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東窗事發
東窗事發
“好啊!”家裏壞掉財神像随時有東窗事發的風險,季遇正好不想回家,提議一出,他立刻答應下來。
賀時律笑了。這段時間,他笑的次數尤其多。
一些藝人私下出行時擔心被人認出來,免不了會做一些僞裝。賀時律也是這樣,季遇雙手插兜,和僞裝後的他并肩走在布滿綠蔭的人行道上,走了快半小時都沒人認出來。
悄聲嘆了口氣,季遇一個大跨步走到賀時律身前,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哭喪着臉看他,“完了,看來我要輸了。”
出餐廳前,季遇和賀時律打了個賭,看有沒有路人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認出賀時律。
季遇自信一定能,賀時律笑而不言。季遇當時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笑,現在他知道了。
賀時律的僞裝技術是出了名的好,狗仔們都認不出來,更何況街邊的路人。
季遇深感失策,賀時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掩飾掉聲音中的笑意,“用不着氣餒,失敗乃成功——”忽然,一捧斜到身前的百合花,打斷了他的話。
季遇一驚,側身一看,一名捧着百合花的女孩兒面色酡紅、雙眼放光地仰頭看着賀時律,激動卻又小聲地道,“賀影帝,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賀時律一愣。
“喲嚯!”季遇興奮地吹了聲口哨。幸運女神果然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給賀時律送花的女孩下意識轉向季遇,待看清他的樣貌後,臉微微發紅,羞怯地說了句你好。
季遇揚起招牌笑容,揮手回道,“你也好。”女孩的臉更紅了,賀時律輕咳一聲。
聽到賀時律的輕咳聲女孩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賀影帝……”女孩知道賀時律喜低調,只歡喜地送了一捧百合花,低聲和他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并沒有向其他人大聲宣揚。
對季遇來說,已經足夠了。他點着手腕上的表——上面顯示距離賭約結束的時間還差一分鐘——喜滋滋地問賀時律,“認不認輸?”
賀時律忍俊不禁,豎起那只沒拿着花的手,“我認。”
季遇的嘴頓時咧到耳後,笑了幾秒後察覺到這似乎與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大形象有些不妥,又趕緊把嘴收回來。
閉眼擺手,故作風輕雲淡,“雖然這次我贏了,不過賀影帝也用不着氣餒,就像你說的,失敗乃成功之母嘛!”
賀時律更忍俊不禁了。
打賭獲勝,季遇看什麽都洋溢着一股喜意,就連不遠處那個拿着花花綠綠的盒子向老人推銷的道士都順眼——
等等,推銷的道士!
季遇定睛一看,那道士鹞子眼鷹鈎鼻,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灰色道袍,一手拿拂塵,一手捏着從盒子裏取出來的棕色丹丸,眉飛色舞地向滿臉皺紋的老人說着什麽,間或能聽到藥到病除、延年益壽等詞。
其信誓旦旦、唾沫橫飛的模樣,足以令睜眼說瞎話的人都臉紅。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道士,經驗告訴季遇,這人是在冒充道士搞詐騙。
二話不說,季遇挽起袖口沖他而去。
“季遇?”賀時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季遇往前走,他下意識跟上去。
“道友!”行至中途,季遇大聲喊假道士。
正在前方行騙的假道士手一哆嗦,手裏的藥丸一下子掉到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好幾米。
道友?莫不是遇到真道士了?假道士揮揮拂塵,強裝鎮定,“咳,看來我是遇到同行了,不知這位小友修的是何道啊?”
“這個嘛……”季遇挑挑眉,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走近他,“我修的是——”
待兩人近在咫尺,他忽地斂起笑容,冷着臉飛速将人背扣在地,“我修的是胡說八道。”
回過神來的假道士大驚失色,“你不是道士,你騙我。”季遇聳肩,“不然怎麽叫胡說八道?好了,準備好去見警察吧。”
去見警察,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假道士說什麽都不想落網,他使出吃奶的勁掙紮逃脫,季遇一時不慎,讓他跑出去好幾米。
電光火石間,季遇随手抄起身邊的東西,對準他的背丢過去。
來自背後的攻擊令假道士腿下一軟,季遇趁機上前,徹底将人制服!
