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
少年
【沒有我給你操縱的快感，問你的興奮知覺怎膨脹。是盲目地偉大成狂，還是受害受用犯賤犯到被虐成狂。】
黑暗包裹了一切，一絲光亮也沒有。
唐佑坐在木椅上，醒過來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動彈不得，四周的黑暗讓他什麽也看不到。
空氣裏有着一股子土腥味兒，潮濕感讓人渾身不舒服。
感官又一次變得模糊。
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他會來嗎？”
是黎維。
那人拉開了燈，晃得唐佑眯縫着眼睛。他遲疑了片刻，他沒有信心，也不知道結局如何。
“我不知道。”
黎維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一早醒來發現唐佑失蹤了，怒不可遏的韓铮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就像是一個壞脾氣的小男孩丢了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一邊咒罵着，一邊尋找着。
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怪別人沒有幫他收拾好自己的玩具。
失落，慌張再加上憤怒……
當他接到梁承電話的那一刻，背後一涼，時間過得真快。
同時他仿若看到了一條寬敞的、通向光明的路。
韓铮沒有帶人，只身前往，他不知道黎維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只是約摸估計着，半年之約。
不顧一切地沖進車庫取了車，一路開向了梁承所說的廢舊工廠。
初春，充滿了生機。
道路兩旁的樹沒了冬日裏的衰敗，卻也沒有盛夏時節的繁茂，反而，被初春的風吹的沙沙作響。
浴血般的豔麗，便是重生。
“砰！”
我也看到了光……
一臉狼狽的韓铮呆滞的望着被綁在椅子上的唐佑，他腳下仿若有千斤墜一般，根本挪不動步子。
黎維站在一旁玩着他的折刀，“我輸了對嗎？”戲谑的問道。
昏暗裏，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韓铮粗重的喘息聲。
是的，他贏了……可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他可以殺了唐佑替小怡報仇，他可以帶走黎維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總覺得哪裏出了差錯……他回答不上黎維的問題。
我們最初的賭局是什麽？
“如果你愛上我哥，你的命就是我的。如果不能，他的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黎維當日的話回蕩在他耳邊，此時黎維已經走近唐佑，那把刀正抵在唐佑的脖子上。
韓铮仿佛輸掉了控制局面的權利，因為唐佑的命，其實在黎維手裏。
黎維才是最大的贏家。
他輸了，輸得徹底，他什麽都得不到。
是這樣麽？你不止什麽都得不到，我還會讓你知道，往自己劃破的傷口上撒鹽會有多痛。
“寶，別躲了，我知道你老毛病又犯了。”
躲在暗處跟蹤黎維的梁承從黑暗裏閃出了身，金絲邊眼鏡的鏡片反出了兩道白光，“你怎麽知道我跟蹤你。”梁承一如平常的鎮靜。
黎維輕笑，把玩着手裏的刀，低語，“因為一早我們一起吃了你最愛的驢肉火燒啊！”轉而笑容詭谲地對韓铮說道，“他的命，我替你拿走，如何？”說着，将刀刃抵在在唐佑的喉管處，不久滲出了一道紅痕。
那是血麽？他會死麽？韓铮很亂，腦袋快炸開了，血脈噴張的一瞬間，他紅了眼怒吼，“住手！黎維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麽？！”
“幫我哥解脫啊。”那人的語氣竟是那麽的輕松。
畫面仿佛靜止了，四個人沒一個人動，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和唐佑因生理性痛楚不得不發出的一聲□□。
瘋了，這一對兄弟都是瘋子！韓铮在心底叫喊，卻猶如一只困獸，只能在內心咆哮着，嘶吼着。
這就是他愛的小維嗎？
到底是誰？
他看着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面龐，他們，好似只有眼神不同。
一個邪魅而冷傲，一個絕望而孤高。
黎維看到韓铮慌了神，嘴角不禁翹起了熟悉的弧度。
就是現在了……
“韓铮，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不懷好意的語氣聽得韓铮背後一涼，他望着那個打了勝仗的男人，因為韓铮的眼神，竟像是一個祈求得到獎勵的孩子一樣。
他渴望聽到黎維說愛他……
他渴望聽到黎維說會把唐佑還給他……
他太貪心了，上帝不喜歡貪心的壞小孩。
黎維似笑非笑，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間裏。
“大學期間，我在美國，根本不在學校。”
即使對方手中沒有刀槍，也好像被射殺致死了一樣。
韓铮大腦空白了三秒，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兩個人。
