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次通話(二更)
第一次通話(二更)
黑夜之中兩輛流線型星際車如同穿梭的光行駛得極快,一前一後緊緊跟着化作兩道光影,一路兵荒馬亂回到古堡。
大門被“唰”地一聲打開,古堡內瞬間燈火通明。
車門打開一雙修長勁瘦的小腿從後車門跨出,是克裏斯汀,過去時還是兩只蟲結伴而行,回來時只剩下克裏斯汀獨自一蟲。
明晃晃的燈光下克裏斯汀白金色的披風和上頭的血跡形成鮮明對比,接到消息等在門口的管家看到這一幕是吓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急急忙忙跑到克裏斯汀身邊,左看右看,不敢上手:“殿下!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克裏斯汀下了車,一言不發、毫不停留大步朝古堡內走去。
“殿下,殿下!”
他步伐很快,管家在他身後追着低喊,一聲低一聲高,急切又擔憂。
克裏斯汀腳步沒停,進了古堡直接往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嘭”的一聲被打開又“嘭”的一聲被合上。
“殿下,殿下!”
好不容易追到古堡內的管家扶着腰看着緊閉的書房門臉上五官都因為擔憂擠成皺巴巴的一團。
從外頭趕來的威爾拉住管家,他可比克裏斯汀狼狽的多,臉頰紅腫一片,嘴角也青了一塊,身上的披風不見了,一身亞麻色的衣服全都是灰塵泥土,活像是在地上滾了一圈。
可能……滾了還不止一圈。
威爾拉住想要去書房的管家,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老普特來,汀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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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着威爾如同看見了救星:“威爾閣下,您和殿下到底去哪了,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殿下他怎麽會帶了一身血回來?!”
一連串的問題,威爾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嘆了口氣挑了重點:“那些血是別的蟲的,汀連點油皮都沒破。”
聞言,管家扶着胸膛舒了口氣,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那就好,那就好……威爾閣下,您和殿下到底去哪了?”
威爾:“我們去了拍賣會。”
管家震驚:“拍賣會?拍賣會不是個花錢的地嗎?您和殿下怎麽會如此……?”
威爾瞥了眼自己斷了一截的衣袖,苦笑一聲:“如此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管家沒接話,算是默認。
“呵——”
威爾自嘲一笑卻扯到了受傷的嘴角,疼得呲牙咧嘴,捂着嘴角緩了一會:“拍賣會上出現了襲擊。”
“襲擊!”
看着管家一口氣沒提起來像是要昏過去了,威爾一把扶住搖晃的管家,連忙解釋:“老普特來,你別着急,襲擊對象不是汀,只是現場比較混亂。”
管家沒提上來的氣又提上來了:“好、沒受傷就好……”
威爾:“但是汀後來确實遭到了襲擊。”
管家捂着胸口順氣的手一頓,威爾閣下請您不要大喘氣啊!
威爾:“但有蟲幫他擋刀了。”
管家看着威爾斷裂的衣袖:“擋刀?!”
威爾搖搖頭:“不是我擋的。”
管家再次松一口氣:“您沒事就好,那您這是…?”
威爾抖了抖缺了一大塊的衣袖:“我這是被汀他砍的。”
管家:?
威爾指了指發青的嘴角:“還有這,這也是汀打的。”
管家:??
“擋刀的是一個瘋子。”說到這威爾頓了頓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改口道:“不,是一位強悍俊美的雌蟲。”
管家:???
威爾呵呵一聲,提高了聲音:“多虧了這位強悍俊美的雌蟲先生英雄救美。”
管家:“威爾閣下您可知是哪位雌蟲先生,他救了殿下必定要好好答謝一番。”
威爾:“呵呵,上門答謝,我看不用。”
管家:????
威爾:“不久你就能見到這位雌蟲先生了,大概率以後還是天天見。”
管家:“威爾閣下,聽您這話的意思是認識這位雌蟲先生……”
威爾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哪裏認識!”
