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争鋒相對
争鋒相對
相觑良久,杜逢朝撣撣衣服,最先開口:“許久不見,別來無恙,賀影帝。”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到影帝二字時,語氣較前邊的話語明顯稍重。
賀時律冷哼一聲,目不斜視地提腿向前走,絲毫沒把杜逢朝放眼裏,就好像沒看到這個人,也沒聽到他的話似的。
杜逢朝站在原地,微微挑眉,鏡片後的眼睛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他。
似毫無所覺般,賀時律繼續往前走。待快走到杜逢朝跟前時,杜逢朝忽地和煦一笑,“數年不見,賀影帝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賀時律眸光一凜,停下腳步,冷漠的視線直指杜逢朝,“數年不見,某人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惺惺作态。”
此話一出,本就僵硬的氣氛直達谷底。
跟在杜逢朝身後的張助理趕緊低頭,小心翼翼地往下咽口水。
杜逢朝推推眼鏡,笑容不變:“賀影帝說話如此風趣,朋友一定很多吧?”
賀時律雙手環臂、指尖敲着臂膀不耐反擊:“不多,就稍稍比你多上那麽幾個。”
“哦,那還真是個好消息。”杜逢朝唇角微翹,看起來真心替他高興,“作為曾經的同窗,我一直擔憂除了你的那位經紀人發小外,沒人敢接近你。”
“不勞杜總費心,敢接近我的人自然是有的。”賀時律腦海中劃過季遇的面容,語氣頓時較之前柔和了下來。
後面的話語,又恢複到先前的冷硬,“反倒是杜總,說起話來陰陽怪氣、夾槍帶刺,敢接近你的人才不多吧?”
張助理縮着脖子,口水咽得更勤了,杜逢朝卻還是一副言笑晏晏、如沐春風的樣子,“多謝賀影帝關心。”
誰關心他了?賀時律面色一沉,冷若寒冰。
不顧他冷下來的神色,杜逢朝笑着繼續說,“我最近恰好遇到一個既可愛又有趣的人,有趣到什麽程度呢?”
杜逢朝有意頓了一下,挑釁地對着賀時律道,“有趣到賀影帝投胎十次,身邊也不會出現像他這樣有趣的人。”
賀時律額頭一跳,嘴角扯出一個譏諷、不屑的笑容。
可愛?能有季遇可愛,有趣,能有季遇有趣?
賀時律心想,別說投胎十次,就算投胎一百次,杜逢朝也不會碰到到季遇這個真正的可愛又有趣的人。
想到季遇,賀時律的神色稍緩,看着曾經的死對頭,心情也不似先前煩躁,反而還隐隐流産生一絲優越、憐憫:
這種虛僞的人能認識什麽既可愛又有趣的人?季遇才是既有趣又可愛,算了,看在我有季遇,他沒有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巧的是杜逢朝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
想到季遇的兩人神色同時柔和下來,僵持的氣氛緩和不少。
杜逢朝整着衣襟,說還要和人談合作,就不和賀時律敘舊了。
賀時律則說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就不跟杜逢朝浪費時間了。
兩人再次對視,接着同時移開視線,踩着鋪着地毯的走廊地面,皮笑肉不笑地擦肩而過。
松了一口氣的張助理夾着公文包,緊緊跟在杜逢朝身後,臨到走廊拐角處,他猶有心悸地往後看了一眼。
只見賀時律恰好走到另一側的拐角處,風自開着的窗戶中吹進,撩起他的發絲,讓他雕塑般的深邃側顏盡顯無疑。
真帥!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他,張助理暗嘆一番,随即趕緊去追随杜逢朝。
賀時律進入包廂時,季遇還沒到,這倒在賀時律的預想之中。
賀時律是個守時的人,每次不論是和人談事情,還是和人吃飯,都會提前幾分鐘露面。
這次也不例外,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往,賀時律頂多提前個幾分鐘,今天他足足提前了二十分鐘。
季遇還要待一會才能到,賀時律坐到包廂的座位上,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一邊浏覽着提前準備好的聊天話題一邊等季遇。
不知過了多久,包廂門傳來響聲,賀時律看了一眼時間,只見時間已經來到約定時間。