這不可能！！！
黎維冷笑一聲，“從美國回來，我去了香港，認識了梁承。要不是因為合作，我還根本不認識你呢，韓铮。”
難道……
“沒錯，替我上課的确實是唐佑，我哥拿到的其實是雙學位。”黎維打斷了韓铮的思緒，沉吟片刻繼續道，“不過他應該再拿個表演系的學位，演技真好……只可惜，沒能讓你愛上他兩次。”
“阿維，夠了！” 唐佑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他的聲音依舊在顫抖。
一聲低吼打斷了黎維，是他讓黎維告訴韓铮真相的，但此時自己卻能感受到剜心的痛，他自己都快聽不下去了。
“不夠，我還沒說完！”黎維憤怒的發洩着情緒，“哥，你以為我也好過麽？”
被一個愛着你又那麽像他的人一直追着，簡直快要崩潰了。
人生的離奇事都要在我一個人身上上演嗎？我不相信。
“是你自己種的因，關我什麽事！”唐佑眼底泛着淚光，當年要不是你為了追着那個人我才不會幫你頂包，“還不都是因為他！”
“我說過不要再提起那個人！哥，是你逼我的！”說罷，黎維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唐佑白皙的脖子上開始滲血了。
旁觀韓家兩兄弟，被發了瘋的黎維快吓到半死了，尤其是韓铮。
韓铮沖過去一把奪下黎維手中的刀子扔向一邊，将人推開老遠，自己由于用力過猛跌坐在地上，趴在唐佑腿邊，看着他的臉漸漸失去血色。
黎維和梁承愣在那裏，看着他們的哥哥。
原來，他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那個害怕自己，疏遠自己的少年。
那個平日裏待他人溫暖，卻又為了躲開自己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少年。
阿佑……我都做了些什麽？
韓铮回想起大學的時光，回想起過去的半年，脫力到極點，這身體好像已經不屬于他了。
聽到唐佑既無力又顫抖的聲音，悄聲問了他一句，“痛嗎？”
韓铮被問愣了，擡眼看着唐佑，那人面無表情，可兩道淚痕挂在臉上，他又哭了。
韓铮抱住了面前這個除了還有□□痛感之外，什麽都感受不到已經麻木的人。
但他并不麻木。
他感受到了，唐佑在顫抖。
他感受到了，那人有多痛。
“對不起，阿佑……對不起，對不起……”韓铮在他耳邊哭喊的重複着，可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麽？畢竟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回想起當初的一幕幕場景，他對唐佑施加的暴行，他對唐佑無情的打罵，好幾次人差點兒死去。
而唐佑對他所做的一切唯有逆來順受，甚至試圖就那麽過下去。
“你跟阿維的賭局，贏的是你。雖然我希望你輸，殺了你，替自己讨回公道。不過始終是我不自量力，以為你會愛上我，那樣……阿維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唐佑一頭倚靠在韓铮的肩膀上，氣若游絲地說着，“但是他錯了，我從來都沒有去演什麽，我恨你，可我還愛你。那時躲着你，只不過是怕你發現，我也時常會不自覺的偷眼看你而已。”
唐佑不住的哭泣，“韓铮，我真的好怕你啊……怕自己，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也怕你會愛上我，很矛盾，對吧？”聲音越來越弱，淚水打濕了韓铮的襯衫，直到沒了聲息。
韓铮發覺唐佑氣息奄奄，不顧黎維的阻攔，抱起人就離開了這間陰冷潮濕的廢舊工廠。
連闖了一路紅燈，看着副駕上面容慘淡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唐佑，韓铮慌了，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不停的顫抖。
這種感覺，真的比死還難受。
我也好怕，我怕你放棄我。
我也好怕，怕我會愛上你，卻沒有辦法讓你過上安穩的生活。
但是我最怕的就是你連贖罪的機會都不留給我……阿佑，我不許你死！
然而另一邊，愣在原地的黎維被梁承搖醒，“阿維！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殺了你哥哥！你瘋了嗎？！”
梁承的情緒很激動，他沒見過這樣的黎維。
到底是什麽觸動了他？是那個不能提起的人，那個人是誰？
失魂落魄的黎維撥開了梁承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到工廠的大門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追出去的梁承看着他一臉茫然的樣子，靜默無語。
望着初露生機的世界，黎維有一絲恍惚，“阿承，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說着，梁承上前把人扶起來。
黎維突然死死抱住了梁承，把人弄得措手不及，梁承也回抱住了他。
黎維在發抖，呼吸的頻率也變得紊亂，“我怕。”
“我在，別怕。”
是什麽驚擾了回憶，還是回憶驚擾了美麗。
你如此美好，我豈敢叨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