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戀人絮語
戀人絮語
倚在達西表哥的懷裏，安妮靜靜地望着頭頂燦爛的仲夏星空，耳邊是表哥低沉的聲音，輕輕訴說着這片星空吸引了多少哲學家、天文學家、音樂家、畫家、詩人……為之傾倒，或竭盡畢生之力去探索未知的天外之界，或窮盡所有可能去尋覓未知的心靈奧秘，或基于繪畫、詩歌、音樂等等文藝作品，啓迪千百年來人類的蒙昧無知。
忽然之間，安妮覺得過去一年萦繞着她的恐懼和迷茫，在這片星空之下，就變得那麽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生命的界限，被科學和哲學的發展，無限的擴展開來，無論是外在物質的，還是內在心靈的，比起一個世紀之前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別說不久後的将來，相信這個世界會是另一番嶄新的景象。
那自己又何必拘泥？
于百年千年來，在這個世界上那麽多男女的來來往往之間尋覓，能夠得到靈魂中最渴望的那份愛，固然幸運；而如若最終仍然無法一生同行，也應感激曾經的溫暖相擁傾力相護，仿佛詩人說的那般——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此刻被表哥捂得整個身體暖烘烘的，安妮遙望着星空，想起了很多過往的人和事，康德教授願意終身不娶而獻身于哲學事業，好友瑪麗願意為自己所鐘愛的科學研究而奮鬥不息，還有卡文迪許、謝林、黑格爾……這個世界很大，很遼闊。
兩人靜靜地依偎在鄉間曠野，享受着繁星之下的這片靜谧。
達西之前就留意過安妮身上那條不屬于她的裙子，還有她受到驚吓之後的慌亂和恐懼。等安妮發洩完之後，達西漸漸安撫了她的情緒，本想詢問的時候，發現安妮體力不支近乎脫力地趴在自己懷中。
“安妮！安妮！”達西搖醒了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女孩，“別睡！堅持一下，清醒着回到彭博利去，等醫生檢查完了你再睡！”安妮乖乖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一點，卻已經疲倦地趴着動彈不了。
達西把女孩抱了起來，讓她的雙手環着自己的脖子。
一路上，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達西不停地跟安妮說着話，希望她保持清醒。
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說着，自己與伊麗莎白小姐在三觀上的分歧，自己已經不再愛着她。
見安妮掙紮地保持清醒，努力而又好奇地聽着他的話，他笑着繼續說着，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一直地關注着一個女孩，想好好地照顧她，想滿足她的所有期待和渴望，想把自己的心雙手奉上……
兩人慢慢地終于走回到彭博利的時候，衆人都還沒睡，一方面憂心着私奔的莉迪亞，一方面也是安妮和達西先生還沒回來，連喬治安娜也放棄了規律的生活作息，坐在會客廳裏沉默着。
等待着哥哥和表姐回來的時候，喬治安娜也從賓利先生那裏，聽說貝內特小姐跟維克姆私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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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兩年之前，自己也曾被維克姆用愛情的名義誘惑着跟他一起離開彭博利莊園，當時維克姆還買通了她的侍女，極力慫恿她勇敢地追尋自己愛情。可是，年僅十四歲的自己，并沒有正式踏入社交圈，又哪裏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愛情，不過是因為維克姆是一個經常出現在莊園裏的異性，而對他的感覺有些特別而已。
她有些害怕地想起了維克姆巧言令色的嘴臉，心裏萬萬慶幸着自己當時并沒有真的付諸行動，而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哥哥。然而，耳邊是簡和伊麗莎白小小聲的讨論，她們居然還指望着維克姆娶貝內特小姐？！
正在這時，達西和安妮終于回到了彭博利。達西讓仆人去請醫生過來，抱着安妮準備去二樓的房間。
伊麗莎白略有些吃醋地望着達西先生，又望了望他懷裏的女人。
忽然，她跑過去攔住了達西，确認似地拉住了安妮身上的裙子的裙裾。盡管已經被污泥遮蓋，但伊麗莎白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條裙子是莉迪亞的！上面還有莉迪亞特意請簡和伊麗莎白幫忙秀上的雛菊圖案，為了與衆不同！
