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滿足心願

滿足心願

黑白色方格棋盤上兩色棋子整齊排列,相望對峙。交鋒激烈。

蟲王瞧着克裏斯汀的臉色,将手中的黑象斜着橫跳了三步。

真是活久見啊,克裏斯汀這小子竟然主動邀請他下棋,他暢想已久的父子相處時光竟然實現了!這就是成了家的好處嗎,總覺得這小子最近沒那麽冷了,不像以前涼飕飕直冒冷氣所在之處溫度都得降幾個度。

他這算是沾了兒媳婦的光吧,他這兒媳婦真有手段竟然能拿下克裏斯汀。他就知道這絕世美色當前,哪有蟲能吃得消坐懷不亂,

他這兒媳婦稱得上一句絕色,當初他心裏一百八十個不情願在見到熙壬的照片後也沒了個七七八八,就憑着那一張色若春花曉月的臉龐就能打動多少雄蟲的心。就算家門落魄些也無妨,帝國強盛,克裏斯汀也有手段,還沒有淪落到必須靠聯姻才能保住皇位的地步。他身為雄父,一個不太稱職的雄父已經虧待克裏斯汀太多,他只希望克裏斯汀餘生可以找一個自己稱心如意的雌蟲度過一生,所以這些年他對自己的雄子們的婚姻從來沒有過問,可克裏斯汀就像是性冷淡,身邊從來沒有紅袖添香,更別提桃色緋聞,唯一的朋友就是古尼丁家裏那個叫威爾的小子,有一段時間他差點以為克裏斯汀有斷袖之好,愁的他着急上火嘴角長泡,頭發都白了幾根。

“雄父,該您了。”

蟲王陷入那段憂愁的遙遠回憶,遲遲沒有動作,直到克裏斯汀出聲提醒才如夢初醒應了一聲,将棋盤是上的“車”豎着越了三步。

然後蟲王就看見他的“黑象”身陷囹圄,被包圍吃掉了。

“咳咳,你和熙壬相處如何?”

克裏斯汀将手中的白兵往正前方移動一格:“甚好。”

蟲王被克裏斯汀精簡的話語噎了一下:都接到家裏住了,就甚好兩字?

蟲王移動一子,思忖片刻道:“他的脾氣秉性都和你心意吧?”

克裏斯汀依舊專心致志下棋:“甚合心意。”

蟲王:“……”

找個話題好累,和一個話少的木頭兒子說話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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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王沒好氣地瞅了眼等待自己下一步的克裏斯汀,恨恨地将棋盤上的車移動一步。

剛剛還面無表情的克裏斯汀突然勾唇一笑,雖然是極小的弧度但還是被一直盯着他的蟲王發現了,蟲王心中有些發毛。他低頭一看,方格棋盤上黑色的棋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殺的七零八落,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手無縛雞之力的“王”身前門戶大開。

克裏斯汀将手中的馬橫跳四格,直接“将死”:“雄父,你輸了。”

蟲王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等等,他怎麽突然就輸了,這才多久就結束了?

克裏斯汀擡眸:“雄父,您曾說過要是我能下棋贏過您,您就會滿足我一個心願,對吧?”

蟲王:??他什麽時候說過的,啥時候的事?

克裏斯汀将蟲王疑惑的表情收入眼底,低聲開口道:“那年我十六歲,就在這個書房,您第一次教我下棋,您和我說若是有一天我贏了您你就答應滿足我一個心願。”

聽克裏斯汀這麽一提,蟲王想起來了:“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吧,你那時候已經到我肩膀這了,”蟲王伸出手比了比,臉上浮起一絲回憶,“你那個時候就話少,你也不知道從哪裏來,就站在門外,也不敲門也不進來,就站在那顆梅花樹下站着,那天特別冷……”

蟲王的話突然頓住,他想起來克裏斯汀那日的樣子。

他穿的不多,一身單薄的白色軍裝,他手拿軍帽站在梅花樹下,肩頭落了一捧雪,他像是一座雕塑融入了風雪之中。蟲王當下就把克裏斯汀帶進書房,他不知道克裏斯汀到底站了多久,早上寒氣重,他眼睛毛上都沾了雪,被書房的暖氣一熏,化成水珠撲簌簌滾落下來,就像是一顆顆晶瑩的淚。

可能是某種父子之間特有的心靈感應,蟲王覺得當時克裏斯汀有些難過。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天是他們父子第一次能夠面對面安安靜靜地坐着。他們那天下了很久的棋,至于克裏斯汀難過的原因他至今都不知道。

“雄父想起來了?”

蟲王點點頭,神色有些落寞:“是有這麽回事,你有什麽心願?”

克裏斯汀揚起唇畔,拱手道:“兒臣的心願已經在密函之中全部呈現,望雄父成全。”

沒錯,此密函就是剛剛蟲王在議會上用來吓唬貴族們的關于貴族私下聯合罔顧法律的秘信。

蟲王:切,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呢,毛頭小子想抱媳婦了,多大點事。

“你那密函我看過了,婚禮時間提早也不是不行……”

看着喜上眉梢的克裏斯汀,蟲王故意話音一轉:“不過我們得再來一盤,之前那盤不算,剛剛是我掉以輕心,等下我定把你殺的片甲不留!”