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季遇。賀時律連忙退出備忘錄,捋着衣服上幾乎看不見的褶皺走向門口。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季遇。
和上次見面時一樣,季遇這次也穿了一身正裝,剪裁得體的面料将他的優美颀長的身材展現得一覽無遺。
賀時律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驚豔。
這是賀時律第二次和季遇一起吃飯,也是第一次單獨和季遇吃飯。擔心會冷場,賀時律來之前想了不少話題,預備了不少拯救冷場的法子。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以前在停車場,賀時律冷着臉不回應,季遇都能天南地北地說下去,現在賀時律态度變了,季遇更能說了。
“賀影帝,你上次說一開始你以為我是想通過潛規則上位的新人,為什麽?原因你還沒說呢。”
賀時律上次只說了為什麽會誤會季遇是可憐小白菜,沒說為什麽會誤以為季遇想搞潛規則,季遇上次本來是想問他的,後來聽完賀母的事,光顧着生氣,給忘了,便沒問。
飛速看了一眼季遇灼灼求知的眼睛,賀時律不好意思地清了一下嗓子,三言兩語将緣由道出,“原因是我聽到你打電話時說走後門……”
賀時律将那天晚上聽到的話大體複述了一遍,季遇聽完,撲哧笑出了聲。
“我說的‘走後門’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真的在走後門,我把我爸得罪了,他一生氣就把大門關了,害的我每次回去都只能走後門。”
聽到解釋,賀時律先是笑,接着又有些不安,“現在還走嗎?”
季遇拿着餐具擺了一下頭,“不了,我爸已經消氣了,不出意外,剩下的小半年裏我都不用再走後門回家。”
賀時律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至于後面的——”解釋完走後門,季遇接着解釋他在電話中提到的另外幾個詞,“出道、演技、影帝這幾個詞,我是拿來說禮玉那家夥的,你不知道禮玉這家夥他經常……”
提到禮玉,季遇神采飛揚,雙目含光,嘴幾乎停不下來。賀時律坐在對面,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扣撐着下巴,靜靜聽他說,并适時提出疑問,“你和禮玉很熟?”
“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倆一起長大的!”季遇放下餐具後背抵着椅背,一臉好笑地回憶,“禮爺爺還曾說如果禮玉是個女孩兒就好了。”
賀時律不知緣由地心弦一緊,“為什麽這樣說?”
季遇眯着眼睛,咯咯笑了起來,“因為這樣一來,我們就能聯姻了。”
“聯姻?”賀時律原本挺直的上身頃刻前傾,如淵般的眼睛看着季遇,眨也不眨,“你喜歡禮玉?”
“我當然喜歡禮玉——不不不,我不喜歡禮玉——不不不,準确說我是喜歡禮玉,但這份喜歡是對朋友的喜歡,不是對喜歡的人的喜歡,我這樣能說,你能懂嗎?”
說到最後,季遇把自己都快繞暈了。
賀時律往下壓了壓不知何時揚起的嘴角,點頭表示自己懂。
季遇舒出一口氣,笑着總結,“總而言之,你只要知道我不喜歡禮玉,禮玉也不喜歡我,我們這輩子都只會是最好的好兄弟就夠了。”
賀時律剛要點頭,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蹙眉問道,“既然你們都不喜歡彼此,那為何還要在一起?”
季遇聽得滿臉茫然,賀時律說出他那天在餐廳中看到的事。
季遇捂着肚子,再次哈哈笑出聲,“哈哈哈,你又誤會了,賀影帝,我和禮玉那是在演戲,當時我們……”
知曉了來龍去脈,弄清他和禮玉不是一對,賀時律莫名愉悅了許多,“不是就好,你現在還小,有大把的事和人等你去經歷等你去認識,沒必要一上來就談戀愛。”
季遇驚了,“我一兄長也是這樣說的。”“兄長”指的是杜逢朝。
想到賀時律竟和杜逢朝說了類似的話,季遇忍不住在心中驚嘆,不愧是主角攻和主角受,這默契度真不是蓋的!
賀時律眼睛微睜,他沒想到早在他之前,便已有人對季遇說過相同的話。
冥冥中,賀時律不由得對季遇口中的兄長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一人喜歡說,一人樂意聽,在兩人有心的配合下,聚餐愉快地迎來結尾。
按理說吃完飯就該回去了,賀時律看着站在包廂門口背對着走廊回看他,等着和他一起出餐廳的季遇,心神一動,直接提議,“要不我們在街邊走走,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