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傾心

傾心

信了嗎?賀時律站在休息室的門口,看着裏面的玫瑰花,神色中透出一絲茫然。

“那可是人季遇的一片心意,你在門口杵着看算什麽,進去看呀。”經紀人在背後輕輕推了他一下,讓他進去。

賀時律拖着滞澀的步伐,一步一步來到花束前。

花束繁美,包裝精致,香氣宜人,一看就知道送花的人下了功夫。賀時律小心翼翼地抱起花束,指尖輕輕撫摸鮮嫩欲滴的殷紅花瓣,目光逐漸凝重。

七夕,玫瑰。此前,賀時律一直不信季遇喜歡他,這次,他對一直抱有的想法産生了動搖。

季遇還不知道他托小白送去的花給賀時律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他在忙着折騰自己的事。

“密室、溫度、濕度……”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盯着手機屏幕念念有詞。

季父忙着把書房裏的花搬到庭院裏,抱着花盆在客廳經過四、五次,他都沒注意到。

第六次經過時,季父忍不住了,砰的一聲放下花盆,兩手叉腰,大聲訓斥季遇:“又看手機,又看手機,除了看手機你就沒別的事了,是吧?”

“誰說的?”季遇的眼睛仍黏在手機屏幕上,“除了看手機,我還看電視了,你只是沒看見罷了。”

這個混小子!季父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翻起了季遇的舊賬,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遠到偷偷把不及格試卷藏花瓶裏,近到打碎財神像,全都翻出來說了一遍。

“……聽聽,這都是你幹的好事,從小到大,你就沒讓我省心過。你說,有你這麽個兒子,我這個爹當得容易嗎我,你就不想說點什麽?”

聞言,季遇扔下手機,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要不您歇歇?換我來當?”

季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老張,把家裏的所有雞毛撣子都給我找出來,我要清理門戶!”

季遇渾身一激靈,抓起手機就往樓上跑,直到到了飯點才敢貓着腰下樓,将爪子探向餐桌。

季父見狀,只是扭過頭去狠狠哼了一聲,季遇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

事情過去的第二天,季遇繼續神神秘秘地忙他的事。

“逢朝哥,周末來我家做客吧!”忙了幾天之後,他握着電話,情緒高昂地邀杜逢朝來季家做客。

接到邀請的杜逢朝,連思考都沒思考,就笑着應了下來。

周末,杜逢朝臨出發去季家前,小白正好空着手上門拜訪。

一進門,他就毫不見外地從果盤中拿起一個橘子,邊剝邊吃,邊與管家聊天,“趙伯,表哥他今天去公司前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啊?”

趙管家将一杯果汁放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少爺還在樓上,今天沒去公司加班。”

一聽杜逢朝在家,小白像被火燒了屁股,忙從座位上彈起來,彎腰将茶幾上的橘子皮、橘子籽全都掃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火速往門口跑。

“趙伯,我突然想起家中的仙人掌還沒遛,我要趕緊回去遛它。”

“不留下來蹭吃蹭喝了?”一道聲音從小白身後傳來。

“不蹭啦,不蹭啦,”小白忙着往前跑,頭也不回地擺手道,“這次就不先蹭啦,等下次表哥上班的時候,我再來——”

等等,剛剛的說話好像不是管家。不是管家,那還能是誰?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的小白,深吸一口氣,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緩緩轉過身去。

果不其然,屬于杜逢朝的修長身影正站在樓梯上看着他。

“哈哈,好巧啊,表哥,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小白幹笑着向他打招呼。

“我也沒想到。”杜逢朝穿着嶄新的西裝,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踩着樓梯一步步下來,每一步都讓小白心驚膽顫,後背起雞皮疙瘩。

杜逢朝走到倒數第二個臺階時,他無法再保持鎮定,直接一溜煙跑到杜逢朝面前,交搓着雙手,狗腿道,“表哥,你今天真是好看到家了!”

這是恭維,也是事實。

杜逢朝今天格外好看,發絲一絲不茍,面容無可挑剔,再兼之剪裁得體的西裝,以及恰到好處的古龍水氣息,整個人賞心悅目極了。

小白打從心底希望他的心情能像他的外表一樣美麗,“表哥,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有意來蹭吃蹭喝的。”

杜逢朝扶着樓梯扶手,淡淡“哦”了一聲,“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

“沒錯沒錯,我是故意——不不不,錯了錯了,表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想告訴你,你知道前幾天我去哪兒了嗎?”

小白絞盡腦汁為自己找借口。

他的小心思杜逢朝又豈會看不出來,杜逢朝低頭整理袖扣,對小白表示不用說了,他不想聽。

“可這件事真的很驚人,我說出來你絕對要狠狠吃一驚,表哥!”小白在腦海裏找了一圈,發現他還真有件事想告訴杜逢朝,準确地說,是想要向杜逢朝炫耀。

杜逢朝還是那個态度——不聽。他心裏眼裏全是去季家做客這件事,小白的話,他是一個字也不想聽。

小白捧着被凍成冰坨子的心,幽怨地看着他出門而去,漸行漸遠。

表哥他怎麽就這麽走了?他還沒向他炫耀他前幾天替季遇給賀時律送花,而且差點在片場見到了賀時律呢!

