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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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河市，影視城。

片場裏，張導再次湊到溫一度眼前，不停的确認：“宋啓南真的願意來？”

溫一度坐在躺椅上，身上還穿着古裝長袍，玉冠高束，手裏搖晃着把扇子，他生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瞳孔卻不是純粹的黑，輪廓精致，立體分明，笑起來有種多情的風流公子意味：“五遍。”

他伸出一只手，在導演面前晃啊晃：“你問了我五遍了，是不相信我的魅力嗎？”

張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正經點。”

“我怎麽不正經了？”溫一度直起身子，清咳了幾聲，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像模像樣的複述了一遍宋啓南的話：“我接了，明天一早就過去。”

張導放下心的同時又嘆了口氣：“宋啓南片酬很高吧，我怕我付不起。”

為了這個角色，他禿了好幾天，頭發一把一把的掉。他沒想到溫一度真的給他請了尊神過來，質量肯定有保證了，就是擔心預算不夠。

溫一度半開玩笑的說道：“片酬你別操心了，把他那份打我卡上就行。”

張導：“…………”

你的片酬難道就很低嗎？

正說着話，溫一度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說了幾句話，切斷後看向張導：“宋啓南來了，我去看看，請個假啊！”

張導擺擺手：“去吧去吧。”

———

林新合早就訂好了房間，葉歲和宋啓南剛到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

宋啓南去接了個電話，在卧室裏還沒有出來，葉歲以為是林新合，沒有多想就打開了門。

門外站了一個年輕男人，穿着黑色衛衣休閑服，微微低着頭，寬大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張臉，看到門開就想進來。

葉歲擋住他：“你是誰？”

溫一度聽到聲音的第一反應是——

這不是宋啓南的房間嗎？怎麽會有女人？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擡起頭。

門只打開了不大的一條縫，女孩蹙眉打量着他，片刻後，她揚眉，漂亮的臉上滿是驚訝：“溫………”

“抱歉，我走錯了。”

溫一度連忙低下頭，禮貌的道歉，整理了一下兜帽，轉身走到一旁的安全通道。

他敲門前再三确認了林新合說的房間號，就是剛才那間沒有錯，難道林新合記錯了？

溫一度又給林新合打了電話。

“肯定不是這個，小合子你膽也忒大了，騙到我頭上來了，我在外面站着很危險………你別給我扯有的沒的，快告訴我房間號。”

“………你居然還敢狡辯，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我要是被認出來上了頭條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胡扯，那裏面有個女人！”

“………握草！！！”

溫一度的語氣由憤怒變為震驚接着轉變為不可置信，最後只能用最樸實無華的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五分鐘後，溫一度心情複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接過葉歲遞過來的水。

八卦到極致的眼神在宋啓南和葉歲之間來回流轉。

“真看不出來，瞞的挺深啊你。”溫一度促狹的笑。

“沒瞞，”宋啓南語氣淡淡：“只是不方便公開。”

溫一度“啧”了一聲，長腿翹起：“當然不方便，你想啊，萬一公開之後，你那些粉絲還不得瘋。”

他現在也算當紅流量明星，有一兩部代表作品，粉絲數量不容小觑，可跟宋啓南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差的這麽一點被溫一度歸結于他出道時間晚，不管怎麽說，他今天可是挖到了大料。

宋啓南瞥他一眼：“和粉絲無關。”

是擔心她的工作會受到影響。

溫一度：“虧的拍《反殺》那會兒我還以為你是個gay。”

這不能怪他多想，他出道的時候宋啓南已經成名，履歷幹幹淨淨，沒傳過緋聞也就算了，就連感情戲也不接，平時就跟經紀人和助理在一起，偏偏那個叫周謝的經紀人有一身脂粉氣。

葉歲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聽到溫一度這樣說，忍不住輕笑出聲。

溫一度目光轉向她，說道：“剛才小嫂子認出我來了，還叫了我的名字。”

葉歲笑道：“我看過你拍的戲。”

而且“度崽崽的腿部挂件”一直在群裏念叨，偶爾發美照舔屏，她想認不出來都難。

“看來我知名度還是蠻高的嘛，”溫一度來了興致：“怎麽樣，我演技不錯吧。”

葉歲一愣，下意識看了眼宋啓南，不巧對方也在看她，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葉歲率先別過頭：“挺好的。”

