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瘋子
瘋子
拍賣會地址定在滬城西郊的某知名連鎖花園酒店，從明萃南府開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加上下午一直被造型師摁着折騰連個午覺都沒睡，所以上車後姜熠就直接閉眼小憩了，完全沒注意從他上車後聞昭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沒移開過。
聞昭是從公司出發過來接他再一起去拍賣會的，給姜熠做造型的私人造型師是他交情不錯的朋友，這位造型師朋友下午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給他，說難怪小聞總要英年早婚，有一個這麽顏正身材好的小老公換他他也選擇早點結婚把人綁死。
還說他這次靈感爆棚，給你小老公做了個絕美造型，保證是讓你眼前一亮眼珠子都移不開的程度。
小聞總一下午都隐隐期待着姜老師的絕美造型能有多絕美。
快三個小時的造型不是白折騰的。
在姜熠拉開車門和他對上眼那一剎，聞昭确确實實被驚豔到了。
西裝選的是最不會出錯的黑白搭配，如果沒穿好，效果就等同于房地産中介或者是買保險的銷售，但穿得好...
姜熠穿着這身剪裁合宜的西裝，再配上一枚玫瑰與劍設計概念的紅寶石胸針和同系列的領帶夾，以及把過頸發絲半抓起的發夾，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哪家的漂亮小王子出游一般，說不出的清貴矜冷。
最殺小聞總的一點是，姜熠鼻梁上那副銀藍色的細邊眼鏡，左邊鏡腿上還挂着條裝飾用的月光銀眼鏡鏈，在Alpha的側臉打下潋潋粼光，似雪夜月光落在素白宣紙上，清且凜。
那雙淺若琉璃的眼眸有種清透的冷感，于鏡片後輕泠泠地擡眼看過來時，清冷且誘。就這麽一眼，就能輕易撩起人心裏的暗火，頃刻燎原，催生出無數旖旎念頭，叫人想要挑開他束得規整的領帶，将他吻得眼尾泛紅，一同跌入欲/海貪歡。
想要禁欲者破戒，自持者失控沉淪。
一些很過分的想法從見到姜熠第一眼就從心裏滋生，小聞總被他這副模樣勾得心癢，本來想拉下擋板做點什麽壞事的，但小姜老師并不給他這個機會，一上車就放倒座椅閉上了眼。
小聞總只得悻悻作罷。
好好打量了一番臉，欣賞完小姜老師被西裝勾勒的愈發清挺漂亮的身形，末了他的視線轉回姜熠交疊放在胸前的手。
還真戴了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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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昭支着頭盯着那只手出神地看一會。
真的是很漂亮的一雙手。
十指纖長，骨節分明，膚色冷白，在冷色調的車頂燈下似絕佳的藝術品。設計繁複的鑽戒更是添上了幾分妙不可言的貴氣。
姜老師的手真好看。
好想就這麽套牢這個Alpha啊。
他輕輕勾了下那根戴着婚戒的無名指，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語輕喃：“能不能放個水啊小姜老師...別那麽難追好不好？”
小姜老師聽到這句話只會想嘆氣。
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還要說他難追，也是沒誰了。
...
拍賣會進場前，聞昭伸手替姜熠把有些歪掉的領帶夾重新夾好，順手輕輕摸了下他被造型師特意卷過的發尾。
“這是我第一次帶你在社交圈露臉，肯定會有人來搭話打探的。你願意搭理就随意應兩聲，不想說話點個頭就行。”
姜熠輕笑了聲，“說錯話也沒關系嗎？”
“這有什麽關系。”小聞總淺抿了下唇，溫和裏斂着矜傲，“你說錯了話也沒幾個敢計較的，除非以後不打算和聞氏合作了。”
聞氏在滬城上流圈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頂級豪門了，小聞總确實有說這話的底氣。只是聞昭敢放這話出來...
