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莫尹難得地想在任務世界裏主動聯系聯盟,告訴科技研發部門不用忙了,你們要的永動機模型有了。
裴明疏緩緩站起身。
莫尹仰頭看着一前一後身形高大的倆兄弟。
裴明疏深深地看了莫尹一眼,轉身離開,和門口的裴清錯身時偏過臉低低地說了什麽,莫尹聽不見,只見裴清又勾了勾唇角,側臉都看得出嘲諷的意味,放下手就朝着莫尹的方向走來。
裴明疏帶上門。
裴清在莫尹面前蹲下,“我剛才在上面和他打了個賭。”
莫尹偏不問他們賭的是什麽,不給裴清拿捏他的機會。
“我們打賭,如果你對他有那麽一點點好意,”裴清凝視着莫尹的眼睛,“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莫尹笑了笑,絲毫沒有表現出懊悔的樣子,他滿臉興味道:“我花了這麽大的力氣把你們整成這樣,怎麽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伸手輕拍了拍裴清的臉頰,吐出的氣息芬芳柔和,“都給我記牢了。”
他話音剛落,裴清的手掌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年多的癱瘓時間,足以讓一具健康又富有活力的身體變得孱弱。
脖子白皙而修長,單手手掌就可以整個掐住,薄薄的皮膚下血液流動,在青筋暴起的手掌下彰顯着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的生命力。
當然,裴清知道當他脫去這身衣服時,會顯得更破敗不堪。
這樣看上去毫無攻擊力的人卻能如此工于心計,把他們騙得團團轉,一點點将他們蠶食殆盡。
“是調查局的夥食太糟糕了麽,怎麽一點力氣都沒有?”
還在笑着挑釁。
裴清眼中赤紅一片。
他從來什麽都沒有,還生下來就仿佛欠了這個世界,活着的每一天都在還債,好不容易有人出現在他的身邊,全身心地依賴他、相信他、偏愛他……
可那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莫尹手掌緊緊地攥着輪椅扶手,面頰和脖子全都染上了窒息的粉,可他不求饒,也不去掰裴清的手,嘴角還在輕輕向上翹。
瘋子。
裴清放開了手。
莫尹仰着頭,空氣飛快地進入肺腑,他重重地呼吸着,剛要繼續嘲笑裴清的軟弱時,後頸又被攥住了,一股大力将他整個人往前推動。
腥甜的血重重地貼上了莫尹的唇,莫尹微微一愣,他睜着眼睛,和裴清那近在咫尺的眼睛直直對上。
兩人對視着,似乎誰也看不懂誰。
在莫尹想着該采取什麽樣的反應比較合理時,裴清已經閉上了眼睛,舌尖重重地撬開了他的唇。
嘴裏瞬間就彌漫上了鐵鏽味。
裴清的舌頭強硬地攪動住他的,莫尹反應過來,伸手去推裴清的肩膀,裴清蓋住他後頸的手愈加用力,将他使勁地往他這面壓。
唾液混合着血從兩人的唇角溢出,蜿蜒扭曲地來不及吞咽。
呼吸淩亂急促,兩股氣息像是在搏鬥打架。
莫尹合上牙齒,想咬他的舌頭,裴清卻像是有先見之明般撤了出去,牙齒清脆地碰撞了一聲,裴清沉着臉看向莫尹,如果他再稍微慢那麽一點,他毫不懷疑莫尹會咬斷他的舌頭。
嘴唇上全沾了裴清的血,莫尹舔了舔唇角,眼睛嘲弄地看着裴清,“又發情了?”
裴清也微一勾唇角,鳳眼中冷漠的惡意,“我看你也挺爽的,次次都被我幹射。”
“那說明你伺候得不錯,我來獎勵你。”
莫尹獰笑着,迅速地伸出手抓住裴清的頭發狠狠往下一掼。
裴清揪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整個扛起。
小腹撞在堅硬的肩膀上,莫尹幹嘔了一聲,手掌仍揪着裴清的頭發不放,“裴清,你除了比我健康之外你還有什麽?如果我的腿沒有殘廢,你連我的一根腳指頭都不配碰。”
裴清的回應是把他狠狠摔在了床上。
床很軟,但莫尹從裴清的肩頭摔下去,後腦勺砸在床上,也是頭暈了一瞬,他收攏意識睜開眼,甩掉掌心的幾根短發,正看到裴清在脫衣服,面上冷冷的,“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莫尹心說教科書在感情和性上面是真TM死板。
怎麽這種情況還要發生關系?
