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七口滅門案 01
第30章 七口滅門案 01
雖然陸淵有心想要第二天一早就開始調查七口滅門案,但是,派出所也确實不能一直缺席。
翌日一早,陸淵乖乖地去派出所報道,殊不知她前腳剛出大門,小喬後腳就打開了房間門。
為了讓他能夠更安全地出入房間,陸淵之前把堆在側卧裏的東西都放到了客廳去,小喬摸索着找到那一堆堆的箱子,用手一摸,還好,陸淵最終沒把它們都徹底封死。
小喬小心翼翼地打開側邊最大的一個箱子,這應該是他之前在房裏撞到的第一個箱子,裏頭的東西是一件家具,小喬剛來時沒摸出來,但現在他有足夠的時間用手去細細感知。
木質的圍欄,方方正正的形狀,底下還墊着柔軟的褥子,像是張床,但是……又小出太多了。
嬰兒床。
小喬一愣,再摸箱子上的膠帶紙,原先曾經被封上過,但是後頭,卻又被撕開了。
所以,側卧原來是孩子的房間,而他如今睡的那張單人床,就是為那個孩子的未來準備的。
小喬皺起眉,小心将開口整理好,再次摸向其他的箱子。
有幾個打開口的箱子裏裝的都是衣物,裏頭有些是很小的連衣裙,能穿它的孩子可能只有三四歲,還有另外一些卻是男士的衣物,能摸得到領帶和男款西服。
這些都應該是原先住在這個家裏的人留下的,如果他們只是離開了,這些東西該被帶走,而不是……全部放在箱子裏。
小喬的心沉下去,猶豫了一下,他收拾好箱子,帶上導盲杆摸索着下到了一樓。
既然家裏會有嬰兒床,就說明陸淵現在住的應該是婚房,不出意外,她應該已經在這兒住了好幾年了。
小喬思索着,叩開了一戶有白影的人家,苦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剛剛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把戴的紅繩弄掉了,我看不見,您……您能幫我找找嘛?”
小喬看着對方的“未來”,十分确定那是個老人家,而對方一開口,果真是個老太太,她撿起五分鐘前被小喬主動“落”下的紅繩交到他手裏,有點詫異:“小夥子,你是剛搬來的嗎?住幾樓啊?”
小喬軟軟說道:“五樓,五樓的陸警官您認識嗎?”
老太太吃驚道:“小陸終于走出來了?把房子出租給別人了嗎?”
“不是,是陸警官讓我暫時住她家裏……請問您說的走出來是說?”
“你和她一起住,但不知道嗎?”
老太太愈發吃驚,半晌卻又嘆了口氣:“也是,這種事情也沒人愛挂在嘴上,小夥子,你平時和她說話可千萬注意啊,畢竟,她之前的丈夫和女兒都沒了,這對小陸打擊很大,據說有段時間人都瘋了,被送去精神病院呆了一陣子才回來。”
對這樣一個結果,小喬并不意外,但仍然覺得不太好受,苦笑道:“那……是什麽原因呢?”
“那就更慘了。”
老太太壓低了聲音:“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被人殺死的。”
在派出所忙活了一通,好不容易對付完張所和教導員,陸淵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而遠遠的,她看見小喬正坐在小區樓下的小廣場上“望”着幾個孩子跑來跑去,陸淵有意放輕腳步走過去,結果還沒到跟前小喬就笑道:“姐姐下班了?”
“你是真的看不到我的未來嗎?”
陸淵震驚,下意識又聞了聞手腕:“難道說我身上還有你給我塗的那個精油?”
“是啊,我給姐姐你用精油,就是為了時刻追蹤你。”
小喬有意這麽說,換來陸淵一個巨大的白眼:“說實話,到底怎麽知道的?”
“我看不到,但孩子會看到,他們以為你要吓我,剛剛的未來裏就開始看着你過來的方向偷笑了。”
小喬笑笑,讓陸淵也坐下,此時太陽已經西斜,溫度降下來一些,算是一天當中比較舒服的時候。
“你在這兒坐多久了?一頭是汗。”
陸淵一眼看出小喬額前的頭發都濕了,思來想去,卻始終找不到一個需要他下樓的理由。
總不能是出門拿外賣給鎖外頭了吧?