姜熠側首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可以提前恭喜了？”
“快了。”
聞裕那蠢貨快出局了。
話落，他挽上姜熠的胳膊，身上那點銳意藏入慣有的溫柔面具裏，看上去甚至有些無害的乖黏，犬系獵食者收起利爪和尖牙，偎在飼主手邊團成狐貍球，佯裝出被馴化的柔順。
“不過我今天的人設是被老公迷得離不開手的戀愛腦，麻煩小姜老師配合我演演戲。”
姜熠：“......”
小姜老師合理懷疑這是小聞總為了給自己謀福利臨時想出的。
兩人的互動說不上多黏糊，但透出的親密感卻做不得假，這一切都被角落裏某個偷窺已久的人盡收眼底。
窺伺者在掌心掐出一排帶血的月牙印來，理智被妒火和扭曲的感情悉數吞沒。
...
拍賣會正式開場前十分鐘，侍者把聞昭和姜熠帶到二樓的小包間內。
侍者講解了一番貴賓間的特殊待遇和拍入方法，又呈上新鮮的果盤茶點，換了熏香後才退出小包間。
姜熠随意翻了翻今天的拍賣藏品冊，張嘴咬住小聞總投喂過來的橙子，聽到他問了句有沒有看中的？
聞昭放下銀叉，眼眉淺淺彎起，“有的話和我說，我送給你。”
姜熠合起冊子，見他的神色不似玩笑，挑了下眉。
“真打算把我當小情人養？”
“想過，畢竟這麽漂亮的Alpha誰不想養呢？”聞昭端起茶杯淺啜了口茶，唇色被浸得潤紅，“但到底舍不得，見不得光的小情人太委屈了...當然以上情況都不存在，我們現在是合法的已婚夫夫，我有光明正大養你的權力。”
他揶揄道：“把姜老師寵成小嬌夫才好。”
姜熠：“......少看點霸總電視劇。”
小嬌夫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而且...
姜熠瞥了眼又叉了塊猕猴桃喂到他唇邊，笑吟吟地示意他張嘴的小聞總，他自個兒都沒注意，他說話的語調又軟了一個度。
姜熠垂睫漫不經心地咬住他喂過來的水果，心裏輕哂。
到底是誰越來越嬌啊？
...
第一輪拍賣，聞昭拍下了一塊凍蠟品的黃蠟石。
這塊黃蠟石一經拍賣師擺出，他就直接叫了最高價，速度之快讓旁人連加價的機會都沒有。
“回頭我請人把這塊黃蠟切磨成珠子，和檀木串在一起做成手串送給你，戴了對身體大有益處，還能辟邪養氣。”
“這塊石頭和你的眼睛顏色很像。”聞昭擡手撩了下他的眼睫，望着那雙色澤淺透的眼眸，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覺得這雙眼生得着實好看，“但是沒有你的眼睛漂亮。”
姜熠默了默，“這就是你決定拍下的理由嗎？”
“算是理由之一吧。”聞昭輕唔了聲，“也是補給你的七夕禮物。”
小姜老師再次沉默。
他送聞昭那盆薄荷就十塊錢，小聞總反送回禮物直接添了四個零。
有錢也不是這麽造的。
“不許拒絕啊。”聞昭率先開口道，“說了要追你，肯定要有點實質性的行動吧？我之前也沒有過追人的經驗，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你缺什麽，送出什麽才能彰顯誠意，思來想去很久都沒琢磨出個結果。今天這個，算是臨時起意補送的七夕禮物吧，希望你喜歡。”
遲疑了下，聞昭又補充了句：“就是塊石頭，不值什麽錢，你安心收下就是。”
進來請拍賣品得主簽字的侍者聽到這句：“......”