莫尹搞不懂他是該拒絕還是該躺平享受算了,但秉持着“反派當然要和主角作對”的原則,莫尹還是撐起手臂費力地向後挪着。
莫尹下半身癱瘓之後,上半身也因為缺乏鍛煉迅速變得單薄贏弱,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咬着牙也只拖着殘廢的身體後退了一點點,兩條長腿就是他身上的累贅,修長卻無力地跟着他向後挪,在絲制的被面上留下一道道掙紮的痕跡。
裴清脫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他身上也是淤血重重,腹肌壁壘分明,青中帶紫,随着呼吸緩慢起伏。
裴清俯下身,兩只手一左一右地按住莫尹的手掌,這樣莫尹就完全沒辦法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裴清認真地打量着莫尹,像是第一次見到莫尹一般。
這是一張俊美秀麗的臉孔,看上去仿佛天生無害,眼珠剔透得仿若有着金屬質感般的冷。
“跟我睡,你是什麽感覺?”裴清慢條斯理道,沒等莫尹回答,或者說也不需要莫尹回答,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跟裴明疏睡,你又是什麽感覺?”
“惡心?想吐?”裴清的手掌壓着莫尹的手掌,力道越來越重地嵌入被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尹,“還是一邊惡心得想吐一邊又爽得要命。”
莫尹滾了滾喉結,沖裴清的臉上吐了口唾沫。
裴清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在心裏承諾過會照顧你一輩子。”
莫尹神情不變,沒有絲毫感動,“誰需要你照顧?”
裴清也是神色不變,淡淡道:“你騙我是你的事,我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
莫尹:“……”
他知道裴清多多少少有點偏執,不過他真沒想到裴清的偏執程度已經這麽深了。
在自然人的世界裏,所有的情緒都有标尺一一好感度、惡感度、黑化度……人的情緒感情都是可以被量化的。
他已經理解到了愛與恨能在這些人的心裏共融。
但共融以後,難道就不能剝離嗎?
把愛減掉,不就只剩下恨了嗎?
可這些人看樣子是做不到的,他們被複雜的情緒所控制左右,沒有辦法做到像他們自然人那樣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看上去還真有點可悲。
裴清察覺到莫尹眼神中的思索迷離,甚至還有淡淡憐憫,他心中那些被撕扯攪爛的部分又不知死活地輕輕動了一下。
裴清低頭,輕輕在莫尹嘴唇上親了一下。
莫尹沒說話,也沒反抗,就那麽歪着臉有些許迷茫地看着他。
為什麽都已經這麽可悲了,裴清身上的能量還能這麽堅持地穩定呢?
裴清道:“你可以反抗。”
莫尹眼神微微聚焦。
裴清沖他笑了笑,雙手抓住莫尹長褲的邊緣大力地往下一剝,語氣又轉冷了,“不過反抗應該也沒用。”
莫尹沒有反抗。
因為反抗的确沒什麽用,無用的抵抗只會滿足敵人的惡趣味。
所以當裴清壓上來時,莫尹只是很淡漠地扭過了臉。
裴清放開控制他的手,又捏着他的下巴轉了回來,“看着我。”
莫尹伸手想給他一巴掌,裴清抄起一邊脫下的襯衣,将他的手腕纏住向上挂在床頭的壁燈上。
莫尹又沖他吐了口唾沫,“雜種。”
裴清腦海中的血液有一瞬沸騰。
莫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輕輕笑了笑,“戳到你的痛處了?”
裴清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刀插着,插得太深了,他自己都不敢去拔,下手的人卻毫無顧忌,嬉笑着把刀子在他傷口處打着旋,企圖讓他更加鮮血淋漓。
“你真的這麽恨我們?”
“不恨,“莫尹挑眉,無所謂地笑,“就是好玩。”
裴清也笑了笑,“好,那我們就多玩一會兒。”
裴清一直在觀察莫尹的表情。
他先是看上去混不在意,慢慢的,就抿住了唇,他抿得很用力,下巴皮膚都發白了,被束住的手腕粉白一片,手掌緊緊地握成拳,又控制不住地展開、發抖。
漸漸的,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手掌也松了勁道,手指尖随着呼吸一顫一顫的。
裴清靠在他耳邊,濕潤地舔吻他的耳廓,低聲道:“你咬得我好緊。”
莫尹悶哼一聲,眼睛重新聚焦地看向裴清。
裴清受傷的臉上挂着細密的汗珠,眼珠漆黑濃重,頭發尖猛烈地甩。
莫尹張開唇,牙齒雪白,粉色的口腔打開,不規則的呼出灼熱的氣息,喉嚨裏一面喘一面含糊地說,“你沒你哥幹得我舒服……”
他話還沒說完,眉毛就緊緊地蹙在了一起,整個人向上打了個擺子。
“繼續。”
裴清與他嚴絲合縫,他們的關系又回到了那個扭曲的共生體,一個将一個全部吞入,一個将一個悉數占有。
裴清用力咬了一下莫尹的耳垂,莫尹沒防備地叫了一聲,耳垂滾燙疼痛得像是要破掉,他聽裴清在他耳邊低語,“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耗。”
*
後半夜的時候,莫尹體力透支昏了過去。
他臉靠向右臂歪着,額頭向後仰,碎發散亂,一張白皙俊美的臉白裏透紅,汗珠細密,睫毛還在無意識地打顫。
裴清解開了禁锢他手腕的襯衣,莫尹手腕上出現宛若繩索般的兩道鮮紅印記,裴清盯着那兩道印記,低頭輕輕吻過去,将發燙的印記親吻了個遍。
昏過去的莫尹不再說難聽的話,用譏諷冷漠的眼神看他,也不會再沖他吐口水,試圖咬斷他的舌頭,看上去很乖很柔順,就像之前的莫尹一樣。
裴清知道,那個莫尹是假的。
真正的莫尹躲在那個虛假的空殼後,一直在充滿着惡意地注視着他。
可人的感情怎麽可能收放自如地控制?
