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婚禮/變故

婚禮/變故

“汀兒,熙壬,你們來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為前些日子雌皇病情的反複,蟲帝保養得當的臉龐略顯疲憊,但他滿面笑容,歡喜不減。他身側坐着大病未愈的雌皇,他今天上了妝,勉強撐起些氣色來。

“好孩子,快來。”老雌皇亞奧特朝克裏斯汀和熙壬招了招手。

熙壬盛裝出席,滿臉的甜蜜,愛意在眼眸中流淌,被他挽着的克裏斯汀目光缱绻,他們一同緩步朝老雌皇走去,緩慢而堅定。

老雌皇亞奧特慈愛的目光一點點劃過熙壬珀金色的頭發以及那雙特有的玫瑰眼眸,感慨萬千化作一句話:“般配,真般配。”

老雌皇抓着他的手的力道不小,有些疼,熙壬皺了皺眉,卻被老雌皇眼中紛繁的情緒攝住了,似乎包含了千千萬萬,熙壬有些怔忡,他覺得這位戎馬生涯的大帝似乎很想跟他說什麽。

這種目光……像什麽呢?

沒等熙壬細想,一旁的蟲帝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朝着老雌皇恭敬開口:“父親,時間差不多了。”

老雌皇如夢初醒般地收回手,握着拐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對對對。”

雖然覺得老雌皇現在的狀态有些奇怪,但蟲帝并未細想,只是把這怪異歸咎于老雌皇寵愛克裏斯汀,此刻看着喜愛的孫子成家有些激動。

“汀兒,賓客們都到了,準備領舞吧。”

克裏斯汀額首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帶着身側的熙壬就要下樓。

“孩子……”老雌皇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短促急切,熙壬扭過頭,就看見老雌皇嘴唇顫顫住着拐杖朝他走來。

老雌皇幾乎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在所有蟲的目光中輕輕撫摸熙壬的發絲:“孩子,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你的雌父會為你高興的。”

熙壬的眼睛倏忽睜大,他看着老雌皇的眼中浮現出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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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認識我雌父?”

老雌皇點點頭,目光憐愛地看着熙壬:“孩子,以後你會知道的,去吧。”

圓舞曲的前奏已經重複了一遍,似乎在催促主角的登場。懷着滿腹的疑問,熙壬被克裏斯汀牽着走下旋轉樓梯。

“熙壬……”

感受着身側雌蟲的沉默,克裏斯汀目視前方捏了捏熙壬冰涼的手,口中安慰:“別多想,也別怕,有我在。”

非常神奇,聽到這話的這一瞬間,熙壬心中的謎團和不安突然就消失了。

有我在。

這句承諾的分量足夠了。

帝國的婚宴秉着繼承傳統的原則,需要經歷一系列既定的程序,就像是上流社會中的大型社交舞會,只不過相比之下更加莊嚴豪華,畢竟這是帝國最為尊貴的蟲族的婚禮。

在蟲帝發表完開場詞後,克裏斯汀攬着熙壬來到舞臺中間站定,重複了許久前奏的圓舞曲終于正式奏響,一對對伴舞們随着音樂的韻律翩然滑入。

在衆雌蟲羨慕又隐隐夾雜這嫉妒的目光中,克裏斯汀突然彎腰朝熙壬伸出手,這是貴族禮儀中一個非常特殊的手勢。說它特殊并不是因為其動作難度大,這手勢只是一個象征,而正是這象征的意義非凡,至少是在此時的蟲族世界意義非凡,因為極少有雄蟲會向他的雌蟲做出這個手勢。

這不僅只是一個開場舞的手勢,這也意味着承諾,承諾以後餘生雄蟲身邊的位置獨屬于面前的雌蟲,承諾此生相伴共行之蟲唯獨是他一蟲而已。

腰腹相貼,衣物隔絕不了炙熱的體溫,熙壬看着克裏斯汀,許久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哥哥,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在這的時候嗎?”

