嘴的石榴,“杜總真會開玩笑,我怎麽會不滿意?我只是太驚訝了。
旺財這名字起得真是太好了,非常符合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這一說法,杜總就是杜總,論鑒賞力無人能敵。”
“少說些有的沒的,有這閑心,不如省下來給失主打電話。”
有的沒的?可我怎麽瞅着你聽得挺開心的。張助理理智地把這句話爛在肚子裏,麻利地掏出手機,“杜總說的是,我現在就給失主打電話。”
季遇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焦急之下,他打電話給小白,讓他也過來幫忙找。
小白在電話中提出一個想法,他說,“旺財不會是被人綁架了吧?”
“不可能。”季遇否決完這個想法沒多久,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吸取上次的教訓,季遇這次想也沒想就接了。
對方開頭第一句話就是——
“你的狗在我和我老板手上。”
季遇眼前一黑,壞了,真叫他爸和小白這兩個烏鴉嘴給說中了。
他的狗果然被人偷走綁架了。
而且還是可怕的團夥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