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釋懷
釋懷
“咳咳——”
這已經是蟲王陛下對着克裏斯汀第三次咳嗽了,可是他那耳目聰明的二雄子此刻好像神游天際,把他這位老父親晾在了原地。
有一個極其能幹還熱愛工作的雄子,對于一個懶散皇帝而言是一個莫大的幸事。蟲王這些年可謂是早早享受清福,本就三天打魚兩天撒網的個性更是懶散的一發不可收拾,朝政之上無需操心,這精力自然就跑到別處了,興趣愛好培養了一堆,愛八卦算其中一個。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情竟然能讓工作中的克裏斯汀走神?能讓他這個工作狂雄子在面對他熱愛如生命的工作時走神?
蟲王實在好奇,忍不住湊近站起身看了看。
這孩子,耳朵怎麽紅了?
蟲王思考片刻,突然想起數天前加急傳來的密函,蟲王了然一笑。
啧啧啧,這孩子總算是開了竅了,這小眼神看起來可不太清白啊……
蟲王悄悄掏出新買的光腦打算記錄一下這難得的場景。
畫面之中,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雄蟲拿着本子低着頭,光影從他頭頂灑落一片碎金,空氣之中細微的浮塵都在圍繞他飛舞,年輕的雄蟲容貌俊美無俦,垂眸時落下的陰影給他淩厲的五官添了幾分柔和,雖然仍舊沒什麽表情,但他發絲中藏着的微紅耳垂和不再繃直的唇角已經出賣了他,他現在很高興。
克裏斯汀…思春,幻想力最豐富的藝術家都不可能把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吧,冷情冷性不知情愛為何物的雄蟲竟然有一天在工作場合歪歪雌蟲。想當初他這個雌君定下時他那個臉臭的啊,就差把我不喜歡這四個大字貼臉上了,因為這事情他雌父還跟自己鬧了幾天,但這事他實在是冤啊,雖然訂婚的皇令是他下旨,但他也只是被通知了好嗎?
他睡了幾天書房腰都疼了,心裏是有苦說不出。現在好了,這對成了,
也不是這星網上先婚後愛、雙向奔赴的小說有原型了!
蟲王悄咪咪擺好姿勢,選了個堪稱一絕的角度,然後按下快門。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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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輕響沒有逃過克裏斯汀的耳朵,他扭頭,高冷的蟲王陛下此時正想要藏起手中光腦見克裏斯汀朝他看來手一抖白色的光腦不小心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蟲王握成拳頭抵在唇前咳嗽的右手不自然地背到身後,掩耳盜鈴一般不看地上的光腦假裝若無其事。
克裏斯汀上前幾步彎腰撿起地上的白色光腦,恭恭敬敬地捧到蟲王跟前。
“父王,您的光腦。”
蟲王拿過光腦,他盯着克裏斯汀的臉仔仔細細端詳一番,沒有找到先前那種鮮活氣,他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貴族之中已經被叫走五分之一,剩下的蟲大多戰戰兢兢等待傳喚,沒有注意到蟲王和克裏斯汀這邊的小插曲。
蟲王該說的話都說了留下也沒什麽事,他那幾聲咳嗽就是想走了,要不是剛剛發現克裏斯汀工作時走神引起了好奇心,他此刻已經回到內殿舒舒服服躺下了。
“汀兒啊,這裏就交給你了。”
蟲王端着君王和家長的架子滿臉嚴肅地打算開溜,才走了幾步,沒想到克裏斯汀也跟着出來了,更然他詫異的是他走的方向不太像是審訊廳,倒像是出宮的路。
“汀兒,你這是要回去了?”
看着克裏斯汀點頭後,蟲王這下是真震驚了。他也年輕過瘋狂過,心裏當然明白,這小子是開了葷上頭了,一步都離不開那個叫熙壬的雌蟲?
看着眼前雖恭敬但疏離的克裏斯汀,蟲王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克裏斯汀已經長大了,比他高比他壯比他年輕也更是治國之才,位高者多孤寡,而克裏斯汀似乎天生就具有優勢,自小冰冷嚴肅如今成年更是拒蟲于千裏之外,好不容易看到點煙火氣吧,還不是因為雄父雌父,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了雌君忘了父。
這樣一想,蟲王心裏更不舒服了。
他瞥了克裏斯汀一眼:“今日事多,你還是暫留宮內,晚些再回去也不遲。”
這語氣莫名有些酸溜溜,最後那句好像話裏有話,克裏斯汀只以為是因為最近他老是猜測熙壬的小心思導致了疑神疑鬼,囑咐自己不要多想,點頭應道:“父王,如今貴族都在宮裏接受談話,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什麽,不如先冷着他們等他們害怕了自然藏不住事了。”
蟲王:……好像挺有道理。
三秒後點頭的蟲王後知後覺:等等,他這是被拒絕了,他竟然被向來聽話的克裏斯汀拒絕了!
