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黑色的精神力在觸碰蟲核那一刻瞬間擴大,完完全全将蟲核覆蓋吞噬,鮮紅的蟲核被黑暗逐漸浸染失去了原本的光輝,一點點被蠶食殆盡。

金色的暗芒在眼底浮現,漢斯柯達的表情逐漸變得呆滞,碧綠色的眼眸中空洞一片。

“去吧,承認你的罪過,只有死亡能夠滌淨你的罪惡,你是個罪蟲,你該死。”

帶着誘惑,維多利看着眼前被催眠了的漢斯柯達操縱着輪椅緩緩傾身在他耳邊道:“四弟,我真的覺得你很惡心。”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樣子真愚蠢,你不是喜歡你的大哥嗎?別擔心很快我就讓他下去陪你,你們兄弟團團圓圓才好啊……”

“我是個罪蟲,我該死。”

維多利唇邊的笑容越發溫柔:“對,你是個罪蟲,你該死。”

輪椅在地板上緩緩碾過,路過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聲息的守衛,奢華的四皇子殿此刻空蕩蕩,一陣風過,隐隐捎來了些血腥氣。

呆滞的雄蟲緩緩坐進浴缸,水花四濺,他懷中尚未來得及打開通訊儀砸落在水池之中,鮮血在浴缸中彌漫,越來越快越來越多,染紅水面。

“您終于來了,二殿下!”

當克裏斯汀的腳邁進醫院看見搶救室上亮着的紅燈以及威爾臉上的愧疚時,他高大的身形幾乎站立不穩。

一旁的醫生趕緊簇擁連聲驚呼,各自伸出手想要攙扶。

克裏斯汀揮開攙扶的手扶着牆壁站直,目光一動不動盯着威爾,許久後嗓音沙啞地問道:“他…怎麽樣了?”

“他割開了手腕,足足三道,傷口太深,發現的時候……”

威爾哽咽了,他根本無法直視克裏斯汀幾乎立刻通紅的眼眸,他的內心此刻充滿了愧疚。

汀特意囑咐了要小心加派守衛,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他調來了僅剩的親兵,将大帝,蟲帝和雌皇的處所圍了個水洩不通,沒想到他竟然朝漢斯柯達下手了。

剛剛參與檢查的醫生開口補充道:“二殿下,四殿下他割開了手腕,傷口很深,雖然發現及時,但因為他泡在水池裏加快了血液的流速,現在失血過多,所以……”

猛地被克裏斯汀帶着血絲蛛網的眼瞳盯住,醫生咽了咽口水繼續道:“我、我們一定近全力救助!”

“請務必竭盡全力!”

“屬下失責!”

不遠處的侍衛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負責漢斯柯達總事務,包括監管和向克裏斯汀傳遞消息,此次漢斯柯達自殺一事他逃脫不了失職的罪名。

克裏斯汀看着請罪的侍衛長,放在身側的拳頭攥的死緊,脖頸上的青筋鼓起又松開:“此事有無驚動大帝和蟲帝陛下?”

侍衛長顯然沒料到克裏斯汀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治他的罪有些震驚,快速反應過來再次低下頭恭敬道:“沒有。”

“即刻起封鎖消息,所有知情的蟲禁止談及此時。”

“是!”

“四殿下他…遇刺的原因找到了嗎?”

“門口的守衛已經氣絕,茶水間發現了醫生和護士的屍體,尚有餘溫,距離事發并不久。四殿下寝宮的監控除了卧室內全部都被破壞了,并沒有發現作案蟲員的任何蹤跡。”

“把卧室的監控調出來。”

“是!”

僅存的監控視頻被輸送到了克裏斯汀的光腦中,他伸出手指,一旁的威爾清晰看到他指尖的顫抖。就算面上再怎麽鎮定,身體的反應總是無法掩藏。

視頻上漢斯柯達打開卧室的門,他将桌子上一個類似陶瓷娃娃的物件砸在地上,瓷器被摔裂開露出鋒利的棱角。

觀看視頻的克裏斯汀看到摔碎的陶瓷娃娃時眼眸中一絲無措迅速閃過,似乎預料到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他雙唇緊閉,下颚突起。

漢斯柯達緩緩蹲下撿起了鋒利的瓷片進入浴室關上了門。

浴室中傳來了水聲。

沒有任何第二只蟲在場,憑借着這個監控視頻完全可以證明漢斯柯達是自殺。

視頻已經開始了第二次循環,可克裏斯汀依舊盯着光腦,他現在的模樣讓威爾有些害怕。

“汀……”

“你說說話,別吓我……!”

克裏斯汀擡起頭,他看着跪着的侍衛長問道:“發現四殿下的是誰?”

侍衛長跪着向右挪了挪,露出角落裏渾身是血的雌蟲:“是他最先發現四殿下并通知了我們。”

說到這侍衛長羞愧難當地将頭埋在胸口,他實在是失職,不僅沒發現敵蟲入侵甚至也沒在第一時間發現危在旦夕的四殿下,他愧對二皇子的信任!

此事發生的突然,又是平地驚雷,直接打了所有蟲一個手足無措,兵荒馬亂趕到醫院,威爾實際并沒有親眼看到漢斯柯達,他來的時候漢斯柯達已經被送進急救室了,他實際上也沒比克裏斯汀早知道多久。

威爾仔細打量了角落裏的雌蟲,發現他既不是克裏斯汀派去的的親兵也并不是自己的親衛,當下喝到:“你是誰?”

“奴韋恩特拜見二殿下。”

角落裏的雌蟲被發現後離開陰影跪行至衆蟲面前,他身材高大魁梧,渾身肌肉鼓鼓囊囊,是軍雌等級絕對不低。

威爾皺起眉頭:“你學過掩蔽術?”

