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周疏有些擔憂,輕輕擡起他的下巴,“還說沒事,眼睛都紅了。”

魏亦遠伏在他身上,微微仰着頭和他對視,眼尾泛起一片紅暈,可憐的不得了,“真的沒事,就想起來以前住的胡同,全都讓拆沒了…”

周疏還是有點狀況外,“怎麽突然多愁善感了?”

魏亦遠沒說話,低下頭,餘光瞟見那本被周疏放在一邊的書,“…欸?”

周疏基本每天都要看書,只是時間長短完全取決于魏亦遠磨不磨人。

他看的書很雜,但是基本都是和歷史相關的書籍,或者混雜着某個時代的中外名著。

所以魏亦遠看見那本《把夢留住》,還挺意外的。

魏亦遠好奇的翻了幾頁,發現是一本關于西部支教的紀實文學,“你怎麽看上這個了?好看麽?”

“學校發的,看了一點,覺得還不錯。”

魏亦遠打了個哈欠,也沒什麽興致,側着身子把書放了回去,睡衣的扣子沒能好好扣上,随着動作滑下去些,露出小半個肩頭。

白生生的,皮膚很好,帶着少年特有的瘦削,裹着一層薄薄的肌肉,倒也不顯單薄,甚至有點性感。

周疏低下頭,在他肩上淺淺親了一下,“快十二點了,該睡覺了。”

魏亦遠乖乖的鑽進被窩,側過身子,一只手搭上周疏的小腹,閉上眼睛。

周疏微微動了一下,因為擔心被碰到不該碰到的地方。

人的體溫只有那麽三十七度,可是年輕而鮮活的肉體緊緊挨在身邊,化作了炙熱的焦躁在心頭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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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人,一個正當年的成熟男人,再怎麽克制也有欲望,更何況這個人是魏亦遠,是他捧在手裏怕摔着,含在嘴裏怕化了的人。

他懂魏亦遠的渴望,甚至在很多時候真的很想抛棄所謂理智,放肆而瘋狂的把那個人壓在身下,占有他,撕碎他,滿足他。

可是,愛更是克制。

北京的秋天總像昙花一現,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稀裏糊塗的到了裹上大棉衣都嫌風像刀子的時候。

十一月中旬,初雪。

魏亦遠穿了件白毛衣,系着深棕色的圍裙,挺拔的站在收銀臺前。

玻璃冷藏櫃前的女生猶豫了片刻,指向一個頂上綴了顆櫻桃的蛋糕說,“嗯…就這個吧。”

魏亦遠彎腰把蛋糕拿出來,熟練的折出一只盒子,打包好,職業又陽光的笑了笑,“一共三十九塊九,微信支付寶還是現金?”

大概是被他的笑容感染,女生也微微擡起嘴角,“微信就好。”

玻璃窗外大雪紛飛,明明是陰天,卻顯得格外明亮。

陳樂樂坐在角落裏,嘴裏叼着吸管,啧啧兩聲。

她原本只是路過進來喝杯奶茶暖和一下,順便慰問一下打工仔魏亦遠,可是一聽到傳說中的“絕世好哥哥”過會兒會來,立馬黏在凳子上,趕都趕不出去。

這家店名叫衩兒爺的蛋糕鋪子,據說是因為老板有條心尖兒上的狗子,名叫褲衩。

就這起名技術,魏亦遠當時只想不顧一切的去勸老板和顧轶寧結拜。

最近幾天天氣一直不好,店裏也沒什麽人,魏亦遠想給陳樂樂送點吃的,結果一擡頭,發現周疏在門口收了雨傘,正準備推門進來。

魏亦遠立馬心神蕩漾的咧開嘴,話都沖到了嘴邊,出于職業素養又強行忍住,只是笑的像朵花兒一樣,“歡迎光臨。”

周疏也笑,找了個地方坐下等他。

魏亦遠知道周疏不愛吃甜食,磨了杯咖啡,連同剛才的蛋糕一起端上,走向卡座區。

陳樂樂接過蛋糕,眼睛卻一直盯着周疏不放,盯的周疏都開始慌了,才笑意滿滿的沖魏亦遠一挑眉,“校寵的眼光果然好。”

在這種事上魏亦遠絕不謙虛,得意洋洋的仰起頭,“那是。”

周疏看着他像大公雞一樣昂然離去的背影,無奈的笑笑,轉頭對陳樂樂說,“經常聽小遠說到你,在學校一直很照顧他。”

陳樂樂哈哈一笑,“算他小子有良心,你可不知道,為了幫他擋花癡我已經拉了多少仇恨了。”

“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不了,一會還有約,有機會再說。”

魏亦遠聽見她有約,猛地探出腦袋,“是哪個想不開的居然會約你?!”

