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啪——”
克裏斯汀望着丢在桌子上的文件袋緩緩擡起頭。
“哥,你被騙了!你看看這都是什麽東西!”
漢斯柯達指着散開的文件袋,一臉的嫌惡。
文件袋裏頭散落出小半張照片,露出熙壬豔若桃花的側臉。
克裏斯汀緩緩合上了手中的審訊稿,他擡起頭看向漢斯柯達,不偏不倚捕捉到漢斯柯達瞥向審訊稿的目光。
“有什麽事?”
克裏斯汀的聲音平靜無波,一如既往。
漢斯柯達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滿臉的義憤填膺:“哥,你怎麽還有心情坐在這裏工作,你被騙了,騙身騙心啊!”
他的語氣表情像極了看見自家大白菜被豬拱了。
“那只雌蟲,你的未婚雌君就是一個下.賤、淫.亂、惡毒、冷血的劣質品!”
克裏斯汀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危險莫測。
漢斯柯達雙手撐在桌子上,直視克裏斯汀暗的幾乎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眼眸,語氣抱歉道:“哥,我不是故意想傷你心的,我知道你們之間感情不錯,你…挺喜歡他的,但是,我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蟲蒙在鼓裏,當作傻子戲耍,長痛不如短痛,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知道這件事。”
漢斯柯達拎着文件袋一角把裏頭的所有照片都倒了出來,從青年到幼時,從豔麗到青澀,熙壬的所有過往就這樣被割裂地呈現在克裏斯汀眼前。
漢斯柯達嫌惡地撚起一張照片,熙壬坐在一只相貌還算俊朗的雄蟲旁邊,雄蟲搭着熙壬的肩膀,神色輕佻:“這就是所謂的正統貴族雌蟲,如此放蕩不端,雌蟲的身體一寸一毫都屬于他的雄主,他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在公共場合對雄蟲搔首弄姿,簡直是淫蕩、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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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漢斯柯達繼續把桌子上的照片一一攤開,每一張照片上熙壬的臉都被放大特寫,他身邊的雄蟲換了一批又一批。
但都有一個統一的特征,金發碧眼。
“他挑的雄蟲大多相貌出色,專找世家貴族下手。”漢斯柯達義憤填膺,臉頰因為氣憤而發紅。
“哥,我查了他的身份背景,吓了一跳。”
漢斯柯達往桌子上錘了一拳,一聲悶響:“他根本不是什麽養在深閨調教過的貴族雌蟲,他幼時走丢了,是最近一年才被認了回去。”
“十歲走丢至今……”漢斯柯達掰了掰手指,擡起頭語氣震驚:“十二年,他丢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沒有回家,沒有接受過貴族教育,可他的一舉一動卻完全符合貴族禮儀,絲毫不遜色于那些世家雌蟲……”漢斯柯達掀起眼皮看着克裏斯汀緩緩道:“哥,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克裏斯汀的目光凝視在那張帶着金色面具的雌蟲身上,那雙眼睛,那顆小痣,他絕不會認錯,剛剛他還趁着它的主人熟睡時偷偷親吻過。
漢斯柯達循着克裏斯汀的目光看去,開口道:“他代號‘毒薔薇’,黑市殺手榜上第二名,無論殺誰,只要用錢砸,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可惜去年銷聲匿跡了。”
漢斯柯達看着克裏斯汀逐漸收緊的拳頭,語氣輕緩:“哥,你知道他是誰嗎?”
克裏斯汀擡起頭,墨綠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似乎已經醞釀。
漢斯柯達絲毫不躲,看着克裏斯汀的眼睛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容,他一字一句道:“大哥,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十二年內,他呆過奴隸營,混過地下拳場,每日和三教九流、下賤貧民厮混在一起。只用了一年時間,他就成功脫去一層皮,搖身一變成了西裏奇家走丢的長子,一認祖歸宗後立刻混跡于貴族雄蟲之間,短短半年時間竟然就被奪了帝國第一美的稱號,這手段心計着實讓蟲嘆服。”
漢斯柯達啧啧幾聲,拍着手搖頭。
長籲短嘆了幾下,漢斯柯達突然扭過頭望着克裏斯汀道:“哥,你知道那些雄蟲都叫他什麽嗎?”
克裏斯汀的視線停留在帶着腳鏈的瘦弱身影上,他的指尖掐出了血。
漢斯柯達嗤笑一聲:“最美交際花!”