克裏斯汀說的話咋一聽雖然聽着有理,但蟲王還是抓住了克裏斯汀語言上的漏洞,冷一會兒貴族和克裏斯汀待在宮裏并不沖突,怎麽滴,有事辦公來宮裏,工作之餘還抽個空回家抱雌君?陪陪你的老父親會累死你啊?
蟲王瞅着這對着自己一張冷臉的克裏斯汀心裏發堵,沒好氣地道:“知道了,反正全權交給你了,你處理好就是。”
這話克裏斯汀熟得很,每次蟲王想偷懶都是這句話,克裏斯汀點頭應是。
蟲王見克裏斯汀毫不留戀轉頭就走,終究是沒忍住嘀咕了一聲:“有了雌君忘了父。”
耳目聰敏的克裏斯汀:……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克裏斯汀覺得自己一定是和熙壬待的久被同化了,否則他怎麽會覺得他高貴威嚴的雄父竟然在吃醋?
克裏斯汀扭頭猝不及防看見蟲王撇嘴的小動作,他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星網上看到的檸檬精表情包,一絲微小的弧度躍上唇角。
正當想要雄子陪卻拉不下臉的蟲王在哀嘆兒大不由父時,他心中被罵的“不孝子”突然回頭,一時間蟲王忘記了表情管理,原滋原味的檸檬酸味徹底暴露。
蟲王心中那股怪氣在見到克裏斯汀唇角的弧度時徹底爆發:“笑什麽,你金屋藏嬌,辦公期間還預謀偷溜回古堡,就憑着點就能治你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克裏斯汀突然覺得有些神奇,他看着惱羞成怒的蟲王內心的某處角落似乎湧入一股冷泉,把那枯竭已久的幹裂之地再次灌溉,唇角的笑意不自覺的漾開。
他從前看到漢斯柯達和蟲王雌皇相處的日常總是很羨慕,他并不是沒有疑惑,明明都是父子,為什麽他們相處能夠如此融洽,可一到自己時卻變成了拘束疏離,他們中間似乎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銅牆鐵壁。
原來,只需要再多說幾句話,不用撒嬌撒潑插科打诨,只需要說幾句話,就這麽簡單而已。原來蟲王,他的雄父并沒有厭惡他,只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錯了,只要他換一種方式往前多走一步就能發現那堵銅牆鐵壁其實就是一層薄紗,一戳就破。
克裏斯汀突然就釋懷了,他看着蟲王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最後竟然大笑出聲。
蟲王:……這孩子怎麽被罵零還高興了?完了,不會是被我罵傻了吧?
蟲王被笑得心裏發怵,也顧不上什麽雄父的威嚴,摸了摸克裏斯汀的額頭道:“沒發燒啊,真傻了?”
克裏斯汀被額頭上傳來的觸感弄得一僵,蟲王的手掌很寬厚,是那種雄父特有的穩重。
看着被摸額頭後不再繼續笑恢複正常的克裏斯汀,蟲王直覺得自己被耍了,當下毫不客氣地給了克裏斯汀肩膀一巴掌:“皮癢了,敢捉弄雄父了?”
蟲王眯起眼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危險,但就和落在肩膀那個巴掌一樣看似雷霆萬鈞實則雷聲大雨點小,一點都不疼。
蟲王看克裏斯汀被自己拍的有些愣,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剛剛拍克裏斯汀的那只手。他剛剛打順手了,把克裏斯汀當漢斯柯達來揍了,這兩小子笑起來的樣子也太像了。
蟲王想的一點不假,确實克裏斯汀和漢斯柯達長得很像,都是金發碧眼,唯一的區別就是眼睛的顏色深淺,漢斯柯達的眼睛是翠綠色,而克裏斯汀的眼神是墨綠色冷冷看着你的模樣就像是雪夜中的狼。但是從來沒有蟲會把這兩兄弟混淆,因為氣質差別太大了,如果克裏斯汀是冷面閻羅那漢斯柯達就是春日暖陽,一個冷情冷心沒有溫度,另一個就是不知疲倦的小太陽,他們就像是指南針上對立的南北極,相互對立的對照組。
不知想到了,蟲王的神色有些落寞。
“雄父……”
一聲雄父換回了蟲王飄散的思緒,他有些吃驚地擡起頭,然後他看見一抹笑容,雖無燦爛如暖陽但也似春分拂面,潤其心田。
“雄父,我們許久沒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