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口滅門案 05
第34章 七口滅門案 05
之後三天,陸淵每天都帶着小喬來嚴俊瑞門口蹲守。
遠遠的,最後一輛面包車開回了院子,今天的最後一位師傅交班了,而嚴俊瑞仍然沒有要出門的跡象。
“看來他不怎麽喜歡出門,自從當了老板之後就把活兒都交給手底下人了。”
陸淵想起那套放在廳裏的健身器材,甚至把手都給磨白了,沙袋上也有明顯的龜裂,顯然使用頻率很高。
這麽看來嚴俊瑞是在靠健身發洩嗎?
他的心理狀态很壓抑?
陸淵想了想,又問:“如果未來裏只有一個人的影子,你怎麽确定他是在殺人?”
小喬正在副駕上小口啃漢堡,現在這個距離剛好夠他“看到”屋子裏嚴俊瑞的白影,未來變化了幾回,但其中那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影子始終存在。
他嘆了口氣:“我能看到他有明顯的攻擊性動作,類似于雙手持刀往下紮,甚至還在笑着說你這樣的女人就該死……這可不是常見的未來。”
陸淵皺起眉:“一般人應該也經常出現暴力的念頭吧?這樣的未來肯定存在,但是不一定會實施?”
小喬點頭:“是這樣,但是一般人更多是情緒上的失控,類似于雙手亂揮大喊大叫,即使出現攻擊性的動作也能很明顯看出是某一瞬間沖動的念頭導致的未來,影子不會持續出現,大多轉瞬即逝。”
“但是嚴俊瑞不一樣?”
“很不一樣,姐姐,你通過我描述的動作也能感覺到吧,他拿了兇器,而且是基于對方倒地之後的攻擊,這個未來是思考過後的結果,在反複不斷出現,就像是……”
“就像是,他有過經驗。”
陸淵的眼睛冷了下來。
作為一個警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本性難移是什麽意思,有一些人即使給他們機會,他們也一定會二次抛棄未來。
而這時,房裏的白影一動,小喬立刻警覺:“他要出門。”
陸淵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晚上十點,她冷笑一聲:“還真是月黑風高好辦事,小喬,他那個未來還在嗎?”
“在。”
即便是小喬,反反複複地看了三天嚴俊瑞可怖的未來後也有些不适,他別開眼,陸淵卻像是注意到他的狀态不好,問道:“你沒事吧?一直看着這樣的人不舒服?要不把眼睛閉上休息會。”
小喬苦笑:“眼睛閉上也沒用,關鍵的是分散注意力。”
“分散注意力?”
“只要我的注意力還在他身上就會一直看到,在這種情況下停下觀看唯一的辦法是失去意識。”
小喬按着太陽穴,忽然問:“姐姐,你覺得嚴俊瑞是兇手嗎?”
遠遠陸淵看到嚴俊瑞駕車出了院門,她立刻啓動車子跟上去,皺眉道:“如果不是兇手,一般人會在警察突然找上門之後想要殺人嗎?”
“但這不是很奇怪嗎,明明知道警察已經又找上自己了,卻在這個時候想要殺人?”
小喬“看着”不遠處的白影,嚴俊瑞的未來似乎正在和某人交談,他疲憊道:“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是一種外力?”
“外力?你是說我們也在改變他的未來?”
“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們找到他,他才會突然想殺人,畢竟姐姐你也說,嚴俊瑞現在的狀态很好,開了公司掙了錢,為什麽會突然想要幹出這種會導致自己失去一切的事情?”
小喬嘆了口氣,不遠處嚴俊瑞那可怖的未來再次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但是就像是隔着牆他也能看到這些“命運”一樣,薄薄的兩張眼皮是無法阻止他去“看”的。
“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奇怪,但是,正常人的邏輯是不适用于一個殺人兇手的。”
陸淵緊盯着不遠處的車輛,看着他慢慢駛向九龍區酒吧雲集的區域,眉頭皺得很緊。
或許是因為不久前老財又提起的那些往事,這幾天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微笑的沈老師,想起會跌跌撞撞朝她跑來叫媽媽的“小老虎”。
她為一個殺人兇手争取來了未來,但是,對方卻在這個未來裏,殺死了她最親的人。
陸淵的手指死死抓緊方向盤,幾乎将皮子捏出聲響。
“這些人早就沒有未來了……他們的本性如此,讨論他們的選擇,本來就毫無意義。”
不久後,嚴俊瑞的車子停在了一家夜店的附近。
“十四年沒有再婚是吧?”