繃不住了，一塊拍賣價差點就到七位數的極品黃玉你管叫不值錢的石頭？
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遲早要和你們這群有錢人拼了.jpg
他看了眼被小聞總柔聲哄勸着收下這塊黃玉的青年，眼神隐隐流露出幾分豔羨來。
真好啊，他也想有個富豪omega當老婆...不當老婆也行啊，他要求沒那麽高的，當小情人也是可以的T.T
被侍者暗暗豔羨的小姜老師被磨得面露幾分無奈，他捏了下眉心，“下不為例。”
這是妥協的意思了。
小聞總笑眯眯地點點頭。
好的，下次還送。
姜熠并不是真的就這麽心安理得收下一個價值快七位數的七夕禮物。
聞昭的生日也沒多久了，他已經想好要送什麽作為生日禮物了。
不會比這塊黃玉價低的。
“小聞總，你這買賣做得不劃算。”小姜老師輕嘆口氣，“十塊錢的薄荷和近百萬的黃蠟石，這對比起來，你真的虧大發。”
“不虧啊，我一點都沒覺得虧。”聞昭彎了下眼，“姜老師送我的薄荷是普通薄荷嗎？那可是标志着我兩關系階段性進步的實質成果啊。”
“而且你要是覺得虧了，用別的補償一下我呗。”
姜熠邊拈了顆荔枝剝起來，擡眸看向他，眉骨輕擡，語調清冷。
“你想要什麽補償？”
“就...你手上這顆荔枝吧。”
青紅的荔枝殼順着中線完美的對半裂開，露出裏頭雪潤飽滿的果肉來，汁水順着指尖淌下，為素白的手指添上一痕晶瑩。
剝好的荔枝送到他唇邊，還未咬進嘴裏，又聽到姜熠說：“換個別的。”
“剝個荔枝喂給你而已。”姜熠把荔枝殼丢進垃圾桶裏，抽了張濕紙巾擦了擦指間黏糊的果汁，輕泠泠地撩起眼皮看了聞昭一眼，情緒淡，語氣也淡：“可以再過分一點。”
聞昭被這輕淡一眼撩到了。
而且...
他輕輕咬了下內腮的軟肉，眸光微動。
怎麽感覺姜老師在釣他呢？
他試探着開口：“可以多過分？”
“自己想。”
“那...”話還沒說完，包間門被輕叩了兩聲，侍者的聲音隔着一道門悶悶傳來：“我這邊來給兩位送二輪拍賣的藏品冊以及替換果盤，不知現在是否方便進來呢？”
“進來吧。”
侍者不是先前那個，帽子壓得極低，臉上還戴了口罩，說話時聲音有種刻意壓低的沉啞：“二輪拍賣于二十分鐘後開始，僅二樓貴賓有拍賣資格，二位可以提前翻看一下藏品冊有無心儀的拍賣品。”
藏品冊越過聞昭，遞到了姜熠面前。
姜熠正垂眼聽着十一發過來的語音，眼神都沒遞一個給他，“放下吧。”
所以也就沒注意到侍者捧着冊子的手一直在輕微發顫。
離得近，他很清楚聽到手機裏傳來小姑娘糯糯的聲音，撒着嬌問姜姜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呀，我還等着你和昭昭的睡前故事呢。
睡前故事...姜熠這麽冷淡的一個人，也會耐着性子給小孩兒講睡前故事哄睡嗎？
他俯身調換果盤，藏在帽檐陰影裏的一雙眼不受控地去偷瞄姜熠。很清楚瞧見Alpha平時略顯冷淡清凜的眉眼因為小姑娘這一句話而明顯軟和下來。
像是早春時節的凍冰融成春溪，眉眼眼尾都淌着淺淡的柔和，回語音的語氣更是他沒有聽過的溫沉醇和：“會晚點回來，你先睡，今天的睡前故事先欠着好不好？”
換完果盤，他又說：“我再給二位替換一下熏香。”
但無人搭理他。
他看見那個漂亮的omega很自然地湊過去把頭擱在姜熠肩上，笑眼盈盈地問了句姑娘發什麽過來了？
姜熠沒有拒絕他的靠近，還很自然地沉了下肩膀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眸中還漾着淡淡笑意。
“催我們早點回家呢，不肯一個人睡。”
兩人言笑晏晏的畫面刺痛了白柯的眼睛，他只顧着看姜熠并沒有多專注手裏的事情，手無意識的一抖，熏香液不慎溢出大半，空氣中一下散開一股難以言喻的香味。
小蒼蘭調的熏香液裏不知摻進了什麽果香，混雜在一起甜得有些刺鼻。有幾滴就灑在姜熠腿上，這股味道才湧入呼吸，他就感覺胃部生理性翻騰起來，耳邊也有些嗡鳴。
