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邀住
邀住
姜熠洗完澡出來後，十一已經乖乖躺進被窩裏了，懷中填着一個軟乎乎的紅蘿蔔抱枕，抱着本《恐龍世界圖解大全-幼兒啓蒙版》看得津津有味。聞昭倚在一邊，墊着和小姑娘同款的白蘿蔔抱枕看着本全英文的金融類專業書籍。
聽到他進門的動響，一大一小齊齊擡頭，十一拍了拍她右側的空餘位置，一笑起來烏溜的眼就彎起，像是盛滿了蜂蜜的月亮船，笑意一漾甜漿滿得就要溢出來，“我就等着姜姜給我講故事啦。”
占據了十一左側空位的小聞總慢悠悠的補充了句：“我是來蹭故事的，姜老師應該會同意吧？”
姜熠在書架上随意抽了本《一千零一夜》，語氣頗為的漫不經心：“又不是第一次蹭了，你這問話很多餘。”
他才在床沿坐下，人還沒挨過去，十一就往這邊蹭了蹭，用一種濕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撒嬌時聲音綿糯又軟黏：“今天想躺姜姜懷裏聽故事，就這一次，看在我們好久沒見的份上~”
姜熠輕嘆口氣，半倚着床頭，微張左臂，默許了小姑娘的要求。
小貓崽子開心地一咕嚕團成毛球滾進大貓爸爸懷裏。
聞昭在一邊看着，生出稍許羨慕和失落來。
羨慕小姑娘這麽親近姜熠，失落是因為十一從沒這麽黏過自己，也不會這麽軟綿綿地撒嬌賣乖要貼貼。
轉念一想，他又自嘲自己真是打臉。
三個月前還對所謂“親情”嗤之以鼻，冷血薄情的把孩子和利益劃等號挂鈎。但只是養了小孩兒兩個月不到，他這立場和想法就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臉疼啊。
“......阿裏巴巴躲在石頭後，*看到強盜頭子走到面對山的一個地方，嘴裏念道：‘芝麻，芝麻，請開門。’山的一塊大石應聲而動。原來裏面是個山洞。”
“.......阿裏巴巴走進山洞，發現裏面藏着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和名貴玉器。”
聞昭回過神時，這篇《阿裏巴巴與四十大盜》已經講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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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清甘涼沁的薄荷味兒，悄然盈上呼吸裏，并不濃重，斂了Alpha信息素慣有的攻擊性，只餘溫和而舒緩的安撫感。
他這才想起，今天自己忘了給安撫信息素。
聞昭沒想這麽多，稍稍解開一點抑制環，釋放出一縷極淡的安撫信息素裏，悄然的和Alpha的信息素混跡在一起。
姜熠原本要翻頁的手頓了一下，淺抿了下唇輕瞥了聞昭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繼續給十一講故事。
來自AO雙份安撫信息素的效果格外的好，十分鐘都不到，小姑娘就蜷在姜熠懷裏睡得憨熟。眉目舒然，唇角還帶着笑，看起來是陷進了一個香甜的夢裏。
姜熠合上書随手擱在床頭櫃，小心翼翼的扶着十一的頭讓她躺倒在枕頭上。聞昭就伸手給她掖好睡毯的邊邊角角，又把小姑娘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給攏了攏。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馬上起身離開，而是又待了半個小時才走。
關上燈從偏卧出來後，聞昭道：“我們談談？”
以防萬一，兩個人的談話地點還是換到了陽臺。
聞昭直接開門見山：“你準備把十一接回來嗎？”
“我尊重十一的意見。”他倚着窗，許是因為有些困，眉目倦倦，像是犯懶的貓，“她想跟誰都可以，她想跟我住，我就把她接回來。”
靜默了大概一分鐘，聞昭忽然道：“姜熠，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住？”
姜熠掩嘴打了個哈欠，眉毛都沒動一下，語氣淡淡：“理由呢？”
“我上周帶十一去看了專業的兒童心理醫生。”聞昭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後遞給姜熠，“這是診斷報告，你可以看看。”
姜熠輕輕蹙了下眉，接過來邊看，邊聽聞昭說，醫生給十一做完一整套的心理測試後，說小朋友的心理整體還算健康，但還存在一個安全感還不算完整構建好的問題。這個問題目前來說不算大，但是可能會影響小朋友的以後。
醫生了解到十一的成長經歷後，說雙親缺失了小姑娘安全感構建的初期階段，相當于基底就沒打好，這很容易造成小孩情緒崩潰或精神焦慮，嚴重了一點的，還可能會引發自閉症和失語症。十一現在情緒能這麽穩定，都算比較幸運了。當然沈夫人的陪伴功不可沒。
每天睡前給予安撫信息素，讓孩子枕着雙親的信息素入睡是個不錯的彌補措施。但AO血親任何一方單一的信息素安撫和日常陪伴都只能緩解，并不能真正從根本上療愈。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不能讓小孩真的安心下來，構建一個完整的自我安全機制。