陸淵越想越離譜,而這時小喬笑道:“我是下來看孩子的,在五樓窗口都能聽見他們在樓下笑,姐姐你知道嗎?在所有未來裏,我最喜歡看的就是孩子的未來,每一個都很有意思,我即使倒着推也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做,比大人要難懂多了。”
而陸淵看着那些跑來跑去的孩子,又忍不住想起小星過去在這裏滑滑梯的樣子,她的眼睛長得像沈清路,總在笑,但虎牙卻像自己,又尖又利,也因此,小星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只脾氣很好的小老虎。
閉上眼,陸淵按捺住那股繼續深入回憶的沖動,說道:“那是因為孩子根本沒有想這麽多吧,只有大人才會在思考之後行動……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看到的未來都是建立在主觀上的,但其實,未來發生時還有很多外力的影響吧,這些如果你能看到,就能預知到像是車禍和火災這種飛來橫禍了吧。”
“準确的說,我只能看到人……并且只能是單人的未來,人的未來會互相作用,成為彼此的外力,最後才會形成那個真正的未來……姐姐,說不定你現在也是差一點外力就可以擁有未來了呢?”
小喬說話時笑眯眯的,卻讓陸淵立刻打了個寒顫。
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她幹笑一聲:“說不定我的未來就是差個案子,昨晚沒來及說,想聽聽看滅門案的資料嗎?”
“說吧姐姐。”
小喬從來都是見好就收:“我已經準備好了。”
2008 年,大年初一的早上八點半,沙坪區下屬青木鎮的居民嚴俊瑞醒來時頭痛欲裂,他口幹舌燥地喊了一聲妻子,想要讓她拿杯水,但是家裏卻靜悄悄的一片,似乎還沒有人醒過來。
在嚴俊瑞記憶的最後,昨晚的年夜飯是極其熱鬧的,他和雙胞胎大哥嚴俊康分別帶着妻子和孩子回到老宅陪父母過年,為了盡興,父母将嚴家老宅的幾間卧室都收拾出來給他們住,免得年夜飯桌上不能喝酒。
……昨晚他們究竟是喝了多少?
嚴俊瑞頭痛得厲害,幾乎睡不下去,他叫不醒妻子,無奈之下只能自己起床,準備進廚房倒些水喝。
然而,剛出側屋的大門,嚴俊瑞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地跌倒在地。
就在老宅的院子裏,橫七豎八地倒着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分別是他的妻子高紅,大哥嚴俊康,還有嫂子宋小芳,除此以外,兩家的孩子也未能幸免,都大睜着雙眼,倒在血泊裏沒了聲息。
可想而知,眼睜睜看着最親的人變成了屍體,嚴俊瑞當即給吓得癱坐不起,半天才爬着試探妻兒的鼻息,然後,崩潰地用頭不停撞向地面。
一夜之間,昨晚還其樂融融一起過年的一家人竟已經死去大半。
而在痛哭了一會兒後,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嚴俊瑞用顫抖的手推開了主卧的門,他本以為不在院子裏的父母或許沒事,但是,現實顯然比他想的更殘酷。
白發蒼蒼的老夫妻倆都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們身上的被子被血浸透,顯然,也已經斷氣多時了。
就這樣,早上八點五十,青木鎮派出所的警鈴驟然大作。
而在當時誰都沒想到,在未來的整整十四年裏,嚴家七口滅門案都會是沙坪區乃至整個渝江市最為棘手的一件懸案。
“一次性殺了七個人,受害者人均中了五刀以上,可以說手段非常殘忍了,這種性質的案子卻一直沒抓到人,可想而之當年鬧的有多大,市裏省裏,乃至國家級的公安部專家都曾經來督導過,據說把當時的支隊長弄得在局裏連睡了三個月,瘦了一圈兒,立過軍令狀卻沒能破案,也是因此給調走,換了老董來。”
陸淵嘆了口氣,其實這個案子早在她來分局的時候就有所耳聞,她知道,這個案子也是老董心裏的一根刺。
調走了上一個支隊長,換了他來,但是老董卻一直沒有主動翻過這起案子,難免會給人一種為了保住飯碗知難而退的感覺。
但老董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陸淵有點摸不透她師父的心思,卻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如果能幫老董解決掉這個心頭大患,說不好老董大手一揮,讓她參加局裏的特招考核,這樣回去上班就指日可待了。
而這時小喬問道:“一家八口人只活了一個,活着的那個會不會有重大的嫌疑?”
“那是當然。”
陸淵笑道:“豈止是有嫌疑,你是看不見,這厚厚一沓的案卷裏,光是嚴俊瑞的口供就占了小半,幾次排查,來來回回換了無數人審了無數次,很明顯,是個人就會覺得他是兇手。”
“但是既然到現在為止都是懸案,就說明也不一定是他,對嗎?”
小喬忽然有點好奇這個嚴俊瑞的未來,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親人,然後再被千夫所指,如果他真的不是兇手,那他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警察靠證據來判斷,也有可能單純是證據不夠,又或者是他的心理素質超群……我昨天看了案卷,這人還通過了測謊。”
“測謊?那就說明他在說真話?”
“十四年前的測謊儀可不會有你的眼睛準。”
陸淵說:“他有沒有說真話,等我們看完案發現場,去見了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