“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裹的嚴嚴實實連臉拿都看不清……”威爾頓了頓,拔高了聲音:“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竟然讓咱們冷心冷性的二皇子差點沒和我割袍斷義!”
管家:……哪來的一股子陰陽怪氣?
他狐疑地看了威爾一眼,見他瞅着書房門一張臭臉,大概是明白的七七八八。
總的來說,殿下約威爾閣下去拍賣會,中途遭遇了襲擊,有位雌蟲先生挺身而出為救殿下受傷了,殿下沒有受傷,但不知為何和威爾閣下起了摩擦,威爾閣下被按在地上摩擦,殿下完勝毫無受傷,總結完畢。
今日于夜晚舉行的拍賣會,全帝國只有三家,既然是拍賣會遇到襲擊,那一定會傳出消息,具體細節只需要稍微調查一下立刻就能明了,無需再向威爾閣下多問。
确認了克裏斯汀沒有受傷,管家也不着急了,他躬身道:“威爾閣下您先稍坐休息,您的傷勢需要處理一下。”
聞言威爾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嘴角,冷哼一聲:“不用了。”
管家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我看還是得去找位醫生,身子金貴,威爾閣下您要愛護身體……”
威爾扯了扯嘴角:“呵,還是皮糙肉厚點好,金貴的身子可挨不了二皇子一拳。”
管家:………你這叫我怎麽接?
威爾從胸口衣襟處掏出一面小鏡子,鏡面裂成三瓣,一打開嘩啦啦掉了只剩下一塊,印出威爾半邊腫起的臉。
兩小只打架,老人家遭殃。
管家繼續勸:“威爾閣下…您還是找位醫生看看吧!”
威爾撇撇嘴,擡了擡下巴:“找去!”
見威爾松口了,管家連忙應好。
誰料到下一刻威爾擡了擡下巴:“找來給我們二皇子看看……”
管家撤腳轉頭:不是說殿下沒受傷嗎?
“找來給汀看看腦子,哼。”威爾把手中碎了的鏡子往垃圾桶裏一丢:“治治他的戀愛腦!”
剛要去傳喚醫生的管家聽到這話再次收回了邁出去的腿,轉頭,老老的臉大大的問號。
看來這次遇襲威爾閣下受到的刺激不小,不然他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
書房內,椅子被“唰”的一聲拉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克裏斯汀打開腕上的通訊儀,染血的披風被随意丢在地上。
通訊儀裏,置頂第一位聯系蟲就是熙壬,他皺着眉點擊撥通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時間像是被放慢了數倍,無比的漫長難熬。
許久沒有接通,克裏斯汀低下頭,書房的冷光燈打在他臉上灑下一片陰影,散落的碎發遮住了他眼底的暗色,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電話即将挂斷的最後幾秒鐘,那頭終于接通了電話。
克裏斯汀擡起頭:“你……”
入眼的不是熙壬的臉龐而是一小片光裸的肌膚,冷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一滴水珠淩空落下不偏不倚掉落肌理分明的腹肌上,順着下滑沒入腰際最終消失在黑色的浴袍裏。
極致的黑與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腦出現了片刻空白,克裏斯汀想說的話頓在口中。
下一秒攝像頭上移,熙壬的臉出現在視線中,鉑金色的頭發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淌着水。
“剛剛在洗浴,來的晚了,殿下找我何事?”
熙壬伸手撸了一把頭發将落下的碎發梳起,朝克裏斯汀微微一笑。
這一笑中,眼中的一絲慌亂巧妙地被隐藏了。
克裏斯汀沒有開口,他靜靜地看着熙壬,目光滑過熙壬的臉頰發梢,淩亂濕潤的頭發、黑色的浴衣,完美的無懈可擊,他好似真的如同他所說那般剛剛洗浴完,只不過……
沒有熱氣。
就克裏斯汀這張面部表情的冷臉,換作誰被他盯着還不說話都不由得心裏發怵,更別說本就作賊心虛心虛的熙壬了。
熙壬此刻是如坐針氈,他不由自主地低頭掃視自己一波,又扯了扯身上的浴袍,确保沒有露出傷處,擡頭保持微笑。
克裏斯汀講熙壬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沒有錯過那一閃而過的心虛,他緩緩開口:“洗的冷水澡?”