沒錯,熙壬和克裏斯汀算是故地重游,其實在他們訂婚之時就在此地舉行了訂婚宴,其主要意義也就是讓克裏斯汀将他已經敲定的未來雌君正式介紹給其他貴族。只不過當時因為一些小插曲而中斷了。

說實話,兩輩子,克裏斯汀已經有些想不起當時的具體細節,只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很震驚,也很煩躁。

他像是突然陷入了晚來的叛逆期,來勢洶洶。

從來不管事當撒手掌櫃的蟲王突然敲定了他的蟲生大事,他內心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股厭惡,而這股執拗的厭惡禍及了無辜的熙壬。

因為無可抑制的排斥,訂婚宴上的小插曲,這處細微的錯誤被無限放大,給克裏斯汀留下了極為糟糕的印象,這些年唯一一次失态離場。

說起來,當時熙壬到底是做了什麽?

其實也沒做什麽,只不過是沒有顧及情面當衆打了他那繼父雌子一巴掌。

那樣卑劣的手段,當時的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野蠻,任性,不顧全大局。

他着了偏見的道,擅自給熙壬烙下了标簽。

現在想來真是大錯特錯了,熙壬分明是真誠、正直、恩怨分明。

做了錯事本該受到懲罰,被人打了不還手不是聖人就是傻子,而關于這點克裏斯汀以為後者居多。

“哥哥你當時為什麽走了?”其實這話說的不完整,熙壬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麽丢下他走了,只不過“丢下他”這三個字太沉重,熙壬不願意說出口。

因為什麽?

如果抛開所有亂七八糟的因素,原因可能真的有一個。

那時的他覺得,熙壬太野了。

雖然他從前從未表達出對某個雌蟲的特殊喜愛,但他确實暢想過自己未來的伴侶,他希望未來的伴侶和雌父一樣,一樣溫柔娴靜,而熙壬的到來顯然是把這個朦胧的幻想打碎了個徹底,以至于他就像是被戳了眼的蝸牛,一下子縮回殼裏,懦弱地逃跑了。

“因為害怕。”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熙壬一個下腰起身,身體因為東西貼的更緊,鼓鼓囊囊的肌肉相互摩擦,熙壬貼着克裏斯汀耳畔追問道:“怕什麽?”

“你太野了。”

熙壬一下子睜大了眼,似乎是沒想到寡言少語的克裏斯汀竟然在公衆場合說了葷話,畢竟這是一位在床上動情時分才憋出半句情話的蟲。

這話歧義可大了。

克裏斯汀只是想要表達熙壬身上有一種野性美,讓他想到了疾風勁草,那時接受大自然一切的花朵,陽光雨露暴雨閃電,這樣的花在皇宮裏沒有,在貴族裏也沒有,那種來自未知的恐懼感奪走了他的理智,讓他像一個任性的孩童那樣一走了之。

熙壬的臉紅了大半:“哥哥,這裏這麽多蟲,這些話…回去說。”

克裏斯汀看着熙壬臉上的紅霞微微一愣随後明白了熙壬誤會了,不過也沒關系。

動聽的圓舞曲從高潮歸于平靜,就在舞曲即将落幕回歸于平靜之時,高臺上蟲帝的通訊器突然瘋狂作響,同時響起的還有克裏斯汀的通訊儀。

刺耳的警報聲讓克裏斯汀一下皺緊眉頭,緊急情報!

蟲帝和克裏斯汀的通訊儀聯系在一起,透明同時收到了一份軍部急報。西部戰線突然彙聚了大批喜瑪拉族,數百架軍艦炮擊防禦罩,一向堅固如磐石的防禦罩竟然被直接捅破了個缺口!當即鎮守西部的乾坤軍團遭遇滅頂之災損失慘重。不僅如此,軍團的秘密基地不知為何被暴露了坐标,當即具有放射性的超強殺傷力武器直接炸毀了基地,這也代表這帝星四支精銳部隊的四分之一全軍覆滅。

這樣的消息幾乎讓蟲帝不知所措,繼位之前老雌皇替他鋪平了道路,自他上位以來數年間風平浪靜,克裏斯汀堪當大任後又承擔了絕大多責任,此刻碰到戰亂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咔嚓——”

破碎的玻璃混着酒水掉下,老雌皇怒目圓睜:“是誰!是誰竟敢吃裏扒外棄帝國于不顧!”

