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口滅門案 04

第33章 七口滅門案 04

“姐姐,你是不是生氣啦?”

上車後,察覺到陸淵的沉默,小喬小心翼翼地開口。

他等了一會兒,但還是沒有等來對方的回答,要不是小喬還能聽見陸淵的呼吸聲,他就好像真的在對着一團空氣說話。

是他做太過火了嗎……

小喬心中難得有些忐忑,本來他就是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多了解一點陸淵的過去,好判斷她失去未來的契機,但是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

明明老財從頭到尾也就透露了兩件事。

首先,陸淵的前夫是個老師,姓沈,陸淵大學實習時認識的,旁人都叫他沈老師,性格和陸淵完全相反,沉穩內秀,以至于過去大學時每次陸淵喝了大酒,他們都得打電話讓沈老師把人帶回去。

然後,陸淵也确實有過一個女兒,叫沈星星,當時滿月酒的時候老財還發了紅包,說是不長牙的時候像沈老師,一開始長虎牙就像陸淵了。

聊起這些往事,老財先是笑,随即就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重重嘆了口氣,用杯子來撞陸淵的。

“都過去了,陸淵,不想了。”

老財苦笑着,又重複了一遍:“都過去了啊。”

很明顯,老財應該是知道後頭發生的事的。

小喬不安地絞緊手指,他其實原本沒指望老財說這麽多,卻沒想到對方這麽多年沒見到老同學,竟一時嘴快全說了。

最終結果就是飯吃完了,輪到小喬在車上坐如針氈。

車裏死寂一片,小喬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姐姐,我……”

話沒說完,他只覺得雙頰一緊,陸淵一把捏住他的臉,冷冷道:“你怎麽對我興趣這麽大?”

小喬眨着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艱難地用金魚嘴的狀态擠出話來:“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你,幫你找回未來。”

陸淵笑了一聲,似乎是又湊近了一些,小喬看不見她身上的影子,卻能聞到她頭發上隐約和自己一樣的洗發水味。

陸淵的吐息幾乎打在小喬臉上,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歡別人好奇我的事,喬柏,我們是合作關系,你幫我的忙,我也會幫你的忙,不存在誰欠誰的,所以,不要幫一些自以為是的忙。”

說罷,陸淵驟然松了手,在窗外的霓虹燈倒映下,小喬臉上還有些呆愣,陸淵本以為這麽吓一吓這小子應該會安分,誰想下一秒小喬卻是撲哧笑出聲。

“姐姐,這可不是自以為是,是你親口答應我的呀。”

他揉了揉臉,認真和她掰扯起來:“要好好活着,這是我的條件,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可不能算是好好活着,姐姐,你難道想違約嗎?”

陸淵揚眉:“我現在難道不喘氣?喬柏,你不能管太多。”

“條件是我給的,解釋權也在我,姐姐,如果你想違約,那我們也可以現在停止合作。”

明明是在說着相當強勢的話,但喬柏語氣依舊溫和,手上摸索了一陣,竟是咔嚓一下撥開了車門。

“沒事的姐姐,我是殘疾人,可以自己報警讓警察把我送回去。”

他說着,半個身子已經下車,陸淵震驚之餘一把抓住他:“我就是警察!喬柏你發什麽瘋,我讓你少問兩句,怎麽還得寸進尺起來了?”

夜色裏小喬滿臉無辜,可憐兮兮地說:“可是,合作夥伴如果不互相信任,合作也很難繼續呀,姐姐,你之前難道不是把我從背景到身體都看光了嗎?”

“……”

從警這麽多年,陸淵也是頭一回碰上這種軟綿綿的滾刀肉,她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對小喬竟然無計可施。

你軟,他比你更軟。

你硬,但他可是殘疾人哎。

陸淵想到這兒不禁翻了個白眼,一把将小喬扯了回來,沒好氣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麽離開分局又為什麽想回到分局嗎?”

“可以說嗎?”

小喬立刻滿臉期待,甚至光看他這副樣子,都讓人很難想象他現在才應該是理虧的那個。

陸淵幹笑一聲:“可以,但是要等這個案子結束,慶功宴上我會告訴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怎麽樣?”

“成交。”

小喬笑眯眯地說:“欺騙殘疾人的話,姐姐,我可是會坐在你家門口哭鼻子的。”

翌日一早,陸淵帶着小喬前往嚴俊瑞的住處。

“你到底是給蔣昭明灌了什麽迷魂湯。”

陸淵看着案卷裏那些新添加的資料,全都是蔣昭明為了方便她私下查案事先查好夾進去的,其中就包括嚴俊瑞前年換身份證時更新的住址。

她感慨:“我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小子這麽貼心……幾年前明明還是個給人買奶茶買全糖的愣頭青。”

小喬回憶起過去蔣昭明和陸淵呆在一起時的未來,很多事情對他而言其實都是一目了然,笑了笑:“蔣哥單身嗎?”