聞昭也被這股味兒刺激得皺眉，但他還沒來得及掩鼻，就看到姜熠捂着口鼻彎下腰，面色一瞬間就蒼白起來。
聞昭被吓了一跳，忙去扶人，“姜熠？”
被這股味道刺激得應激性易感的姜熠在半分鐘內難受到眼前發黑，他想也沒想就把聞昭扯進懷裏，頭埋在他的頸窩裏，眼裏沁出生理性鹽水來。
“借點信息素，我難受。”
“好。”還沒搞清楚這什麽狀況的聞昭果斷解下自己的信息素抑制手環，清郁微甘的苦橙花信息素溫柔地把面前的Alpha裹住，他摸了摸姜熠的發尾，“沒事，先緩一下，不舒服的話我們就提前退場。”
目睹這一切的白柯感覺渾身如墜冰窖的冷，理智卻又被面前這一幕燙得猶似火炙，冰火兩重天的折磨，刺激得他近乎崩潰。
你怎可以...你怎可以對我的信息素應激呢？
替換的熏香液裏摻了他的信息素萃取液，還是濃縮版的。
白柯今天混進拍賣場，沒打算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只想多看幾眼姜熠，讓他聞聞自己的信息素，沾上一點自己的味道，他就能幻想成，他和姜熠雙向标記了彼此。
他只是想滿足下多日來的思念和癡想而已。
但白柯沒料到姜熠會對自己的信息素厭惡到應激性易感。
而且姜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尋別的omega的信息素，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點依賴和示弱。
兩相對比，白柯腦中最後一線理智被妒火和扭曲的情感燒沒。
他瘋得抄起手邊水果刀高高揚起，對着聞昭後背就要捅下去。
但，被攔住了。
姜熠睜開眼只感覺眼前寒芒一閃，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麽，身體先一步作出反應，起身猛地攥住那雙握着水果刀的手。
拉扯中白柯的帽子不慎掉落，但他以無暇顧及，整個已然陷入癫狂裏。他雙目赤紅地看着姜熠，并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和別的omega親熱，所以一起同歸于盡吧。
不愛我，就去死。
抱着如此瘋狂的念頭，白柯手上的力氣大得吓人。
“你發什麽瘋...”認出了這個突然拿起水果刀就要捅人的神經病是誰後，姜熠的臉色冷得吓人，“滾回你的神經病醫院去！”
姜熠還處在應激性易感狀态裏，加上白柯發癫的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他感覺視線愈發模糊起來，手指也不受控地痙攣，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抵住越來越近的水果刀。
這一切也就是幾個呼吸的事情而已。
突然被姜熠狠狠推開的聞昭都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麽，條件反射地拍下緊急安保按鈕後就去扼制這個神經病的動作。
幾番拉扯，水果刀還是被打落在地。
姜熠和聞昭有所顧忌，但白柯卻是已經癫狂失智的賭命之徒，水果刀專挑身體致命處捅去，盡管極力避免，但姜熠還是不慎被劃傷了手臂。
所以在打下水果刀後，聞昭根本無暇去管白柯，而是第一時間焦急看起姜熠染血的手臂。
“小心！”
姜熠臉色突然劇變，聞昭下意識擡手格擋了下。盡管有所緩沖，但還是被一股巨大沖力撞得腦袋重重磕在牆上。
“聞昭！”
昏過去之前，伴随着保安沖進包間的腳步聲，他聽到姜熠驚怒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最後一眼，是他沖過來的身影。