陸淵冷笑一聲,對小喬道:“你留在車上,夜店人太多,我估計你要看花眼……休息一會兒。”
“好,姐姐,你自己也要當心,記得,你未來還是黑着的。”
雖然不情願,但是陸淵說的是實話,之前哪怕只是經過大型的夜店,小喬都會被裏頭雜亂的各式白影吵得頭暈腦脹。
陸淵最終将車停在不遠處的路口,她對九龍區的治安情況了解不多,但夜店這種地方都差不多,掰開了沒有幹淨的,就算沒有專人組織,來這裏的客人魚龍混雜,總歸是找刺激的最佳選擇。
進場後不久,陸淵就在角落裏找到了正在和一個妙齡女子搭話的嚴俊瑞,兩人聊了一會兒,女孩兒起身去洗手間,陸淵立刻尾随了上去。
“他就這麽猴急嗎,還要讓你在這兒補妝?”
進了廁所,陸淵看見女孩兒正在對着鏡子補口紅,笑了笑,站到了她的身旁:“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和他走。”
女孩兒一驚,立刻拿包要走,卻被陸淵死死抓住了手腕,她低聲道:“不要出去,你知道他是誰嗎?十四年前他是殺死七個人的最大嫌疑人,你真的想和這樣的人去過夜?”
一瞬間,女孩兒的臉色煞白:“你……你說什麽?”
陸淵注視着霓虹燈下這張年輕的臉,淡淡道:“警察正在查他,如果不想被牽連順帶被查出點別的,現在就配合我們工作。”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女孩兒終于像是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想知道什麽?我……我和他也沒見過幾次。”
陸淵問道:“但他是你的熟客吧?我看你們彼此間很熟悉。”
女孩兒點點頭,忐忑道:“我是……去年和他認識的,後頭他會固定來找我,他出手很大方,而且,還挺體貼的,我過去從來不知道……”
“體貼?”
“對……他有一次甚至把他的外套給我了,說我一個女孩子大冬天穿的太少,怕我凍生病。”
還挺人模狗樣。
陸淵冷笑一聲,又道:“那你和他出去,有發現他有什麽異常嗎?任何感覺不同尋常的事情都可以說。”
女孩兒思索片刻:“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很喜歡聊天,而且,做這事兒也不怎麽急,我在這兒補妝只是想要給他留一個好印象,因為我原來覺得他人還不錯。”
“聊天?”
陸淵只覺得新鮮,好笑道:“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敢情他還要搞些情感交流。”
女孩有點尴尬:“也不是情感交流,準确的說就是他單方面和我抱怨,說一些他煩心的事情。”
“比如說呢?”
“比如說……他好像特別讨厭現在的媒體,說網上都是诽謗,黑白不分,還說他特別讨厭嘴碎的人,尤其那種上了年紀的八婆,喜歡對別人過去的事指指點點,他每次說起來都很生氣。”
“上了年紀的……八婆?”
陸淵揚起眉,隐隐覺察到嚴俊瑞憤怒的源頭,又問道:“那你是怎麽說的呢?”
女孩苦笑:“其實……我也一直有同感,我做這個工作也經常碰到差不多的人,就連店裏保潔有的時候都挺看不起我們的,所以,他那麽說的時候,我就很容易和他聊到一起去,然後,我們就經常聊這個。”
陸淵問:“你是說他每次找你來都會說?”
女孩兒點頭:“每次都會,有幾次我看他那樣還以為他都不想辦事兒呢,後頭怕他不給錢,我還得打斷他……”
“那他對你粗暴嗎?之前有過暴力行為嗎?”
“沒有……事實上,每次和他聊完,他都挺溫柔的,就好像卸下什麽擔子一樣,我也因此還挺希望他能來,實在沒想到……”
女孩兒像是後怕,精致的臉上滿是惶恐,而陸淵見狀将自己的鴨舌帽扣在女孩兒頭上,問道:“他沒有你的電話吧?你們每次都是現金交易?”
“對……他在這方面很小心,都是直接來見我,也從來不用微信支付之類的。”
“好。”
陸淵說道:“馬上別從正門走,從後門離開,從此以後也不要再來這種地方,更不要做這種傻事,你根本不知道和自己上床的是什麽人,不要把自己的未來押寶在這上頭。”
“我……我知道了。”
聞言,女孩兒壓低帽子,迅速從洗手間裏離開,而陸淵順手從保潔室裏拿了一只新口罩,混在人群裏往門口走去。
遠遠的,她看見嚴俊瑞還滿臉疑惑地坐在原地,時不時就要拿出手機來看一眼時間,似乎是不解為什麽女孩兒這麽久還不出來。
看來今天晚上他的怨氣是無處發洩了。
陸淵站在角落裏注視着他,又過了二十分鐘,嚴俊瑞終于站起身,滿臉不快地往夜店外走去。
是去尋找新的目标還是?
陸淵眯起眼,正要跟上去,這時口袋裏的手機一通狂震,小喬打來電話,焦急道:“姐姐!你做了什麽?我感覺……他的未來比之前更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