已經給了的心又怎麽可能輕易收回?
裴清咬着牙,身體的極度快感和心靈的極度痛苦扭曲交織。
他伏在莫尹身上,呼吸輕喘地噴灑在莫尹的脖頸處,眼神濃烈地注視着昏過去的人,手掌不自覺地又放在了莫尹臉上輕輕撫摸。
“你在幹什麽?”
冷冷的聲音傳來,裴清轉過臉。
門口,裴明疏一手拿着鑰匙一手拉着門。
裴清面色急劇冷漠,撈起一旁的薄被蓋住兩人,“你沒長眼睛?”
裴明疏關上門,緩步過來。
床上淩亂無比,兩人的衣服散落各處,床單也都皺成了一團,可以想見剛才的戰況有多麽激烈。
“我讓你別傷害他。”
裴明疏一字一頓道,語氣中充滿了冰冷的怒意。
“我傷害他了嗎?我看他爽得要命,“裴清冷淡道,“你別忘了,在他心裏你比我更惡心,跟你上床,對他來說才是傷害。”
裴明疏直接把人從床上拽了下來。
相連的兩人分開,莫尹那雙無法自控的腿還随着裴清的動作一齊甩了一下,薄被甩開,緋色的大腿,液體鮮明滑落。
在莫尹熟睡不知情的時候,裴家兄弟又打了一架。
等他醒來時,發現坐在他床邊的裴明疏臉上的傷看上去比前一天還要更嚴重,他盯着裴明疏看了一會兒,道:“水。”
裴明疏給他倒了杯水,扶他起身坐好,把水杯遞給他。
莫尹伸手時才發現手腕上糊了一層晶瑩泛白的藥膏。
莫尹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水。
裴明疏坐在他床邊,沉默地像一幅畫。
莫尹喝完水把水杯放下,他手一歪,水杯砸在了地板上,玻璃杯瞬間碎片四濺,莫尹看向裴明疏,笑了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裴明疏一動不動,莫尹看他這副樣子也覺得沒勁,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腕,其實他的手腕沒什麽,也不知道是兄弟倆誰還興師動衆地給他塗了那麽多藥,八成是裴明疏吧,以裴清現在的脾氣,幹不出這種事來。
“疼嗎?"
莫尹看向裴明疏,裴明疏即使臉傷成了這樣,依舊看上去溫文爾雅不失風度,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讓他收拾好所有的情緒,
莫尹毫不遲疑道。
他還緊緊抓着他的袖子,說出來的話卻帶着一種執拗的有點天真的殘忍。
“你死了我就開心了。”
裴明疏低下頭,在莫尹眼睫上輕輕吻了一下,莫尹睫毛受驚似的打了下顫,向後躲了躲臉。
裴明疏對他微笑一一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好好休息。”
裴明疏将他的手拿開放在被子上,“藥膏別沾水,有事叫傭人幫忙。”
莫尹又抓住他的袖子,“你別走,你說清楚再走。”
“十點公司還有會。”
“……”
“下午三點,“裴明疏用商量的口氣道,“我回來再聊?”
莫尹覺得場面有些詭異,他放下手,眼睫低垂又擡起,一下一下地看裴明疏,最後認真道:“裴明疏,你是不是有病?”
“或許。”
“……”
自從得了精神病以後他精神多了是吧?
裴明疏又揉了下他的頭發後離開。
莫尹扭頭,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身上很幹爽舒适。
腦海裏隐隐約約地還回想起好像昨天晚上有誰把他抱到浴室洗澡,浴室裏水汽彌漫,把他弄醒了,半夢半醒之間,那個人又把他抱出去,他躺回床上後,那人跪在床邊從他的腰開始給他按摩,力道特別的熟悉,另一個人拉了他的手腕,冰涼的藥膏塗在手上,他迷迷糊糊地覺得很舒服,就又睡了過去……
莫尹睜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看來這真是個很牛逼的世界,有倆很牛逼的人,他得再細琢磨。
到底是什麽還在支撐着他們?他得找出來,把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