黑色豪車在八月末的陽光下一路疾馳,路旁的綠色行道樹只來及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道殘影,轉瞬便消失不見。

杜逢朝衣冠楚楚地坐在後座上,随着離季家越來越近,原本舒展地放在膝上的手漸漸收攏。

轎車駛入季家黑色雕花大門的那一刻,手直接收攏成拳。

“杜總,我們到了。”停車後,司機提醒杜逢朝。

杜逢朝微微颔首,輕輕答了個嗯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機竟從回答中聽出一絲緊張。

看了一眼季家主宅,杜逢朝擡手整理衣着,确保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挑不出瑕疵。

這是杜逢朝第一次來季家拜訪,來之前,杜逢朝已經在心底演練過數次。

杜逢朝以為長時間的演練足以讓他心如止水,但當他下車後,看到季遇揚着手向他跑來的那一刻,他發現演練再多遍也無用。

只要季遇出現在他面前,即使什麽都不做,就足以讓他心神俱亂。

“逢朝哥,快和我進屋。”季遇一來到杜逢朝面前,就拉着他往主宅走。

看着被季遇拉住的小臂,杜逢朝鏡片後的眼睛飛快閃過笑意,邊随季遇往室內走,他邊給身後的司機示意,讓他拿着禮物趕緊跟上來。

來之前,杜逢朝特意把季家人的喜好都調查了一番,給每人都準備了足夠合心意的禮物。

再加上他有一副好口才,除了還在外地的季馨,這次見面,季家的每個人都被杜逢朝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特別是季父,季父越看越看杜逢朝越覺得歡喜,吃晚飯的時候,不停地用公筷給他夾菜。

“看那笑呵呵的親熱勁,不知道的保準以為逢朝哥才是他的親兒子。”晚飯過後,趁季父不在,季遇悄悄向杜逢朝吐槽。

杜逢朝忍俊不禁,“伯父熱情好客,待人親切,但要論起重要程度,你和季霄哥,季馨姐才是伯父心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季遇沒否認,驕矜地吐吐舌頭。他知道杜逢朝說的是事實。

季遇一直都知道他們姐弟三人是季父心中最重要的存在,這是他敢三天兩頭惹季父生氣的原因,也是他行事肆意,無所顧忌的底氣來源。

季遇給杜逢朝說了一些關于他和季父的趣事。

說到中間,他突然拔高音量,“哎呀”了一聲,“光顧着說話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逢朝哥,你随我來。”

他領着杜逢朝去了主宅外的一幢房前。

這幢房子之前一直被當作倉庫用,前幾天季遇讓人把它整理出來,在裏面做了一些布置。

“逢朝哥,快進來。”季遇打開房門,揚臂做了一個讨喜的“請”,杜逢朝笑着揉揉他的腦袋,進入大廳。

甫一踏進,一股涼意撲面而來,緊随而來的是滿室的白。

放眼望去,整個大廳都鋪着一層潔白的雪,雪地中央是一個系着紅色圍巾的小雪人,正咧着嘴朝人笑。

杜逢朝下意識去看季遇,季遇站在暖黃的光下,笑着拍拍手,下一刻,無數鵝毛大的雪花從房間上空紛紛而下。

漫天的雪花下,季遇攤開手心,接住一片雪花,笑着伸到杜逢朝身前,“逢朝哥,送你一場遲來的雪,希望能彌補你曾錯失的快樂。”

猝不及防,杜逢朝當場怔在原地,眼睛愣愣地看着季遇。

他記得,他一直記得他們的對話,不但記得,甚至還專門送了他一場雪。

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令杜逢朝心跳劇烈。

一時間,漫天的白雪,昏黃的燈光,窗際的弦月,全都從他眼中消失,他的眼中只剩下季遇,胸腔內那顆蓬勃火熱的心,也只為季遇而跳。

“喜歡嗎,逢朝哥?”季遇又接了一片雪花,遞到杜逢朝面前。

杜逢朝定定看着季遇,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猛地伸出雙手,将他抱緊,胸膛靠着胸膛,手心貼着後背,杜逢朝聲音沙啞而又堅定,“不是喜歡,是愛。”

如果說杜逢朝此前對這份感情還有一絲遲疑猶豫,經過今晚,他是一絲猶豫也沒有了。

第二天一早,張助理走進辦公室,發現杜逢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神采奕奕,就好像遇到了什麽喜事似的。

不等張助理探究出其中緣由,就聽杜逢朝本人吩咐,“等我哪天不在公司的時候,你不要忘了給準備喂食。”

張助理點頭哈腰,連連稱是,“您放心,杜總,我一定不會忘給——等等,準備是誰?”

回答到一半,張助理恍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杜逢朝指指魚缸,張助理恍然大悟,“哦,準備是小魚的名字。”

問題是,“杜總怎麽想到給小魚起如此獨樹一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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