要從源頭上解決問題，醫生給出的建議也很簡單，那就是讓小朋友置身于一個關系健康、父母恩愛的家庭環境裏，氛圍要輕松愉快，讓小朋友切切實實的感覺到自己是處在一個充滿愛意的環境，要讓她感覺到愛，要多給予陪伴和關心，要讓孩子有個落實的觀念：雙親是真的可以成為她的依靠，真的已經在她身邊了，是她生命裏重要的引導者和保護者，而不是随時會抛下她不管的大人。
醫生還說，在做心理測試時，他發現十一對聞昭是有心結的。只是小朋友很是反感提起這個，怎麽問都不肯透露，所以他也就沒多問。這道心結對兩人來說就是一道坎，不邁過去，兩人就沒法真正親近。
其實聞昭也知道，他和十一的關系只是做到了表面緩解而已，內裏情感層面，小姑娘對他并無信任和依戀，或許是有，但也只是零星一點，并不多。随時可以收回那種，且始終伴着試探和小心。
就像是被傷過的小貓一樣，肯和你玩毛線團肯讓你摸頭撓下巴，卻始終存了警惕，不肯躺倒對你露出柔軟的肚皮，也不會乖乖的讓你抱進懷裏親親抱抱。
肯親近，但是是有限度的親近。
說到這時聞昭深吸口氣，輕輕捂了下眼，聲音很輕的說先說好我和你說這些，沒有要把十一作為籌碼和談判條件的意思，選擇權在你，我不會勉強的。邀請你過來一起住，是我個人認為的最優解，如果你不願意，那就Plan B。
姜熠微微揚眉，“B計劃是什麽啊？”
聞昭輕噎了下，沒想到姜熠真的會問。他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想到。”
“那我們來談談你的A計劃。”目光從聞昭微紅的眼睛上一掃而過，他想，你到底是幾分真心，幾分做戲呢？
他看着聞昭，目光清淩而淡靜，似平靜的湖，“聞昭，你有私心嗎？”
聞昭微微一怔。
思及小聞總方才說過的話，他輕哂。
姜熠想，小聞總真是個談判好手啊，幾年前是，現在更甚。以退為進，用獵物最在意的東西作為誘餌，放出柔軟的鈎子，一步一步的引着你走入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裏，淪為網中物。
聞昭輕輕蜷了下手指，把有些涼的指尖藏進溫暖的掌心裏，也試圖汲取一點暖意。
“有，我承認我不純粹是為了十一。”他輕輕呼出口氣，望向那雙淺茶色的眼眸，眼睫輕顫了下，“但是那部分不純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是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不會...”
聞昭頓了好幾秒，也不知道為什麽兩個月前可以坦然道出的事，現在開口如此艱難，連帶着聲音都低了幾個度，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別的：“不會纏着你，用不正當手段要你和我生......”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被姜熠輕咳了一聲打斷。
“反正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聞昭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你要是覺得我的口頭承諾不作數，我們可以約法三章，三章不夠就再加，簽合同加蓋手印有法律保障那種。”
聞昭看着姜熠陷入微忖的側顏，目光克制地從他烏漆濃隽的眼眉掃到淡薄柔軟的唇，想我的不純粹，其實是你啊。我圖的是你這個人，雖然還不太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是什麽，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你這個人，沒有任何的目的和利益摻雜，只是想要你而已。
邀請姜熠同居，也只是想多一些接觸機會而已，這就是他的不純粹，再無其他想法了。
姜熠。
直到那雙清冷的眼眸輕落落地看過來，聞昭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真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小聞總移開視線，快速找補：“也沒什麽，就是想說，明萃南府那裏挺大的，房間任你挑選，而且距離滬理工也沒多遠，不管是居住環境還是地理位置都不是問題...你考慮考慮，搬過來住的事情？”
十一搬過來後，那間冷冰冰的房子多了一些生氣。如果姜熠也肯搬進來的話，那會更鮮活、更熱鬧一些吧。
他是真的很期待姜熠能搬過來，在今天一家三口吃完晚飯後就更期待了。
“在考慮。”姜熠輕輕摁了摁眉心，“想一下再給你答複，睡了。”
他進房間前，聞昭叫住他，問明天早上還能不能吃到他做的早飯。
“看情況。”
那就是有了對吧？
聞昭看着主卧的房門關上，心裏滋生出一點小愉悅來。
他在心裏悄悄道：口是心非的小姜同學，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