“莉迪亞！你們有莉迪亞的消息？！”伊麗莎白不顧達西先生的怒意，執意拽着達西先生的胳膊。“達西先生，是莉迪亞的裙子！”此刻的她，也不介意露出自己的軟弱，頃刻之間已經滿臉淚痕，她輕聲哀求道，“達西先生，告訴我，告訴我莉迪亞的消息。”
達西覺得自己可能猜到了，是維克姆對他的報複，報複他阻止了他與喬治安娜的私奔，報複他不再幫他償還賭債并與他斷絕了一切關系，報複他剝奪了他去劍橋念法律系的資格。
想到下午治安法官那邊的消息應該确實了，達西勉為其難地解釋了一句，“已經有仆人去尋找他們了。現在！讓我帶安妮去休息！”
說着，他徑直繞過了伊麗莎白，抱着安妮回到了二樓的房間。
安妮一直抓着表哥的大手，也很努力地堅持着保持清醒。她試着解釋下午的事，還有盡快派人去救莉迪亞小姐，她的思緒有些混沌，也前言不搭後語，但達西仍然聽了出來，她遇到了喬治·維克姆！
達西後怕極了，他無法想象，如果喬治·維克姆因為要報複他而膽敢傷害安妮，自己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還好醫生這時候趕到了，除了有些皮外傷，安妮并沒有受到其他傷害，只是因為驚吓和疲憊而脫力。醫生開了些助眠藥，又囑咐達西，一般人遭受危險後可能會出現應激反應，特別是被噩夢纏繞，讓他一定要安排人陪着安妮，如果發現安妮睡夢中不對勁，一定要喚醒她。
期間仆人來報，維克姆和貝內特小姐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人怕傷害到貝內特小姐，目前只是悄悄地跟蹤着，一旦有機會便會行動。
達西點點頭。這一次，他不會再顧念老達西先生和老維克姆先生的情誼，放任維克姆繼續作惡下去。膽敢動他的人，就要接受他的怒火！
第二天，安妮醒來的時候，看到喬治安娜正坐在一邊，拿了本書随意翻着，看到她醒來，小姑娘立刻飛撲過來！“安妮表姐，你終于醒了!你不知道你睡了兩天！哥哥和我都快急死了！”
“這麽久了嗎？”安妮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往周圍看了一下，并沒有見到想見的人。
“你在找哥哥嗎？”喬治安娜了然地說，這幾日哥哥對安妮表姐照顧時愛惜的神情，小姑娘在心裏可是有了自己的猜測！“哥哥他昨晚陪了你一晚上，早上我才跟他換班的！不過剛剛仆人肯定已經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了！”
說着，房門外便傳來達西先生的腳步聲。
達西先生推門進來，他昨晚一整夜都陪着安妮，早晨剛睡下沒多久便被仆人喚醒，告訴他安妮小姐醒了。
“表哥！早！”安妮有點害羞又期待地看着達西表哥，想起了表哥那天晚上絮絮叨叨一直跟她說的話，再見到他就覺得好像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由于直接過來的，達西的胡子還沒打理，他抿嘴笑着，走到安妮床邊，俯身在女孩額頭上親了親，溫柔地看着安妮，“早安！我的女孩！”換來女孩的臉蛋飄上嬌羞的紅霞。
身邊的喬治安娜瞪大了眼睛，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眼見這粉紅色的泡泡彌漫在房間裏，看到自己愛的兩個親人，終于确認了彼此的心意，即将要走在一起，她的心仿佛也沾上了蜜糖，變得有些甜甜的！
她悄咪咪地跟他們告辭，離開了房間。甫一出門，便見到簡和伊麗莎白她們，等在樓梯口。
內心裏吐了吐舌頭，喬治安娜只好迎了上去。
房間裏，剛剛晉升為戀人關系的兩人，似乎忽然就帶了一點小小羞澀地尴尬。達西表哥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望着安妮低頭的羞澀，終于忍不住又欺身上前，把女孩攬在了懷了。
“你睡了整整兩天！”達西表哥的語氣是陳述的，好像沒帶任何的色彩，但安妮就是聽得出來，他的擔心和害怕。
于是安妮緊緊地攬住了表哥，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對了！表哥你有派人去尋找莉迪亞·貝內特小姐嗎？”安妮想起正事來，擡頭問，“是她救了我！”
達西沉吟了一下，決定照實告訴安妮，“喬治·維克姆打算把她賣掉！我的人去的時候剛好救下了她。”安妮松了口氣，但看着表哥凝重的神色，不自覺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但是，維克姆跑掉了！他帶走了你的裙子，以你的名節要挾。”
注：徐志摩曾在給恩師梁啓超先生的書信中說：“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在架空的十九世紀，我們就當徐志摩先生這句話，已經聞名于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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