聞言熙壬一愣,摸了摸臉頰,入手冰冷,他微微皺眉借着低頭擦頭發的動作大腦飛速運作:“今天學習了格鬥課程,大晚上一身汗就貪涼了。”
熙壬并沒有說謊,他今天确實去了格鬥室,只不過不是剛剛罷了。
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熙壬伸出左手手臂,衣袖滑落露出線條優美的肌肉:“一點都不冷。”
但他的臉卻暴露了真相,就是剛剛拍了拍臉,他的臉頰也依舊蒼白,燈光下慘白地幾乎有些透明,那不是沖了冷水澡的效果,而是由于失血過多。
克裏斯汀微微點頭。
見克裏斯汀相信了,熙壬松了一口氣問道:“殿下找我有什麽事……?”
這是他們建立聯系後的第一通電話,足足兩天,克裏斯汀都沒給他打過電話,偏偏這時候突然打來,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想到自己剛剛在拍賣會上的表現,熙壬低下頭,紅眸中暗暗沉沉一片。
他應該控制住自己……
明明有更隐晦的手段能夠讓那只黑衣蟲死的更慘……
他們建立聯系後的第一次通話,不應該是如今這副情狀。
熱切盼望的通話變成了如今這種需要猜忌試探的情狀,該死的……
熙壬垂下眼睑,狠狠抿了抿唇角,指尖不受控制在浴袍上再次一抓。
殊不知他這一低頭,再一扯衣角的動作露出了馬腳,衣領被扯的略微傾斜,露出脖頸側面幾道清晰的血痕。
血痕順着脖頸沒入衣領,冒着細細的血珠,将黑色的浴袍邊緣染上血漬,吸了血的浴袍顯出不正常的黑。
克裏斯汀的眸色微不可查地一變,一路上一直壓在心底的話終于問出:“受傷了。”
不是疑問的句式,也不是疑問的語氣,他好像就是在陳述事實。
被問的熙壬一愣,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扯住浴袍。
克裏斯汀看着他的動作,眸光再次一緊。
右手、左腿、後背……除了這些是他看到過的傷處,那些看不見的地方……
克裏斯汀皺緊眉頭,面色更加冷峻。
熙壬擡眼,見着克裏斯汀皺着眉盯着自己的脖頸,伸手摸了摸,脖頸一陣刺痛,這才意識道脖頸也見了血。
啧……
大意了。
他捂着脖子笑得有些勉強:“一點小傷,今天訓練場格鬥課沒注意。”
他在撒謊……
明明是在拍賣會上受得傷,想到那時兇險萬分,克裏斯汀無意識地再次皺了皺眉。
熙壬攥緊了手,緊緊盯着克裏斯汀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微表情,玫瑰色的眼眸中幾分警惕,像是夜色中的貓。
他在害怕……
克裏斯汀的視線劃過熙壬濕漉漉的長發,水珠半掉不掉地挂着,熙壬的臉越發白了,連帶着身形都有些細微發抖。
他很冷……
意識到這一點克裏斯汀眉間的褶皺更深,他看着等待他說話的熙壬張了張嘴,想要詢問的話咽回肚子裏,最後挑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無事,早些休息吧。”
熙壬攥着浴袍的手猛然一松,緊張的情緒被這平淡的一句話沖得一散。
“殿下……”
“小心身體,”克裏斯汀松開擰着的眉,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熙壬稍微放輕了聲音:“春寒料峭,切莫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