然而似乎天下所有的禍事都有粘連,禍不單行,接踵而至。

一分鐘後,蟲帝和克裏斯汀的通訊儀上又傳來幾份密報。大批未知戰艦從埃米拉星球出動,直擊帝國最為重要的軍事要塞魯登堡,而魯登堡內部竟然有敵方暗線直接開啓通道,防禦罩消失,北線的鐵路、航空艦、航空站突遇敵襲全部炸毀,而北線的平民們也随着紛飛的殘骸湮滅。

蟲帝看着短短幾分鐘就淪陷的北部和西部邊境,六神無主。

這麽會這樣!

埃米拉星!

克裏斯汀看見這四個字時瞳孔猛地一縮,他轉頭看向雌皇身側的漢斯柯達目光如刀,此情此景之下而這眼神包含的意味在場看見軍事密保的老雌皇和蟲帝怎麽會不懂?

“漢斯!”蟲帝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其中狠厲的意味把一側不明所以的漢斯柯達吓了一大跳。

“你做的好事!你竟敢派軍艦攻打帝國,你是想叛國嗎?!”

顧及着蟲多眼雜,蟲帝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他臉色的震怒絲毫不見。

“不,不是我!”漢斯柯達瘋狂搖頭,但此情此景任憑他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因為艾米拉星正是克裏斯汀送給漢斯柯達的成年禮物。

“嘀嘀嘀!!!”

通訊儀再次響起,刺耳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深淵索命的惡鬼,蟲帝幾乎不敢再看。

急報!米星、天龍星、喀什星、烏木星叛亂,當地駐地使館被燒,請求帝星支援!!

內憂外患,內鬼奸細,外賊入侵,如附骨之蛆全然顯現,百年基業幾乎轉瞬之間搖搖欲墜,幾欲飄零。

厄運似乎要給這百年西裏古尼帝國最後一擊,通訊儀再次響起:卡薩其帝國率大批軍艦前往東部邊界!!!

卡薩其帝國,老雌皇的眼瞳瞬間放大,他死死盯着這幾個字,突然毫無預兆地突出一口鮮血。

卡薩其帝國,那是當年那群企圖侵略蠶食西裏古尼帝國之中最強勁的對手,也是突然退出攻打隊伍的國家,為此西裏古尼帝國獲得了緩和期,能有餘力東山再起。而這其中的代價正是讓老雌皇奧亞特大帝後悔一生的決定,那只作為交換的俘虜,正是熙壬的雌父——修。

粘膩的鮮血順着金色的绶帶流下,喧鬧的婚宴現場瞬間鴉雀無聲,一旁的蟲帝急忙扶住了老雌皇的身體:“父親!!”

看見老雌皇吐血,克裏斯汀也顧不上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快步來到老雌皇身側:“祖父怎麽了?”

“小汀兒,”老雌皇口角帶血,沉悶沙啞的聲音将緊張的氣氛更加焦灼,他握住克裏斯汀的手,這位以一己之力扛起帝國未來的雌蟲此刻猶如風中殘燭,他深深地望了克裏斯汀一眼,而後将目光移向熙壬,似乎終于下了決心。

“從現在開始全帝國進入戰鬥狀态,再此我以大帝的名義宣布此次克裏斯汀皇子的婚宴有效,承認熙壬為克裏斯汀皇子雌君,此法終生有效。克裏斯汀皇子全權負責此次抗戰,同時授予熙壬上将職位,任命其帶領暗耀軍前往東部邊線團務必将敵軍截攔,刀鋒軍團衆上将前往北線、西線支援乾坤軍團,竭力保證民衆安全。”

“是,大帝。”

克裏斯汀單膝跪地,尊敬地在老雌皇大帝手上獻上虔誠一吻:“祖父,請放心。”

“抱歉,小汀兒。”老雌皇注視着熙壬和克裏斯汀神色愧疚。

“祖父,注意保重身體。”

無需多言,此刻帝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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