漢斯柯達摸了摸下巴,睨了散亂的照片一眼:“憑着這張臉倒是勉強算得上‘最美’二字,只不過這朵花不太幹淨,髒得很。西裏奇那個老東西見風使舵,唯利是圖,沒什麽本事,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這朵花可算是解了他的渴,說不定他根本不是什麽走丢的長子,就是一棵搖錢樹。”
漢斯柯達再次嘆息幾聲,看着低着頭異常安靜的克裏斯汀,緩緩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哥哥,別傷心,你還有我呢,我會永遠陪着你,我不會傷害你……”
漢斯柯達垂下眼睫,唇邊勾起一抹笑,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克裏斯汀臉上并沒有得知被背叛後的憤怒,也沒有傷心,他的眼神平靜如大海,對視的那一瞬間,卻掀起滔天巨浪,漢斯柯達在那翻滾的浪潮中看見了自己錯愕的臉。
克裏斯汀:“漢斯,前些天古堡內死了一個蟲侍,他叫溫。”
漢斯柯達臉色浮現一抹慌張,但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被巧妙地隐藏了。
“溫,名字怪好聽的,他犯了什麽錯?”
克裏斯汀掀起眼皮睨着漢斯柯達:“你怎麽知道他犯錯了?”
漢斯柯達的笑容微微僵住:“哥脾氣好,古堡上下整齊有序,講究規矩,除了大錯,否則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殺蟲。”
克裏斯汀:“是犯了大錯,我賞了他‘抱銅柱’。”
漢斯柯達的嘴角抽搐一瞬,他當然知道什麽是‘抱銅柱’,這個刑法還是他想出來的,是個審訊的好法子。
克裏斯汀沒有估計漢斯柯達難看的臉色,繼續道:“你說得對,酷刑之下見真心。”
漢斯柯達勉強地笑了一下:“哥,你審出來什麽沒有?”
聞言克裏斯汀朝漢斯柯達看去,他的手抵在唇邊,指甲扣着下唇的軟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可能連漢斯柯達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緊張時就會撕嘴皮。
克裏斯汀:“他說自己是雌父身邊的近侍。”
漢斯柯達臉上的表情明顯松弛了一瞬:“這、這樣啊……”
克裏斯汀盯着松了口氣的漢斯柯達,好半晌,開口道:“漢斯,你有沒有瞞我什麽?”
突然被點名的漢斯柯達愣了愣,立刻搖頭:“怎麽可能,你是我大哥,我這麽可能瞞着自己親哥!”
克裏斯汀垂下眼睫:“……這樣啊。”
漢斯柯達拍了拍克裏斯汀的肩膀:“哥,你這是啥反應,我還能騙你不成?”
“你沒有騙我嗎?”克裏斯汀推開了肩膀上的手,目光如炬:“西西裏公爵手下的隐藏田莊有一半是在埃米拉星,埃米拉星是你的領地。”
漢斯柯達臉上顯而易見地慌張:“哥你在說什麽呢,什麽埃米拉星,我不知道,我的領土封地那麽多,我怎麽可能都記得清楚?”
“那顆星球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十八歲成蟲禮物。”
漢斯柯達的瞳孔倏然睜大,他看着沒什麽表情的克裏斯汀張嘴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黃和賭,埃米拉星的兩大支柱産業,地下黑市,奴隸鏈,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漢斯柯達膽戰心驚地看着克裏斯汀面無表情地開口,他每說一個字,他的臉色就蒼白一些,說到最後,面如金紙。
“我、我、哥、我錯了,我不該貪心,不該碰我不該碰的東西,我錯了!”
漢斯柯達抓住克裏斯汀的手,紅色的蛛網一根又一根爬上他的眼球。
克裏斯汀一根根掰開漢斯柯達的手指,低聲道:“你确實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漢斯柯達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
“圈養私兵,私開礦産……每一樣都很燒錢吧?”
漢斯柯達看着克裏斯汀嘴巴不自然地張着,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克裏斯汀伸出手摸了摸漢斯柯達和他同款的發色,緩緩開口:“漢斯,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漢斯柯達看着克裏斯汀的眼眸,似一抹深墨色在綠寶石中氤氲,那一瞬間他覺得心底所有的秘密在此刻都無處遁藏,他猛地躲開頭頂的手。
克裏斯汀看着落空的手,沒什麽反應默默收回手,他拿起先前合上的審訊稿:“告訴我,你找我什麽事?”
漢斯柯達恨恨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見狀,克裏斯汀沒有繼續追問,他慢慢翻開審訊稿,語氣不變:“漢斯,聽話,收手吧。”
咬着牙的漢斯柯達似乎沒有料到克裏斯汀會幫他,他猛地擡起頭。
克裏斯汀捧着審訊稿擡眸:“這是最後一次。”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收拾爛攤子了。
門被哐當一聲合上,克裏斯汀放下手中的審訊稿,那上面一片空白一個字都沒有,他把“審訊稿”丢在一旁,拿起了散亂攤開的照片。
其實,漢斯柯達還漏了一件事,去年有三位位高權重的官員遭遇刺殺,橫死家中,死相凄慘,屍體旁一朵金薔薇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