像韋恩特這種等級的雌蟲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吸睛的存在,可他偏偏縮在角落裏許久都未曾被發現。除了事發突然關心則亂這個因素,韋恩特悄悄掩蓋了氣息還是主要原因。

“你是暗衛。”

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克裏斯汀看着韋恩特緩緩道出斷語。

韋恩特低着頭畢恭畢敬:“奴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威爾:“你為什麽自稱為奴?”

這種稱呼是屬于雌奴或者雌侍和自稱。

韋恩特的聲音非常平淡:“奴是四殿下的雌侍。”

克裏斯汀俯視跪拜姿勢的韋恩特語氣聽不出什麽異常:“是你發現四殿下并将他送往醫院救治?”

“是。”

“好,賞。”

韋恩特顯然也是沒有意料到自己會獲得嘉獎,他擡起頭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

“謝二殿下。”

克裏斯汀微微額首,而後扭頭對侍衛長道:“按我先前吩咐的辦,速度要快。”

“是!”

侍衛長迅速爬起身朝外頭跑去,克裏斯汀靠着牆站着,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那盞鮮紅的手術燈,他幾乎和影子一起融入陰影。

他靜靜地看了大約五分鐘,突然朝外走去,時刻關注克裏斯汀的威爾立刻跟上。

“二殿下。”

一聲低沉的呼喊挽留了克裏斯汀離去的腳步,他回過頭,看見韋斯特依舊跪在地上只不過這一次他仰着頭,他似乎花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說出即将出口的話:“二殿下,四殿下他很愛您,他一直在等您來,祈求得到您的原諒,他前幾天去古堡見您還給殿下您寫了一封信。”

因為愛您所以不會以這種慘痛的方式離開您,他還沒有獲得您的原諒他不會就這樣離開世間。

“四殿下絕對不會自殺!”

韋恩特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空蕩的醫院走廊中回蕩,他望着克裏斯汀的眼眸中似乎有兩簇火焰閃動。

克裏斯汀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倏然破碎,他大步朝外走去,本就不太鎮定的步伐更加慌亂。

飙車回到古堡,車子剛剛停穩,威爾就看見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克裏斯汀突然沖下車一路狂奔到三樓的書房。

威爾追上去時,地板上依舊散了一地文獻、戰報和折子,克裏斯汀還在繼續把書桌上的東西不斷掃下。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汀,你在找什麽?”

威爾拉不住瘋狂翻找的克裏斯汀,克裏斯汀現在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

“不,不在這。”

威爾攔不住,他只能看着克裏斯汀胡亂找了一通之後突然跪在地上在散亂的戰報中翻找,尊貴驕傲的二皇子何曾有如今這副情狀,他跪在一旁看着幾乎失去理智的克裏斯汀眼眶再次通紅。

“汀,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在哪裏?在哪裏?!”

“找到了,找到了。”

克裏斯汀握着皺皺巴巴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撕開,漢斯柯達的筆記立刻引入眼簾。

【哥,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就說明你真的生氣了,這一次你沒有向以往那樣輕易原諒我,你不願意見我所以有了這封信的出現。一直以來,我一邊享受着你對我的好一邊記恨你的成就,我真是虛僞。明明以前我們玩的很好,我敬愛你你照顧我,我一直想有個哥哥來着,我到現在還記得你承認是我哥哥那天我有多高興,我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有哥哥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兄友弟恭的美好情誼突然變了質,我開始嫉妒你,忌憚你,害怕你。我那些肮髒的心思就像是一只陰溝裏的蟲子見不得光。我做了很多不能原諒的事,現在我才發現這些年我錯的多麽離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腦子好像不太對勁,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去做壞事吧,去破壞,去毀滅。

哈,聽起來像是狡辯,我自己都這麽覺得。可是哥,我真的沒騙你,我覺得我的腦子出了毛病。

我自私自利,哥你不原諒我也是理所應當,我不該奢求你的原諒,可是我本性如此總是貪心,厚臉皮,哥請允許我最後後一次臉皮,你再原諒我一次呗?】

“這是……”

威爾就在克裏斯汀身旁,信裏的內容他看了七七八八。

“威爾……”

克裏斯汀突然扣住了威爾的手臂,緊繃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害怕和無助。

“他給我寫了信,可是我沒看到。”

“他被害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卻找不到兇手。”

“汀……”威爾看着自責的克裏斯汀不知該如何勸慰。

“他現在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生死未蔔,我身為哥哥卻不能抽出更多的時間陪陪他。”

無能為力像是一只冰涼的手緊緊攝住了他的心髒,讓他無法呼吸。

威爾扶住克裏斯汀的身體,他能感受到他的顫抖,每一處骨骼筋脈的戰栗和緊繃。

“割開他手腕的瓷片娃娃是我們一起做的,可卻沾了他的血。”

珍藏的回憶成了殺人的刀,實在誅心。

“剛剛,剛剛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這裏很疼很疼,”克裏斯汀的手按在右邊的胸膛上,他用的力氣很大手指幾乎掐進肉裏,他看着威爾嘴唇顫顫許久才說出完整的話:“就好像、就好像被誰用手一點點撕開了,撕開後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心掏了出來。”

“汀……”

威爾看着如今再也無法故作堅強的克裏斯汀眼圈再次一紅,他伸出手臂抱着克裏斯汀,不停地道歉:“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大意……”

“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裏,別怪你自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沒有誰能像你一樣做的這樣好。”

“威爾,”這一次克裏斯汀沒有拒絕威爾的懷抱,他把頭埋在同樣顫抖的懷抱中許久露出一聲帶着顫音的問句:“我會不會沒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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