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聊
夜聊
姜熠從沒想過還能和聞昭邊慢悠悠的散步邊平和的聊着天。
整個天臺花園只有他們兩個人，四下除了風聲、蟲鳴還有小池流水聲，就只有他們說話的聲音。莫名的，倒也有幾分寧谧，處在這樣的環境裏，不自覺就讓人松弛下來。
聽聞昭說話其實很舒服，語速不疾不徐，語調柔而緩，咬字發音很清晰，但是又不給人端着的感覺。聲線潤而清，嗓音裏總是習慣含着三分笑意，有種春風淌耳的舒适，讓人很容易就凝起神去聽他的話。而當他念起日常瑣事時，那點柔和就會變得愈發溫軟，再望着盈盈含笑的眼眸，輕而易舉的就叫人陷了進去。
他和姜熠說起十一擰魔方時，寧可自己對着魔方瞎搗鼓半個小時也不願意求助自己。如果你去提點她，她還會鼓着臉氣呼呼的說讓她自己想，不要告訴她怎麽擰。
他還說，十一很有繪畫天賦，以後倒是可以試試走藝術這條路。當然前提是她自己願意，他也不會逼迫孩子去學什麽金融，她想學什麽想做什麽都可以，活的自由開心就好。
說到這時，聞昭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說起學什麽這事，你知道嗎？生在聞家的omega，從懂事起就要培養一門藝術，繪畫，音樂，舞蹈...什麽都行，但必須要學到精通，因為那樣能把氣質淬煉的高雅，作為聯姻工具推出去時能加更多籌碼。”
“畢竟，我們這個圈子的Alpha，誰會不想要一個有藝術家名稱加持的夫人呢？帶出去多有面子啊。”
“沒和你說過吧，我大提琴十級，小提琴也拉的還可以。當然已經很久沒碰樂器了，不知道要生疏成什麽樣子。”走的有些累了，他倚上天臺邊緣的玻璃護欄，俯瞰着腳底下燈火流粼的滬城夜色，“我大學最開始的專業其實是管弦系，聞家不會允許本家的omega報考理工類專業的，他們不允許定位為聯姻工具的omega滋生出不該有的野心和欲/望來。”
“但我偏不。”他微微側首看着姜熠，眸色還是溫盈柔軟的，可這片柔軟下卻裹挾着鋒利至極的名為野心的劍刃，“我瞞着家裏人，偷偷學了金融專業。大二的時候就去我母親那邊的企業實習，等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已經能獨立完成一個大型項目了。這個時候，我爺爺才松口，答應給我三年時間證明自己，如果沒達到他的要求，就乖乖滾回去和季霄結婚。”
姜熠聽他說完，輕蹙了下眉，語氣帶着淡淡的嫌棄：“聞家是把古板封建當作家學淵源傳承下來了嗎？”
他的話讓聞昭彎起眼，笑意真正抵達眼底，眸子裏亮晶晶的，和十一特別像，“姜老師的毒舌不對着我時，還是蠻動聽的嘛。”
小姜老師微微揚眉，但頃刻後，他也輕笑出聲。
夜間風大，把他額前的碎發全部吹拂起來，可清凜的眉眼卻因為眸中那點極淡的溫沉笑意稍稍柔和下來，淺茶色的眼眸被頭頂的暖色樹燈照得清透而明淨，似盈在兩汪清水裏的琉璃，漂亮的不得了。
他就這麽看着聞昭，語調還是淡淡的，卻斂了平時那股拒人三尺的疏冷。“你做得很好。”
聞昭怔怔地看着他，一時間陷進了那雙色澤清淺的眼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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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你成為了現在的自己，還是沒有選擇把聞家家風延續給十一，讓她自由成長這件事，都非常的好。”
“我也不會誇人。”看得出來姜熠現在心情很好，甚至都有心情和聞昭開玩笑：“聞老師別介意啊。”
聞昭回過神，感覺心跳莫名有些加快。他挪開視線，聲音有些輕：“謝謝誇獎。不過...你當我是抱怨好了，其實長成現在的自己，挺累的。”
他想，就這麽一次。
順心而為，袒露一次軟弱，也不丢人吧。
然後，他聽到姜熠的聲音輕飄飄的落進捎着不知名花香的溫柔夜風裏。他說，那你休息一下，然後繼續堅持，好不容易斬開了桎梏和束縛，那最後當然要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想要的都會得到？”
姜熠沒聽出他話裏所含別意，“可以這麽想。”
這可是你說的。
他擡眸看了眼姜熠，眼眸裏帶着自己未曾察覺的微癡和占有欲。
想要的都會得到，那你，我可就要定了。
怕情緒被察覺，聞昭微垂眉睫，輕聲問道：“姜熠，你退役後想做什麽？”
話題跳的如此之快，姜熠也适應良好，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還沒想好，等真正退役了再說吧。
“那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沒有。”姜熠自覺是個對生活沒什麽追求和向往的人，語調懶洋洋的：“多陪陪十一吧，看她想不想出去玩。”