“別提了,都 29 了,連姑娘手都沒摸過幾回,過去讓他去洗頭房走訪都只敢低着頭。”

陸淵好笑道:“上學的時候是個書呆子也就算了,結果畢業當了警察還愣頭愣腦的,剛來報道那天穿着全身警服,跟要拍宣傳照似的,我帶他出去查案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她把車停在一間九龍區的院落前,将小喬攙了下來:“嚴俊瑞在搬到渝江後就幹起了物流,前年青木縣政府把嚴家老宅的土地收走,做了賠償,而嚴俊瑞用這筆錢加上這些年的積蓄,去年年底的時候買了幾輛車,自己當老板,開始做渝江本地的舊貨搬家生意,到現在也沒有再婚,一直獨居。”

小喬歪着頭想了想:“聽起來他的故事好像還挺勵志的,畢竟,無論他想要的未來是什麽,滅門案都是一個巨大的外力,會把他原來的未來吹得七零八落。”

“如果他是兇手,那麽這也是必然的心理素質。”

陸淵帶着小喬走進院子,這裏整整齊齊地停着六輛小型面包車,上頭貼着統一的招牌,豪哥搬家。

而嚴俊瑞本人平時也直接住在搬家公司的二樓,陸淵領着小喬一進門便看到他在沙發上坐着,這些年下來,嚴俊瑞早已不是當年瘦弱不堪的模樣,身材愈發精瘦,隔着衣服甚至都能看出肌肉。

還真是挺奮進的。

陸淵眯起眼,她倒确實沒想到,一個全部親人都死了的家夥能活出這種精神頭。

她決定不繞彎子,直奔主題,說道:“你好,我是派出所負責定期走訪重點人口的,能和你聊聊嗎?”

本來在陸淵的假想裏,給警察“死磕”多年的嚴俊瑞很有可能會不配合工作,而她也做好了要“強壓”的準備,卻不想,嚴俊瑞竟連她的證件都沒要看,臉上立刻擺出十分客氣的微笑與她握手:“你好警官,我之前沒見過您,我先給您倒點茶。”

“啊……好的。”

陸淵給他這态度弄的一愣,趁着嚴俊瑞去倒水,她趕忙拍了一下小喬,對方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目前沒有異常。”

陸淵感到怪異,四下望去,明明把店開在一個不太講究的地方,但嚴俊瑞卻将不大的門廳打掃得一塵不染,空曠的一樓大廳裏還放着一整套健身器材。

半晌,嚴俊瑞拿着杯子回來,還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喬:“這位……”

“哦,他是我在路上碰到的盲人,我一會兒要送他回家,順路過來,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到其他地方聊。”

陸淵十分客氣,嚴俊瑞卻立刻就笑着搖搖頭:“沒事兒……我知道您要問什麽,本來也不是什麽秘密,就是不太光彩,小兄弟,你能幫我保密嗎?”

“嗯,我會的。”

小喬怯怯說道:“您如果介意,我也可以……”

“我不介意,只要小兄弟你能保密也沒什麽。”

嚴俊瑞十分大方,又看向陸淵:“警官,還是那個案子嗎?是最近又有什麽新進展?”

陸淵只覺得嚴俊瑞的态度十分古怪,面上卻絲毫不顯:“其實就是日常的回訪,畢竟是唯一的幸存者,想問問你,生活中有碰到你感覺和案子有關聯的事情嗎?”

“嗯,其實已經很久沒有了,畢竟,我都搬出青木鎮很長時間了,和那邊的一些親戚也沒有聯系。”

“那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回去嗎?”

“去年開了公司之後,今年清明就回去了一趟,畢竟,我開公司的錢也有一部分是老家的拆遷費,算是他們出的,我就想着無論如何要回去掃個墓,也給他們燒點東西。”

嚴俊瑞面露苦色,雙手摳着褲子:“其實,我也是花了很多年才走出來的,但是現在我是全家唯一剩下的人,我如果不好好活着,才是更辜負他們。”

那能活成這樣也不容易。

陸淵的眼睛沒有笑,又繼續追問:“雖然之前已經問過很多次了,但是,既然這個案子沒有破,我們就還是需要定期來問問你,對于可能的兇手,你有推測嗎?”

“也是怪我,年輕的時候太不懂事,惹得一身腥,結果仇家也不少,只是這些我之前都跟警察說過了。”

說着,嚴俊瑞的臉上又露出愧疚,陸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卻也看不出什麽破綻。

究竟是心理素質太好還是……

陸淵的心底升起一大團疑雲,下意識用餘光去看小喬,結果卻見他“直直”地看着嚴俊瑞的胸口,右手握拳到指節發白,好像在奮力忍耐什麽。

“不好意思。”

忽然間小喬說:“這兒有廁所嗎,姐姐,能不能扶我去一下?”

“啊有的,在外頭。”

嚴俊瑞趕忙讓道,讓陸淵扶着小喬走進院子,而就在兩人背過去的一瞬,陸淵輕聲問:“你看到什麽了?”

“他突然想殺人。”

小喬抓緊了她的手,掌心裏都是汗:“他的未來裏都是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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