她其實只看過溫一度一部影片，還是和宋啓南一起去看的，看到宋啓南飾演的角色領盒飯之後就沒有了興致，劇情也差不多忘光了。

她想到好像“度崽崽的腿部挂件”快要過生日，今年她過生日的時候對方還給她寄過來一個生日禮物。

她和“度崽崽的腿部挂件”認識有兩年多了，一直都是關系很好的網友，雖然現實中沒見過面，但聊起天來卻很有共同話題。

葉歲略微猶豫了兩秒，說道：“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話音剛落，葉歲敏銳的感覺到周圍氣氛不太對。

宋啓南握住她的手逐漸收緊，黑眸中極快的劃過一絲晦暗。

套房裏有工作用的簽字筆，就是紙張太簡陋。

葉歲拿出了自己畫紙，想着到時候可以給“度崽崽的腿部挂件”畫一張肖像圖。

溫一度頂着宋啓南愈發不善的目光，硬着頭皮簽好了字。

“對了，下午劇組沒事，晚上可能會有聚餐，你們到時候一定得來啊。”

語速極快的扔下這句話，溫一度起身告辭，細看之下步伐有點快。

葉歲剛畫紙收好，還沒來得及放起來，腰間環過一雙手，将她重新摁在了沙發上。

“宋啓南………”

才說出幾個字，下巴就被男人捏住擡起，吻了下來。

灼熱的氣息寸寸逼近，腰間的力道箍得她有些疼，她蹙眉想掙紮，耳垂卻被人輕輕捏住，像一朵羽毛在剮蹭，癢的厲害。

她沒出息的腿軟了，粉白的指尖微微蜷起，直到被咬了一口，葉歲才回過神來推開他。

“跟他要簽名？你很喜歡他？”

宋啓南勾起她耳邊的碎發，指腹在她耳後不停摩擦，帶着股親昵的意味，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番冷意。

喜歡什麽啊喜歡，要不是葉歲這會兒氣息不穩，肯定要把鞋跟踩在他腳面上。

親就親了，咬她幹什麽，變态吧這人！

“你松手，”葉歲擰着眉，向沙發上靠了靠：“你弄疼我了。”

女孩略帶控訴的話傳入耳中，宋啓南握住她腰的手稍微松了點，卻依然環在她腰間沒離開：“之前不是還說我演技好嗎？”

葉歲：“？？？”

她什麽時候說過，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接觸到女孩茫然的眼神，宋啓南提醒道：“你說很關注我，還說我的演技讓你欽佩不已。”

葉歲：“…………？”

這人還要不要臉，自誇都不帶臉紅的。

“記性還是那麽差。”宋啓南輕嘆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

不知道是不是葉歲的錯覺，她總感覺宋啓南的語氣中有點莫名的寵溺。

先前被她忽略掉的一幕幕逐漸浮在眼前，起初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少，平時不是他趕通告就是她參加一些活動，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這一段好像有什麽東西發生了變化，從淩河簽售會結束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去工作，而是待在了家裏。

時不時的溫柔體貼更是超過了塑料夫妻的範疇。

思及此，葉歲沒來由的焦躁起來。

他剛才的語氣，不會是吃醋吧？

怎麽可能呢？

“簽名紙呢，拿出來我看看。”

男人低沉清越的聲音響在耳邊，葉歲眨了眨眼睛，還沒從方才的大膽猜測中走出來：“我替朋友要的。”

宋啓南姿态自然的抱着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哪個朋友？唐初？”

從小到大，她朋友有很多，多數都是塑料花小姐妹，唯一交好的朋友只有唐初了。

宋啓南記得年少時，嬌縱漂亮的少女周圍總是不缺乏人，她性格好長得美，很多人都想靠近她和她做朋友。

他也想靠近，企盼着能近一點，再近一點，要是能完完全全屬于他就好了。

葉歲不願多說，言簡意赅的答道：“是一個網友。”

可是宋啓南卻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男的女的？”

葉歲被他問的煩了，紅唇翹了翹有些不高興：“你查戶口呢，這是我的隐私。”

宋啓南眸光微深，長睫垂下将所有情緒斂去，語氣依舊溫潤柔和：“好，不問了。”

知道她會不開心，所以宋啓南點到為止不敢多問；她不喜歡被約束，所以宋啓南盡可能給她自由。

她喜歡什麽，他就給她什麽。

葉歲記性不太好，往事很多都忘記了，有些話說過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她大概也不會想起，在情窦初開的少女時期，曾經和好友幻想過以後找男朋友的标準。

——要高點吧，還要帥一點呀，最好能溫柔些，我要是能找個明星當男朋友就好了。

少女手中捧着一本小說和好友嬉笑着說話，深秋的樹葉片片飄落，她可能不會知道，有人從她身後經過，将她說的那一番話放在心上。

經年都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