擒拿住假道士,季遇歡欣地朝身後看去,想和賀時律分享他的喜悅,不料,轉身後看到的景象,令他瞳孔猛然收縮成針。
人行道上,潔白的百合花束極為顯眼地躺在灰色的路面上。
包紮花束用的墨綠色絲帶變得松松垮垮,百合的白色花瓣邊沿沾染塵埃沙粒,花瓣中間是顯眼的折痕。草綠色的花莖傾折,濕潤的截面露在外面。
季遇呼吸加重,這是他造成的。
剛剛,季遇一門心思都放在抓假道士上,見人逃走,不經思考拿起一件東西就扔過去,根本沒仔細注意拿的具體是啥。
直到看到躺在地上的百合花束,才知道自己拿了什麽。
一時間,季遇懊惱不已。
假道士最終被民警帶走,老人對季遇謝了又謝,說幸好有他在,不然自己就要被騙了。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件喜事,因心裏有事,季遇怎麽也高興不來,只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送走老人,季遇和賀時律一起将散落到地上的百合拾起,看着賀時律低着頭,輕輕清除沙粒的模樣,季遇一陣過意不去,“我再送你一束新的。”
賀時律表示不用,季遇嘴上沒再說什麽,心中卻決定一定要送一捧新的來補償。
動作輕柔地将絲帶重新系好,賀時律看向季遇,驕傲而又有擔憂地道,“見義勇為是好事,可也不能将自身安危抛在腦後。”賀時律很慶幸那個騙子手中沒有武器。
季遇則表示即使有武器,該上前他還是會上前。
“你就不怕危險?”賀時律問他。
季遇站在午後的陽光下,不假思索道,“那些老人、那些孩子、那些沒有自保能力、體格不如我的人會更怕。”
他的神色很是認真,和在餐廳的那個夜晚說他會幫助賀時律一樣認真。
金色的光暈染着他的周身,将容貌襯托地格外俊美,莊嚴,整個人既璀璨,又美好。
賀時律睫羽一抖,忽然想到了曾在油畫中看過的大天使。
散步結束,賀時律抱着百合花一回去,經紀人便立刻瞪着一雙八卦的眼睛,湊上來問,“哪來的花?!”
賀時律剛要開口,經紀人立馬豎起手指放到唇前,一臉蕩漾地開口,“先別說,我來猜一猜。是季小公子送的對不對?我就說他喜歡你,你還不信。”
“你當經紀人屈才了,改去做編劇算了。”賀時律白他一眼,側身繞過他,把花束放進花瓶裏。
“不是季遇送的,哪還能是誰送的?”經紀人緊随在他身後。聽到是粉絲送的,經紀人的吃瓜熱情嘩地一下滅了。
“是粉絲送的,你早說啊,還讓我猜這麽久。算了算了,不說這事了,我給說件別的,這是我半小時前剛聽來的。
我聽說張氏老總的兒子進局子了,原因好像是吸毒,他兒子的那幾個好兄弟也進去了,原因除了吸毒,還有聚衆賭博、鬥毆。
你看看這些富二代們,說他們是敗類渣滓都不為過。”
賀時律取了一些水灑在百合花瓣上,“也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是敗類,季遇就不是。”賀時律将今天的事情一說,經紀人立刻敬佩地豎起大拇指,“季小公子這人,能處!”
當然能處,回憶着下午發生的事,賀時律無甚表情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八月傍晚,一顆發光的星星“叮咚”一聲墜入賀時律的心湖,蕩起數圈漣漪,從此湖水不再平靜。
清晨,天邊溢出一條麥穗色的光帶,遠遠看去,像是一條流淌着黃金的窄河。
沒過多久,河面越來越寬,越來越寬,河流變成大海,一輪紅日躍過海平面,緩緩升起。
季遇躺在床上,抱着白色的枕頭,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
“哐——哐——哐!”突然,一陣來勢洶洶的地動山搖聲将他揪出夢境。
“怎麽了,地震了?!”季遇連忙從床上爬起,鞋都沒穿就往卧室門跑。
手還沒觸上門,門先一步從外面打開了,季父站在門口,一手托着招財貓擺件,一手拎着雞毛撣子,陰着臉狠狠瞪着他。
壞了,不是地震,是東窗事發!
季遇心道不好,一個閃身連忙蹿出門,往樓下跑。
季父舉着雞毛撣子在後面追,“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敢把財神像打碎,還拿招財貓糊弄我,你怎麽不把旺財擺神龛裏?!”
季遇拍着腦門,悔不當初,“哎呀,當初我怎麽就沒想到這茬!”
季父更氣了,“死不悔改的臭小子,今天不把你揍得喊爸爸,我就不叫季長風!”
父子二人再次上演貓追老鼠的戲碼,整個一樓客廳,全是兩人追逐時的霹靂乓啷聲。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後,季遇一個大跨步沖出室內,頂着鳥鳴,急匆匆朝大門的方向跑去。
季父在後面緊追不舍,“臭小子,你敢跨出那個大門一步,我就讓人把門鎖死,讓你想回家也回不了!”
季遇一點都不擔心,大門鎖了,不還有後門!
季父的下一句傳了過來,“後門我也給你鎖死!”季遇腳下一個踉跄,跑還是不跑?不出三秒,他果斷決定——跑!
留下來,妥妥是死刑,跑出去,起碼還能争個死緩。
跑出家門的季遇拿出手機向人求助。
他最先想到的人是哥哥、姐姐,但他們還在外地出差,季遇不想他們為他的事分心,于是轉頭打了禮玉的電話。
不巧的是,禮玉也在外地出差,接到季遇的求助,他立馬準備回江城。
“……不用,你不用特地為這事趕回來,繼續去忙你的事吧,我可以去找小白。”用盡九牛二虎之力,說得舌頭都快幹了,季遇才打消掉禮玉執意要回來的念頭。
挂斷禮玉的電話,季遇打給小白。
幸運的是,小白沒去外地,他現在就在某家茶館。
巧的是,杜逢朝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