“你不是喜歡攝影嗎？和十一出去玩的時候，可以多拍點風景照。”
姜熠瞥了他一眼，“小聞總還了解我喜歡攝影？”
“恩...我有關注你的微博和朋友圈呀。”聞昭承認的非常坦蕩，眼眸又笑成兩簇弦月，漾開明潤的笑，“姜老師發過的每條非官方微博，還有少得可憐的幾條朋友圈，我都有有認真看過的噢，從那裏面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你可能對攝影感興趣，還有你應該很喜歡貓貓狗狗吧，你的日常微博裏你們俱樂部的那只布偶和邊牧出鏡率還挺高的。”
“攝影，算有點興趣。”迎面吹風吹久了吹得眼睛有點幹，姜熠轉過身，背靠着欄杆，随意捋了下被風吹得胡亂支棱的頭發，“至于貓貓狗狗...初一，也就是那只布偶貓，其實是被人遺棄的。跟了我一路，迫不得已才撿回基地養着。”
“至于十五，是之前的隊友留下了的。”
“嘴上說着迫不得已，但其實還是把兩個小家夥留下了好好養着了。”聞昭支着下巴有點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姜老師就是嘴硬而已，其實容易心軟的很。”
姜熠默了默，“不是心軟，只是沒有違背最基本的做人道德而已。”
你就接着嘴硬吧。
小聞總在心裏腹诽了句，說要不再走走吧，反正現在下去也睡不着。
今晚的月色正好，風也很溫柔，氛圍正好，還是不要辜負了。
姜熠沒有異議，和聞昭繼續沿着木板路在天臺上兜圈。
“聽十一說你做飯很好吃，還會烤蛋糕做甜點。”聞昭稍稍落後他半步，難得起了玩心踩上姜熠的影子，還伸出手給影子頭上加了個貓耳，嘴上也跟着沒停：“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榮幸嘗到姜老師的手藝啊。”
小姜老師假裝不知道他給自己的影子加貓耳朵的事情，“有機會的話。”
“那你經常給十一做飯嗎？”
“她住我那的時候，基本是自己在家做。”畢竟吃外賣真的不健康。
姜熠看着影子頭上的貓耳朵成了兔耳，終于忍不住輕嘆口氣，轉過身道：“聞總，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啊？”
尾調是微揚的，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點笑意。
聞昭放下手，微微揚了揚下巴，“沒多大，也就比弟弟你大了五歲，快奔三了而已。所以你是不是該叫一聲哥哥？”
小姜老師用一種非常溫和的語氣開了嘲諷技能：“想做夢的話現在就可以下去準備睡覺。”
小聞總輕啧了聲，“你什麽時候不對我毒舌會怎麽樣嗎？”
“你正常說話就不會。”
小聞總決定跳過這一趴，“我們話歸正題，你一個Alpha，怎麽那麽精通廚藝啊？真的很少見。”
姜熠言簡意赅地丢出四個字：“生活所迫。”
“怎麽迫的？”聞昭不想放過這個可以了解他的機會。
“十七歲的時候，家裏出事沒錢了，大人去世，保姆跑了，在我哥炸過兩次廚房後我就學會做飯了。”姜熠的語氣還是輕描淡寫的，仿佛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有點天賦，點亮廚藝技能不算太困難。”
“那烤蛋糕和做甜品呢？”
“在甜品店兼職過，學了兩手。”兩人此時行至泳池邊，反射出來的粼粼水光把姜熠的瞳色映得愈發淺透，清淩淩的，情緒也淡，“這些當時應該都寫在我的調查文件裏了吧，你那個時候沒細看過嗎？”
“你親口說的，和看到的文字當然不一樣。”聞昭敏銳地察覺了他的情緒變化，暗惱自己失了分寸，“對不起，我失言了。”
“...沒有。”其實就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而已。
“那...”聞昭聲音放得愈發軟和，“你答應要請我那頓飯，能不能換成你親自下廚？”
“不用太豐盛，你給十一做什麽我就吃什麽，普通家常菜就行。”他對姜熠眨眨眼，“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給我做過家常菜呢。”
“好。”
“答應的這麽快？姜老師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姜熠有點疑惑，“做頓飯而已，就是好說話了。”
當然不一樣啊。
家常菜，是要做給最親近的家人吃的啊。
但姜熠不一定這麽認為，所以聞昭只是笑笑，沒把這點小心思說出來。
姜熠看了下時間，“下去休息吧。”
“最後在問一個問題啊。”
樓梯間內的光線昏柔而不暗沉，聞昭站在高三階的位置看着姜熠，逆着光眉眼有些看不清，但不自覺輕攥住衣角的手還是出賣了他此刻有點緊張的心情。
“姜熠，你喜歡什麽樣的omega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