陳樂樂團了個紙團子,站起來就要砸他。

過了一會,魏亦遠從工作間走出來,一邊穿外套,一邊笑着和櫃臺裏接替他的男生說了幾句話,把自己剛才的賬結了,又要了幾個可頌。

他把手裏的紙袋遞給陳樂樂,“看你每次都會要這個,挺喜歡的樣子。”

陳樂樂沖周疏眨了眨眼,指着魏亦遠,“不得了,這貨太暖太會撩了,周哥哥你可得看緊點。”

周疏的目光一直跟着魏亦遠,眼裏滿滿都是溫柔,故作嚴肅的說,“嗯,是得看緊了。”

馬路上結了厚厚一層冰,來往的車輪全都轉的小心翼翼。

雪花随着風前仆後繼的撞向擋風玻璃,被雨刮器一抹,很快不見蹤影。

行至遠郊,漸漸開始人煙荒蕪,四野白茫茫一片。

朋友圈都在曬各種雪景,魏亦遠讪讪的鎖上屏幕,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不喜歡下雪,甚至稱得上讨厭。

車窗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他将懷裏抱着的那捧香槟玫瑰錯了錯位置,伸手去抹玻璃,透過那一小方通透看向窗外。

車外冰天雪地,車內溫暖如春。

周疏一直是個穩妥的人,開車的時候更是。

因為他的副駕駛坐着魏亦遠,更因為九年前那場镂心刻骨的暴雪,奪走了他最愛的父母、魏亦遠最喜歡的叔叔阿姨。

下車前各自裹上臃腫的外套,周疏從後座拿了圍巾,怕不小心碰到魏亦遠會冰着他,搓了搓手才給他圍上,繞了兩圈把他包的嚴嚴實實,只剩兩只眼睛露在外面溜溜的轉。

周疏牽過魏亦遠的手,揣進外套口袋裏,兩人才一起朝園內走去。

墓地在一座半高的山頂上,很冷清,雪積的不淺,已經沒過了腳面,幹幹淨淨的半點腳印也沒有,潔白的讓人有點不忍心去踩。

一片肅然裏,唯有魏亦遠懷裏的花有幾分素雅顏色。

掃掉墓碑上的雪,放下花捧,魏亦遠和周疏一起恭恭敬敬的磕了頭,磕完還死活不肯起來,說有話要跟叔叔阿姨說。

周疏站在一邊,看了看一直在碎碎念說以後會聽話懂事再也不搗亂的魏亦遠,又看了看墓碑上父母的黑白照片。

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想把他帶給父母看看,總是想要父母的認同和祝福才算圓滿。

他沒有機會把魏亦遠真的帶到父母跟前,面對面的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如今這樣,也算是了了個心願。

魏亦遠像個見公婆的小媳婦兒一樣,很認真很嚴肅,眼眶紅紅的。

“也許我們以後的路不好走,可是我真的真的喜歡他…喜歡到沒有辦法,叔叔阿姨,謝謝你們…也很對不起。”

周疏見他兩只手凍的通紅,把他拉了起來,“別凍壞了。”

“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所以我不願意道歉,好像道歉了就是承認我們不對一樣,可是前些日子我爸那樣,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這麽多偏見,很多事情沒法兩全,如果叔叔阿姨還在,他們會不會也反對呢。”魏亦遠低着頭,眼淚順着鼻尖往下滾。

“記得小時候,周圍的孩子都要上各種課外補習班,學鋼琴,學奧數,學很多自己不喜歡但是或許會給人生加分的東西,可我不肯,每天躲在家裏和我爸一起看書,野史正史雜志小說,什麽都看,班主任還找我媽說過這事,可是我媽告訴他,她要尊重我的喜好,不會強迫我做不喜歡做的事情,去成為別人眼中那種優秀的人,她只需要我開開心心的。”

周疏頓了頓,笑的有些酸澀。

“後來等我大了一些,她又對我說,只要我的選擇不違背法律、不傷天害理,而我也有勇氣和擔當,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那麽,無論怎樣她和我爸都會支持和尊重我。”周疏将魏亦遠攬進懷裏,“所以,你不用擔心那麽多,他們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可是我爸呢,我爸他就不會接受,他肯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以為是在保護我的事……”

“即使這樣,也并不是因為他們不夠愛你,而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出發點終歸是一樣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幸福。”

魏亦遠揉了揉眼睛,“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總是想着我什麽都不在乎,無所謂別人怎麽看怎麽議論,但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你怎麽知道我和你想的就不一樣了呢?”周疏溫柔的注視着魏亦遠,微屈了食指抹掉他眼角的淚痕,“多大人了,還老是哭鼻子。”

魏亦遠微仰起頭,輕輕呼了口氣,“…多希望他們還在啊。”

“他們在天上看着我們呢。” 周疏親了親他的額角,“所以我們要好好的。”

emmm…其實褲衩是我家狗子

記得當初在某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狗子跑丢了,我一邊哭一邊滿大街的喊它,內心真的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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