克裏斯汀看着耍賴皮的蟲王,處于對雄父的尊重努力壓下嘴角的弧度:“好,那就再來一盤。”

第二盤開始,蟲王依舊執黑棋先行,克裏斯汀緊随其後。

十分鐘後,棋盤之上雙放交戰愈發激烈,堪稱焦灼。蟲王将手中的黑馬前移一步,餘光打量對面的克裏斯汀,慢悠悠開口道:“這一招太急也太險,這不是你的風格,怎麽突然改變了路數?”

克裏斯汀似胸有成足,被圍困之際依舊氣定神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風險和收益成正比。”

蟲王再行一步,指着克裏斯汀那顆探路的“白車”意有所指:“你這一招叫到底是敲山震虎還是打草驚蛇?”

蟲王這是再問審問貴族上下勾結罔顧律法之事。

“這可是把你架在火盆子上烤了。”

此時白子似乎千夫所指之地,白方的“兵馬象車”已經傾巢而出,只剩“白皇後”盡職盡責守着“王”。

克裏斯汀看着“白皇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些缱绻:“敲山震虎也好,打草驚蛇也罷,只要能威懾對方也就能有效果。”

“為何不放長線釣大魚,只是威懾不如鏟除,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蟲王把連吃兩個“白色小兵”,語氣有些嚴厲:“婦人之仁不可有,你如今的心軟只會成為對方再一次傷害的利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切莫心軟。”

克裏斯汀即将落子的動作一頓:“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蟲王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從小就心軟的毛病怎麽就改不掉呢?”

聞言克裏斯汀一愣,心念微動,胸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隐隐蘇醒,他緩緩擡起頭。

蟲王看着他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兒子沒好氣地嘆道:“醫療所、養老院,孤兒所,殘蟲定點就業,哪個不是吃力不讨好,這些年你那小金庫都要被掏空了吧?”

克裏斯汀怔怔地望着蟲王,他的喉嚨之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幹澀地難以開口。

瞧着克裏斯汀這樣子,蟲王有些心疼,他就納悶了,克裏斯汀這孩子做了好事也從不邀功。想要安頓退役殘疾老兵就搞了個醫療養老院,碰到些骨頭硬的就買下街鋪低價租金安頓他們晚年,所有的錢走的都是克裏斯汀的私庫。那大大小小落實孤兒院的政策也是他當初拟好要求施行,還有那些貧民區的低等殘蟲能夠享有定點醫保治療、有穩定特殊的工作渠道的改良方案等等。

偏偏兒子默默做好事不留名,功勞都算在了他這當老子的身上。克裏斯汀身為皇子本就有小金庫,每年帝國還會給優秀高等雄蟲一大筆錢,可這些年下來,他私庫裏的錢反而愣是沒多起來,嘩啦啦如流水一般,沒了。這錢扔到河裏還能聽到個響聲,可在克裏斯汀這做了善事卻無蟲得知,搞到最後克裏斯汀不僅連連個苦勞都沒有,還賠了大半身家。

這些年帝國的昌盛和平離不開克裏斯汀,底下那群貴族活得如此安逸舒适,竟然還不安分守己,視克裏斯汀為眼中釘、肉中刺,簡直是不識好歹。當初克裏斯汀剛剛訂婚時,那群見風使舵的貴族就瞎猜自己給優秀的兒子許了一個落魄貴族是不是忌憚,風言風語亂七八糟。笑話,克裏斯汀這麽優秀哪裏需要靠靠聯姻才能保住皇位的地步,開心快樂最重要,感情這種東西都得慢慢培養的嘛。那些說強扭的瓜不甜的最後一般都得真香打臉,就比如當年的他。

克裏斯汀艱難開了口,他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您、您都知道。”

蟲王瞥了他這勞苦功高、苦情兒子一眼:“我當然知道,你和熙壬過的開心快樂就好,別聽那些蟲瞎說!沒錢記得找雄父,你爹有錢!”

“兒子知道了,謝謝雄父。”

看着克裏斯汀有些泛紅的眼角,蟲王心中也有些酸澀,這麽多年了總算是和兒子敞開心扉說一通,當下有些激動,但他也不是那等煽情肉麻的蟲,他悄悄抹了把眼角大手一揮朗聲道:“來戰啊,戰場之上不分父子。”

然後這位剛剛落下豪言壯語的蟲王就看見自己的“王”被吃掉了。

勞苦功高、苦情的克裏斯汀:“雄父您說的戰場之上不分父子。”

蟲王:“……”

蟲王覺得剛剛一定是他的錯覺,他竟然覺得沉默寡言的克裏斯汀像個小可憐的克裏斯汀,這分明就是只扮豬吃老虎的大尾巴狼。

“雄父,願賭服輸,婚禮事宜請您安排。”

“別叫我雄父,戰場之上無父子,叫我蟲王陛下。”

克裏斯汀沒繃住笑了一下,這下子蟲王的臉色是更難看了:“笑什麽笑,嚴肅點。”

克裏斯汀壓下嘴角神色一肅,還行了個軍禮:“蟲王陛下,請您準許婚禮提前!”

蟲王瞧着神情嚴肅的克裏斯汀眯了眯眼:他以前咋就沒發現這小子這麽欠呢?

來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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